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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吸了一口氣，聲音低了下來：“一開始，你突然將我足偏院，也沒有給我任何理由，甚至事先沒有任何征兆，我是不是順從了你？”

“而后來，顧玉辭被接進來，要定為側妃……這麼大的事，你也沒有與我商量過，別說我是太子妃，就是尋常人家的正妻，丈夫要納側室，也需要知會一聲的……即便如此，我是不是也諒了你？”

李玄夜一怔。

“而現在，你突然要廢我位份，依舊還是什麼都不告訴我，不僅如此你卻還派了一群侍衛盯著我，我不曾追問，也沒有哭鬧，我選擇理解你——”

淡然一笑，臉上有一傷，“這個太子妃，我雖然做得不算特別出，但我自認為還是對得起殿下你的。”

腳步往后又移了半步，拉開與他更遠的距離，語氣更加疏離冷靜：“殿下或許會覺得，這樣的我過于無理取鬧，你明明已經對我很好了，我卻不懂得知足、不懂得激，只是廢了位份而已，我竟然就想離開……”

李玄夜聽說著，皺了眉頭：“我只是要你給我些時間——”

“不……”輕輕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愿意給你時間，而是我不想再這樣被你牽著鼻子走，像一個傀儡一樣活著。是，殿下的心意我知道，你只是為了大局考慮，暫時委屈我一下，可是，殿下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很自私？”

腳步往后一挪，拉開距離后語氣更加冷靜：“殿下或許會覺得，這樣的我過于無理取鬧，你明明已經對我很好了，我卻不懂得知足、不懂得激，只是廢了位份而已，我竟然就想離開……”

李玄夜聽說著，皺了眉頭：“我只是要你給我些時間——”

“不……”輕輕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愿意給你時間，而是我不想再這樣被你牽著鼻子走，像一個布偶一樣活著。是，殿下的心意我知道，你只是為了大局考慮，只是暫時委屈我一下，可是，殿下有沒有想過，你這種做法很自私？”

一口氣說完，再次看向他的臉，視線略停留了一瞬，似有憾，似有留，但都很快閃過，最后只重歸于一片荒蕪的平靜。

忽然矮下腰，雙手疊，行了一個端正平和的大禮：“太子殿下，妾該說的全都說完了，你我就此告辭。”

李玄夜下意識地出手去，卻發現面前橫著一張書案，如迢迢星河，兩人天各一方，彼此相相聞，卻不可相相擁。

而卻連相都不再愿意，禮畢之后，淡然拂袖，轉邁出邁向殿門——

“趙昔微！”

李玄夜失聲高呼，可卻充耳不聞，只顧著快步離開。

他腦子“嗡”地一下，只覺得一陣氣涌來。

上次也是這樣離開的，如蝴蝶翩躚，似飛燕掠空，他手去抓，卻只抓到了一手的空氣。

走得那樣堅決，那樣果斷，只留給一抹春水綠的背影。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覺得，如果這一次再讓離開，也許就永遠沒有機會再挽留了。

他心口劇痛，從未有過的沖，似駭浪驚濤，滾滾而來。

什麼王座，什麼兵權，又什麼大局！

倘若沒了，他一個人坐擁天下，又有什麼用？！

他再也顧不上什麼儀態舉止，也顧不上什麼家國天下。

一步踏出書案，如流云閃電，飛而至，不過一息之間，已到了殿門，徹底堵去了的去路。

“趙昔微！”

侍衛們聽見響，忙不迭拉開大門，卻再看見太子殿下時，齊齊驚駭住了。

只見向來冠整齊、威儀赫赫的太子殿下，此時衫凌，面容焦急，著幾分狼狽，幾分慌張，甚至還有幾分委曲求全，而他的手指，地著太子妃的手腕。

“轟隆——”

如天雷滾滾炸過長空，一排侍衛站在大門左右，都覺得自己被這一個晴天霹靂給炸了焦炭。

他們沒看錯吧！

太子殿下不是要好好教訓太子妃的麼？

怎麼看著倒像是，太子殿下才是被教訓的那個呢？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也不敢相信——平日里殺伐果斷的太子殿下，私底下這樣懼！

一排侍衛只琢磨了一下，就被楊儀狠狠一個眼刀飛了過來，立時又是一個激靈，猛地清醒了過來：

他們竟然看到了太子這樣的一面，不會離殺人滅口不遠了吧？？

“呼啦啦”腳步齊踏，一排人立時退了個干干凈凈。

只留下兩個不怕死的，如石像一樣佇立原地。

“太子殿下，從你親手寫下廢位詔書的那一刻起，我們兩個，就注定回不去從前了。”

當趙昔微冷靜地說出這麼一句話時，兩人一個瞪大了眼睛，一個抿直了線，一個是震驚，一個是憂慮。

“太子妃，有話好好說啊，不要說這種話，不吉利！”顧寒蘇眼看他們的氣氛不對，忙上前來打圓場。

“是啊，阿微……”柳寄山眉心鎖，“你就算是有這種想法，也不能不顧及太子殿下的面……”

“師師師父？”顧寒蘇嚇得一個哆嗦，忙一把扯住他的袖，“您要是不想勸和，可以不勸的！”

柳寄山出手，瞥了一眼自己的徒兒，神淡然：“他們兩個吵架，你一個外人張什麼？”

“我張嗎？”顧寒蘇張口結舌，眼角一掃，視線再次落在太子殿下的手指上——準確的說是死死握住太子妃手腕不肯松的手指上。

立時后背一寒，出個笑臉道：“師父，太子殿下還有話要對太子妃說，我們兩個外人……還是回避一下吧？”

柳寄山一拂袖，儀態磊落，道：“為師是阿微的師叔，與娘親是至故友，怎麼能是外人？”

顧寒蘇：“……”

于是，一師一徒，兩個就這麼厚著臉皮站在門口，親眼見證太子殿下人生最卑微的一刻——

并不是！

李玄夜這樣的天子驕子，怎麼真的會為了挽留一個人，而低聲下氣喪失東宮尊嚴？

“嘩”地一下，袖翻卷，他手腕倏地一翻。

柳寄山瞳孔猛地一。

顧寒蘇“啊”地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