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想追上去,卻聽酒樓上男子輕聲道:“阿湘,你本事不行,眼力也不行麼?還在那丟人。”
他說話的聲音似是耳語一樣,沒有分毫刻意提高音量,可那聲音偏偏從高樓上,經過喧鬧的人羣,準確無誤地傳到耳朵裡,紫垂頭喪氣起來,不敢再自家主人面前造次,往人羣裡最後看了一眼,便轉上了樓。
周子舒晃晃地抱著酒壺一路喝一路走,江南水多,他在小橋流水旁邊一走一過,從水面上瞟了自己一眼,也覺得這副尊榮有些對不住這地方,估著大概不會有客棧願意留宿他,便沿河一路往城外走去,河裡是一片片小漁船,擺渡路人的。
這會正是春日遊人多,他轉了一圈也沒有得閒的,好容易看見一個船靠在岸邊的老漁樵,便走過去。
老樵夫的烏篷船在一邊停著,旁人都忙得不可開,也不知爲什麼到了他這裡便閒得什麼一樣,在岸邊四仰八叉的躺著打盹,草帽扣在臉上,只出滿頭乾枯的白髮。周子舒便走過去,不著急,也不去那老漁樵,只是一屁坐在他旁邊,等著他睡醒。
誰知過了一會,那老漁樵自己卻躺不住了,氣呼呼地一把將臉上蓋的草帽拽下來,苦大仇深地瞪著他,張口便罵道:“的,沒看見老子睡覺呢麼!”
周子舒也不生氣,說道:“老丈,生意來啦。”
老漁樵又罵道:“你孃的,你長著留著出氣還是留著放屁?要坐船不會說一聲?”
言罷站起來扭了兩下腰,拍拍屁,回頭見周子舒還坐在地上,立刻又火冒三丈:“你屁長地上啦?”
周子舒眨眨眼,就明白爲什麼別人都忙著擺渡,只有他一個閒著了。
灰溜溜地站起來,跟在老人後,一邊聽著他裡罵罵咧咧不乾不淨,又厚著臉皮問道:“老丈,有吃的麼?剩飯也行,給我一碗。”
老漁樵聲氣地道:“還是個死鬼投胎。”
便從懷裡掏出一塊咬了一半上面還有牙印的餅扔過去,周子舒也不嫌,一面跟著他上船,一面笑嘻嘻地接過來,張就咬。
老漁樵將船劃出去,瞥了周子舒一眼,還兀自惡狠狠地道:“你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