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就住在昔日的郡主府。

是人非。

平郡越來越熱鬧，附近的子學院，擴大了一倍。

那些悉的酒家，茶樓，基本上都還在，生意還很火。

很多客人，都是沖著兩位圣人某位閣老當年就在這間酒家茶樓吃過飯，就坐在這個位置上……諸如此類的理由，紛紛走進這些酒樓茶館。

熱鬧！

都很熱鬧！

唯有昔日的郡主府，顯得冷冷清清。

除卻看守宅院的老仆，整棟宅子看似奢華依舊，卻著冷颼颼的寒意。

冷冷清清，凄凄慘慘……

郡主府，不可避免會想起母親蕭氏。

燕云歌有些惆悵。

低頭看著自己的一雙手，依舊白。

但不可否認，已經上了年紀，孫子都不小了。

“一轉眼，母親都走了這麼多年。有時候想想，時間過得真快。”

蕭逸摟著的肩膀。

“別傷了！你得想想太上皇，多大年齡了，百歲可期。和太上皇同一個時代的人，基本上已經沒有活著的。”

燕云歌看著他，“你得意思是，燕家人都長壽，蕭氏一族壽數有限嗎？”

蕭逸著鼻子，也沒否認。

好像，似乎，貌似……

同時代的燕家人，都比蕭家人更長壽一些。

燕云歌突然抓住他的手，“給朕好好活著。你要是早早就死了，我鞭尸。”

“你要不要這麼狠毒？”蕭逸都崩潰了，竟然連鞭尸都想得出來。

最毒婦人心，誠不欺人。

燕云歌哼哼兩聲，“你可以試試看。”

不敢試，不敢試！

別說這些令人傷的事，還是說說開心的事吧。

“明兒出門逛一逛，看一看昔日的老朋友。”

“我要是沒記錯，昔日的老朋友，基本上都跟著去了京城。”

“說不定運氣好，能上一兩個回來養老的人。平郡氣候好，比京城的氣候養人。等將來我們老了，累了，走不了，就回到平郡養老，就住在這里，你意下如何？”

“當真？”

“難道你不愿意？”

燕云歌當然愿意。

親手打造的平郡，太喜歡這個地方。

比起京城，喜歡平郡。

這里一草一木，街面上每一個小店，每一棟宅子，都悉。

基本上，是親眼見證房屋的選址和建造。

那些悉的店面，悉的東家……

走在大街小巷，隨時都能會到一種親切。

想到以后要在這里養老，眼中閃爍著燦爛的芒，越來越亮眼。

“這花園得改一改，樹木太過茂，遮擋了視線。我喜歡視野開闊，坐在窗戶邊，就能看見對面。還有屋里的布置……”

已經急不可待，有好多裝修想法，就跟泉涌一般，全都涌現出來。

蕭逸哈哈大笑，“你別著急，改造的事給下面的人去辦，慢慢來。只要你愿意，我們可以在平郡停留半年一載，然后再啟程去下一站。”

“不用停留那麼長時間，一兩個月足矣。”

有這些時間，足夠設計出想象中養老圣地。

想著想著，開始擔心一件事。

“要不要多隔幾個院落，多準備幾間客房？”

蕭逸先是疑不解，接著恍然大悟，然后一臉不忍直視，絕不能容忍的表。

他義正辭嚴，“我們來養老，這次決不許那幫老王八蛋跟在屁后面添，沒有客房，更沒有客院。堅決拒絕。出門游玩，他們跟在后面，我忍了。養老還要跟著，真當你我是大家長帶小孩子嗎？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如果天天屁后面都跟著一二十個老臣子嘮嘮叨叨，他一定原地炸。

燕云歌哈哈一笑，“好！這宅子，只給孩子們留幾間客院，堅決不讓那群老王八蛋住進來。”

太過分了！

去哪里都跟著，又不是三歲小孩跟屁蟲。

哼！

蕭逸也跟著高興起來。

這一次，夫妻兩人好歹是達了一致意見。

……

清晨，薄霧繚繞，水掛在葉尖。

當太從東邊跳出來那一刻，天都被染紅了。

薄霧散去，水蒸發。

踩著輕快的腳步，燕云歌走在石板街上。

鋪子都開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人兒有飯吃。

人們開始一天的忙碌。

一碗豆腐腦下肚，原本稀稀拉拉頗為冷清的街道，行人逐漸多了起來。

小商小販也都開始了一天的賣。

吆喝聲，車馬碾石板聲，討價還價聲，罵聲……

這就是最真實，最鮮活的平郡普通一天的早晨。

這就是想要的煙火氣。

濃烈卻不炙熱的人間煙火氣。

每一個人都是如此的鮮活。

“圣人？！”

錢聞錢胖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早上，他竟然見到了燕圣人。旁邊的那位一定是蕭圣人。

燕云歌瞧著眼前胖胖的老頭，搜尋記憶。

還沒想起對方的姓氏名字的時候，錢胖子率先說道：“是我啊，老錢，開筆墨鋪子。當年捐錢，拿下了松山書院的工程，還接下了造紙生意。”

哦！

燕云歌恍然大悟，總算將人和名字對上了號。

“老錢，我記得你。你不是在京城嗎？”

“說來話長。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兩位圣人里面請！”

錢胖子一臉樂呵呵，臉上的因為激興而抖。

其實，比起前些年，他已經瘦了二三十斤。

只不過胖子基數大，即便瘦了二三十斤，人們眼也不大看得出來。

他將兩位圣人邀請到后院花廳，用上最好的茶水招待。

還讓伙計是關鋪子，今兒不營業。

燕云歌攔住了他，“不必關鋪子。這麼好的天氣，外面那麼熱鬧，關了鋪子豈不是招惹諸多猜測。”

“圣人言之有理，草民糊涂，糊涂！”

燕云歌樂呵呵，“你不必張，難得能見到一位老人，不容易。”

“是是是，太不容易了。”

錢聞錢胖子全是激高興。

蕭逸很好奇，“你應該沒見過朕，為何會認識朕？”

錢聞錢胖子當即說道：“早就聽聞兩位圣人出門游玩，沒想到竟然來了平郡。

早年，草民略有資產，有幸在郡守府衙門拿下工程，那會見過燕圣人兩面，后來又在大街上遠遠見過幾次。

世人都說，兩位圣人深厚，燕圣人邊若是有人，必定是蕭圣人。”

這話蕭逸聽。

于是乎，他看錢胖子也順眼了許多。

燕云歌笑道：“朕還記得，你這里是平郡第一家筆墨鋪子，為松山書院的學子提供了許多方便。據朕所知，后來你和大部分平郡商人一樣，去了京城。京城那邊生意如何？你怎麼沒留在京城？”

“不瞞圣人，京城的生意，草民給了長子經營。草民年事已高，就想著回來養老。平郡氣候好，比京城養人。”

“哈哈哈……英雄所見略同。你也是有的高壽，讓朕猜猜，你們錢家如今四世同堂？”

“圣人目如炬，草民前幾年得了曾孫。”

“好好養，多活幾年，爭取五世同堂。”

“承圣人吉言。圣人一言九鼎，草民一定能五世同堂。”

錢聞錢胖子興得臉頰漲紅。

這可是燕圣人金口玉言啊！

燕圣人是誰，那可是天運福，所說的話，無不為現實。

所到之，無不為福地。

燕云歌樂得哈哈大笑，“越傳越玄乎，朕可沒有點石金的本事。”

有的！

有的！

錢聞錢胖子頻頻點頭，像是個乖巧的小學生。

燕云歌也不和他計較。

民間迷信是天運之，福氣沖天。

這種信仰，妄想靠一己之力扭轉，那是不可能的。

據地方員奏疏匯報，民間某些地方，這有人建了的生祠，每逢初一十五祭拜。

平日里有個三災兩難，難以抉擇的時候也到的生祠祭拜求個心安。

儼然將當了在世的菩薩，能指點迷津。

地方員請示朝廷，類似生詞，是否要搗毀，要不要嚴刑峻法止。

朝臣自然是建議嚴刑峻法，必須嚴厲制止。

但……

燕云歌阻止這麼做。

鄉人就是求個心安，尋找一個心靈寄托，沒必要上綱上線，更犯不著嚴刑峻法。

既然已經出現，就保持冷眼旁觀。

這才免了一場生祠禍事。

以為鄉人愚昧，故而堅信是天運之。

沒想到錢聞錢胖子這類功商人，同府常年合作的皇商，竟然也對天運之的說法深信不疑。

貌似，比起鄉人，更顯虔誠愚昧。

很好奇。

于是隨口詢問，“你們圈子里的人，平日里都拜什麼？”

錢聞錢胖子張口說道：“以前拜財神爺，出遠門都要拜一拜關二爺，保佑平安。如今嘛……”

似乎有難言之，難以啟齒。

燕云歌了然一笑，“無妨，你說來聽聽。只要不是故意誹謗，無憑無據的栽贓陷害，都不會因言獲罪。”

錢聞錢胖子猶猶豫豫，掙扎矛盾了半天，這才小心翼翼說道：“如今，大家只拜圣人！”

燕云歌哈哈一笑。

指著自己，問道：“拜朕？”

“是！圣人乃是天運福，拜什麼菩薩也不如拜圣人。而且，圣人也是世人公認的財神爺。這些年，大家生意順風順水，平平安安，多虧圣人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