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跟著祖母他們一起去了大佛寺,等回頭他們回來時,你就能見著他了。”
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
“不過等阿其回來,你估計都認不出他來了。”
“阿其以前被家中苛待,子骨不好,那一張好容貌也被遮掩得干凈,這大半年時間又是習武,又是跟著席君寧學醫調養子,再加上李媽隔三差五地做些好吃的替他滋補。”
“他如今可是大變模樣,個頭更是快躥得有我高了。”
之前陸其剛來府中時瘦瘦小小,干柴似的,可如今營養跟上來后,形長高,那張臉也跟著長開來,竟是俊俏極了。
來府中前后將近一年,瞧著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知書識禮,溫文儒雅,小小年紀就有了幾分世家公子模樣,不知道的,誰能相信一年前他還是個連飯都吃不飽朝不保夕的農家子。
蘇錦沅聞言失笑:“杏兒本就長得好看,阿其又能差到哪里去?”
那小姑娘一雙眼睛靈,容貌也是清秀極了,陸其骨相不差,養好了自然也就好看了。
蘇錦沅對于這個半點都不吃驚,反倒是有些驚訝席君寧居然會教陸其醫:“不過阿其怎麼在跟著席君寧學醫?”
霍回道:“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
“席君寧說阿其在醫道上的天賦極高,而且他還過目不忘,席君寧考校了他一番之后,就收了他當了弟子了,如今阿其也是杏林堂的小東家了。”
蘇錦沅是真不知道這事,席君寧那人貪財又自,毒又小心眼。
陸其能了他的眼,也當真是不容易了。
蘇錦沅和霍聊著天,天暗下來時,霍有些意猶未盡,也就直接歇在了玉磬堂里。
蕭云鑫去了一趟玉磬堂,用了飯后就獨自回來,等進了房中瞧著空的被窩輕嘆了一聲,果然姑娘家的閨房話說不完的。
“獨守空房,寂寞了?”頭頂傳來聲音。
蕭云鑫抬頭睨了一眼,就瞧見梁上黑影,他輕哼了聲道:“總好過有些人想守空房都沒得守。”
隨即沒好氣地輕嘲,
“爬那麼高干什麼,也不怕摔斷了?”
“我要是摔斷了,豈不是枉費四哥當年教我爬墻。”
謝云宴抓著橫梁起,輕一縱,人就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蕭云鑫見他坐在對面,徑直拿著杯子倒茶喝,他坐在榻上手輕了一下方才走得久了有些酸疼的:“你不是說你這次不回來?”
“你在淮安鬧出那麼大的事,這次更將康王拖了進來,慶帝眼下將蕭家盯得跟眼珠子似的,要是被他知道你回來了,怕就是派兵圍剿,也得將你給抓了。”
謝云宴目在蕭云鑫上一掃而過,眼中有些痛意,口中冷哼了一聲:“那也得他抓得住才行,況且阿沅一個人回京,我不放心。”
雖然篤定慶帝不會當朝翻臉,可誰知道他會不會惱怒暗地里做什麼手腳。
蕭云鑫聽著他的話,斷聲道:“大嫂。”
“不。”
謝云宴賴皮,“反正我會娶,回頭你要是高興,阿沅還能你四哥。”
“兔崽子!”
蕭云鑫聽著謝云宴這般不要臉的話,抓著桌上的東西就朝著他腦門上扔了過去,也就是他打小看著長大的混賬玩意兒,換個人來他非得了他的皮!
謝云宴連忙手接住當頭砸過來的東西,朝著蕭云鑫抱怨,
“你別說我,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阿沅是我媳婦兒!薄五是個什麼況,他覬覦我媳婦兒,你不把人直接打出去就算了,居然還鼓他跟阿沅表明心意?”
“有你這麼幫著外人撬自家弟弟墻角的?”
蕭云鑫面無表地說道:“我瞧著那薄五比你好得多,為人正派,品行出眾,不僅是薄相親自教出來的,年紀輕輕就有擔當,對大嫂也是真心……”
“呸!”謝云宴瞪眼,“他哪兒比我好?”
“哪兒不比你好?”
蕭云鑫看著不忿的謝云宴,神正經了許多,
“阿宴,我知道你跟大嫂的事,也知道你們未曾逾矩,可你該明白,這件事在旁人眼里意味著什麼,母親那里也沒那麼容易松口。”
“大嫂出孝之后,嫁給誰母親都會好好替送嫁,將當兒去疼,可惟獨你。”
哪怕未曾見到,蕭云鑫都能想到蕭大夫人會有什麼反應。
他心中通,不在意此事,是因為他經歷過生死,幾番磨難能夠活下來,能夠回到阿邊,對他來說已經是萬幸之事。
蘇錦沅和謝云宴沒背叛大哥,也守著禮節并未逾矩。
可這不代表蕭大夫人能夠答應,也不代表世人不會用異樣眼看著他們。
謝云宴聞言神一斂,垂眼說道:“我知道,可我放不開手。”
阿沅沒回應前,他就已經偏執不肯罷手,哪怕死皮賴臉也不肯松開,更何況如今也對他生了喜歡,哪怕所有人都不答應,他也放不開手。
明知道跟著薄聿或許更好,明知道若選了旁人,也會更順遂,可只要閉眼一想,邊的人不是他,他就覺得心口開始疼,只恨不得毀了妄圖的人。
謝云宴從不是好人,他想要的,也一定要留在旁。
他抬頭看著蕭云鑫說道:“四哥,如果讓你放了四嫂,讓選擇旁人,你愿意嗎?”
蕭云鑫沉默了片刻,懂了謝云宴的執念和意思。
他放不開霍。
他自然也放不開蘇錦沅。
蕭云鑫沒再跟他說蘇錦沅的事,而是主轉了話題:“京中的事還算順利,豫國公三日后開審。”
謝云宴也沒順著他的話說道:
“這件事鬧的太大,牽涉也太廣,再加上芮麟當初敲了登聞鼓,鬧的人盡皆知。”
“慶帝為了安民心,也為了表明豫國公手中沒有詔,到時候十之八九會開堂審理,讓百姓圍觀。”
“芮麟狀告豫國公審結之后,會將臨川的事當堂說出來,到時就算慶帝想要攔著,也來不及。”
蕭云鑫早知道謝云宴的打算,抬眼看他:“那你呢?”
謝云宴道:“我稍后便會出城。”
審豫國公,是審朝臣。
哪怕關系再深,也危害不到皇權,慶帝哪怕再氣也不會真做什麼,可一旦牽扯出臨川舊事,冤害忠臣,致使數萬將士蒙難,這就不僅僅只是關乎豫國公一人。
誰也不知道慶帝氣急之下會不會狗急跳墻。
蕭云鑫看他:“不去見見?”
“不了。”
想起蘇錦沅,謝云宴眉眼都下來,“等此事了結,將所有事都理干凈之后,我再見。”
他癡,也知道自己不愿離開。
去見了,他怕他就不想走了。
謝云宴將杯子放在桌上,朝外走時說道:“四哥,當初你追四嫂的時候,可是我給你風的,你那些敵十個有九個都是我替你解決的。”
“我不在的時候,你得替我守好了我媳婦兒,要不然我就告訴四嫂,當初是你砸了羅七的腦袋,還讓人搶了荷包……”
“砰!”
蕭云鑫抓著杯子就砸了過去,“趕滾蛋!”
這倒霉玩意兒!
見謝云宴一溜煙地跑了,蕭云鑫才忍不住笑“呸”了一聲,早知道他離京之前來“認罪坦白”的時候,就該揍再狠一些。
白瞎了這死皮賴臉的勁兒。
……
謝云宴沒在蕭家久留,他只是折了一支桂花放在蘇錦沅臥房的窗臺外面,就悄無聲息地離開。
等第二天早上,蘇錦沅發現窗臺外的桂花時,還有些驚訝。
霍有些驚奇地說道:“這是哪兒來的桂花呀?我記得玉磬堂里好像沒有這東西?”
蘇錦沅拿著那桂花,瞧見系在枝上的珊瑚珠子,忍不住就低笑出聲。
離開淮安的時候,那人還大方得很,說什麼在京城他在外策應,就道以他那子怎麼會那麼容易讓單獨回京。
蘇錦沅抬眼看了下院中,不見悉影。
見霍靠近后,指尖將珊瑚珠子一勾,就藏進了袖里,角帶著笑說道:“興許是院子里的丫頭采來的。”
蘇錦沅心甚好地尋了個掌大的白瓷凈瓶,將那支桂花了進去,擺在了榻邊的桌子上,嗅著那飄出的香氣說道,
“突然想吃桂花糕了。”
“那還不容易。”
霍聞言就笑,喚了行就讓去了廚房,叮囑著李媽今日多加一道桂花糕。
蕭老夫人他們不在京城,整個府中也就只有蘇錦沅和蕭云鑫他們三人,外間關于回京的事傳得沸沸揚揚,豫國公案即將開審的消息也眾人皆知。
探聽府中消息的人不,只是蘇錦沅未曾出過府門,將大門一關,要麼在府里陪著霍整理著家中那些賬冊賬本,要麼就是跟蕭云鑫商量接下來的事。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九月初一,刑部開審這日,蘇錦沅早早就梳洗妥當,和蕭云鑫、霍一起,到了刑部門前。
刑部就在城東廣街,平日里甚是冷清的衙門前,此時卻是人頭攢,圍了不旁觀之人,豫國公涉案之事太廣,不僅關乎漕司、朝臣,更牽扯出先帝詔,皇室正統之事。
皇家的八卦遠比街頭巷尾的傳聞更要引人眼球,不人早就在等著今日,而刑部這邊也正如之前謝云宴所說,慶帝為了“自證”,也同樣為了平息外界謠言。
往日閉府衙大門的刑部,今日卻是朱門大開。
不僅允百姓進去觀看,更于堂前設界,公審豫國公,除此之外,薄膺,汪中等幾位朝臣也都來了,皆是坐在旁觀之位。
梁德逑穿著服坐在主審位上,旁邊次一些的,則是刑部尚書黎儉,大理寺卿樊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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