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萬徹在韋公公的陪同下,甫寢宮廣場,已陷飛雲衛重圍之,宇文傷、尤婆子、褚君明、花英、獨孤現四周,封死他所有逃遁之路。
薛萬徹容劇變,向韋公公厲聲道:你竟敢出賣我。
韋公公若無其事的道:我是爲你好而已。
鼓掌聲響起,寇仲拍著掌與李世民並肩由寢宮從容步出,笑道:韋公公說得采,薛兄確是錯怪好人,元吉已逝,薛兄若想保有榮華富貴,一家大**安,眼前只有一個選擇。
薛兄是聰明人,不用小弟畫人像畫出腸臟來吧?
薛萬徹臉陣紅陣白,旋即像鬥敗公般頹然跪倒,向李世民俯首伏地道:秦王在上,薛萬徹從今天開始效忠秦王,若有二心,教我首異,死無葬之所。
李世民搶前把他扶起,欣然道:只要薛卿肯爲我大唐盡心盡力,忠貞不二,我李世民絕不會薄待薛卿,有天爲證。
薛萬徹現出神,說不出話來。對他來說,在這樣的形勢下,能保命已出乎料外,何況可保有眼前的權力富貴。
韋公公木無表的道:我們可以離開嗎?
寇仲微笑道:韋公公能在深宮苑藏這麼多年,該比任何人更有耐,何不再耐心稍候片刻,待小弟親自恭送。
又道:給我送韋公公去稍事歇息,記著勿要缺茶缺水。
王玄恕一聲領命,與衆飛雲衛押著韋公公去了。宇文傷和尤婆子仍不放心,自發地跟在後面。對此魔門元老高手,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薛萬徹垂首道:有何差遣,請秦王指示。
寇仲道:楊虛彥那小子現在何?
薛萬徹毫不猶豫的答道:他在我們臨時的指揮部承慶殿等候指示。
承慶殿位於兩儀殿和甘殿之西,背靠掖庭宮。
此時天大明,從東方灑至,充盈著春晨慵懶的況味。
李孝恭、尉遲敬德、長孫無忌、段志玄四將來到一旁,靜候吩咐,薛萬徹見李孝恭亦投向李世民,曉得大勢已去,忽然像想起甚麼,卻是言又止,始終沒說出來。
寇仲明白他的心事,道:先讓小弟和薛兄說兩句知己話,轉頭回來再商量大計。
探手摟著薛萬徹肩頭,往一角走開去,低聲道:皇上仍然健在。
薛萬徹容再變。
寇仲知自己料得不差,薛萬徹因李元吉勾結魔門,謀害李淵,他薛萬徹自難卸責。縱使戴罪立功,只要李淵一天坐在皇座上,他休想有好日子過。
寇仲微笑道:所以你不但要支持秦王,更要支持我。只我纔有決心與能力要皇上退位讓賢,此事且會在今天發生。李世民是怎樣的一個人,我寇仲是怎樣的一個人,薛兄該心知肚明。
薛萬徹得雙目通紅,去卻心事,斷然點頭道:爲秦王和帥,我薛萬徹若仍不知恩圖報,就是畜牲。
寇仲又摟著他轉回去,放開手笑道:下一著棋該如何走,請秦王賜示。
李世民與寇仲換個有會於心的眼神,冷靜的道:有萬徹站在我們一方,加上虎符,問題可迎刃而解。我們先與常何和程莫取得連,再調人馬,把承慶殿不聲息的重重圍困,來個甕中捉鱉。
又問道:唐儉是否在承慶殿?
薛萬徹恭敬答道:唐總管給調往把守承天門。
李世民道:這更好辦!我們取得唐儉的合作,理戍軍的調可如臂使指。
寇仲沒有聽下去的興趣,笑道:一切由秦王安排,我去找我的兩位兄弟,好護送我們的婠人到尹府休息,了卻心事。
說罷返寢宮去也。
篤!篤!篤!
徐子陵不知該先尋石青璇,還是理好烈瑕下的皮囊,木魚聲自遠而近,令他生出木魚聲在超渡烈瑕的蒼涼覺。
常善尼緩步而至,合什垂眉一句阿彌陀佛,道:這位施主可給貧尼安頓,青璇的安全子陵不用擔心,刻下正在東大寺,參與由荒山師兄、智慧師兄、嘉祥師兄和帝心師兄主持的法事,普渡天下苦衆。子陵辦妥一切事後,可到東大寺見。
徐子陵心中一震,竟是天下四大聖僧齊集長安,難怪石之軒不敢守在青璇之旁。
合什回禮,徐子陵匆匆離開。
寇仲踏寢宮的外大堂,負責保護李淵的李凡迎上來請安後道:皇上仍睡不醒。
寇仲目落在一旁安坐閉目養神的跋鋒寒和侯希白,道:小心點!
李凡低聲音道:皇上醒來時該怎辦好?
寇仲苦笑道:這是個令人頭痛的問題,嘿!待我想想,有哩!你去通知秦王,著人把秀寧公主請來,由穩住皇上,希他沒這麼快甦醒吧!
李凡領命而去。寇仲來到跋鋒寒另一邊坐下,淡淡道:楊虛彥今趟完啦!除非他真能化爲幻影,不過日日白!甚麼幻影也逃不出我的手指。
跋鋒寒和侯希白同時張開眼睛。
寇仲把況說出,跋鋒寒搖頭道:我們並非十拿九穩,以楊虛彥的狡猾多智、法劍,又悉宮環境,大有可能在我們把他纏上前突圍逃走,若讓他及早通知李建,事會橫生枝節,不利我們。
侯希白皺眉道:那怎辦好呢?
跋鋒寒微笑道:那就要看他的人快,還是我們的箭快。
寇仲拍手喝道:老楊的生死這麼決定,待我好好安排。陵該回來哩,我們先送婠人一程,如何?
徐子陵從道回到宮中,一切準備就緒。在表面不覺任何異樣下,除承慶殿外皇宮皇城盡李世民手上,唐儉和一衆衛、戍軍將須全向李世民宣誓效忠。不但因他有龍符虎符在手,更因他一向深得軍民之心。常何和劉弘基兩方更沒有問題,在這種佔盡優勢的況下,李世民於諸將前呼後擁,直柢承慶殿大門。秦叔寶、程咬金兩人扯大嚨齊喊道:
秦王駕到,跪者生!立者死!
把門的全屬李元吉系統的親兵,見殿外廣場全是聲勢洶洶的戰士,駭然大驚,不知所措。
李元吉手下的十多名心腹將領,匆匆從殿門涌出來,包括宇文寶、金大椿、刁昂、谷駒、衛家青等在,人人面如土,獨不見楊虛彥。
薛萬徹喝道:齊王勾結外敵,意圖謀反,被皇上下令死,爾等若執迷不悟,不隨我向秦王請罪投降,將誅家滅族。
宇文寶等聽得元吉伏法,又見薛萬徹投降李世民,誰敢堅持,紛紛棄械下跪。
就在此時,人影一閃,楊虛彥趁此混時刻,從大門掠出,似要襲擊李世民,衆兵不敢發箭,怕誤傷降軍,錯將紛舉兵護駕之際,楊虛彥騰翻而起,落往殿頂邊沿,引得勁箭齊發,卻紛紛空,楊虛彥早一步閃往殿頂箭矢不及之。
寇仲、跋鋒寒、侯希白和徐子陵卓立皇宮最高聳的太極宮殿頂西北角,一不地把握承慶殿那邊況的發展。寇、跋兩人揹負箭袋,刺日、月兩大名弓在手,把守太極宮的軍隊則全被調離。
侯希白讚歎道:帥果然料事如神,楊小子力圖逃往東宮去,那是他唯一生路,至不濟可先遁人西苑,再由西苑東宮。
寇仲凝遠方,道:兩位老前輩出手攔截,楊小子不敢戰,以手上影子劍撥掉一排勁箭,改往我方遁來。嘻,我是否像個說書先生?
徐子陵朝他瞧去,寇仲雖以說笑的聲調道來,可是雙目冰寒,知他心懷舊恨,了殺機。
跋鋒寒沉聲道:希不會驚東宮方面的人。
寇仲道:所以我們重重佈防,不讓楊小子越過太極宮的中軸線,衆兄弟更不準喧譁,只看旗號進退攔截。
徐子陵道:我去啦!
一個翻騰,躍離瓦面-斜掠而下,奔往太極宮的後大門去。
侯希白道:我爲子陵押陣。語畢亦隨之去了。
寇仲彎弓搭箭,冷然道:當楊小子進箭程範圍之時,將是他命喪的一刻。
跋鋒寒亦搭箭上弦,微笑道:不要小瞧老楊,他'影子劍客'四字是憑實力賺回來的。你的第一箭只是爲他敲響喪鐘,至於那一箭決定他生死,就要看他的能耐。
話猶未已,楊虛彥從太極宮西牆外的園竄出,後方徐子陵和侯希白銜尾窮追,追得他躍上院牆。
寇仲心神晉井中月的至境,一箭去,恰是楊虛彥點牆躍起的一刻。楊虛彥厲叱一聲,影子劍閃電疾劈,命中寇仲螺旋而至的一箭。
勁箭被磕飛,楊虛彥全劇,升勢難保,滾落牆頭。
颼!
跋鋒寒張滿的弓倏地收,送出勁箭,疾取其咽,既準又辣,且是楊虛彥地前的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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