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停雁坐在司馬焦側，聽著下面大臣你來我往地吵架，覺得司馬焦之前說的那句話竟然沒錯，確實他就是來看熱鬧的。連皇帝都是來看熱鬧，這個人形掛件，當然就是坐在那發呆了，又聽不懂這些人繞來繞去的什麼員考核修改制度和什麼云州惠州外族鬧獨立。

　旁邊的宦者瑾德看看這兩人，發現他們神游天外的姿勢都有著微妙的相似，于是在心中暗嘆，不愧是陛下和貴妃。

　“陛下！宓河水患，應當盡快派遣員前去治理！此事不可拖延啊！”

　殿中這一聲喊，把發呆的廖停雁給震醒了，聽到宓河水患四字，甚至比司馬焦更快反應過來，驟然看向那說話的臣子。

　那人還在述說著宓河水患之事，擔憂之溢于言表。宓河全程極長，流經十幾個州。就連廖停雁先前所在的河下，附近都有宓河支流。然而讓廖停雁反應如此大的，并不是水患本，而是它傳達出來的訊號。

　廖停雁記得，在那本原著里，這個國家走向滅亡，正是由這一場水患開始。是的，哪怕司馬焦是個殺人的暴君，但他殺的都是能和他接的階層，所以那些普通平民日子過得還行。國家覆亡的開端是這場天災，宓河水患。

　最開始只是部分地區出現水患，但大雨不斷，宓河陸續決堤，很快附近州縣盡數遭災，無數家毀人亡的慘事時刻都在發生。而朝廷里明爭暗斗，皇帝司馬焦又不作為，從不管那遠在千里之外的事，導致況一天天嚴重。

　不僅如此，等到明年，還會發旱災和小面積瘟疫，簡直雪上加霜，浮尸萬里殍遍野，不知道多人活不下去，這才漸漸有底層平民起義，好幾勢力迅速崛起——男主陳韞就是那個時候崛起的勢力之一。因為他被秦南王的獨看中，娶了那位郡主，也就是原著的配，得到秦南王的支持，所以最后順利收編其余小起義勢力，又一路打到京，火燒臺城，殺掉了司馬焦。

　這個水患就好像是一個引子，對廖停雁來說，這也是個重要的時間刻度，就像和男主相遇，便明白劇正式開始一樣。聽到‘宓河水患’這四個字，也就知道之后的劇發展已經在不斷接近了。

　這讓到張和焦慮。

　這樣的覺，下朝后回到芙蓉殿，仍然讓愁眉不展。往日廖停雁都是吃好喝好睡好，哪怕司馬焦折騰，也能自行調整，心態堪稱絕頂，像這樣憂心忡忡的還是頭一次。桂葉不知遭遇了什麼，小心伺候著，還有意呈上平日喜的食，都沒能換得廖停雁開。

　廖停雁不得不張，誰現在基本上和司馬焦綁在一起了。原本還沒進宮之前是想著就算到了司馬焦的后宮，當個低調的小小妃子，萬一以后原著男主真打過來殺掉了司馬焦，就找機會逃出去，運氣好說不定能順利回河下去找親爹。可誰知道會發展這樣，直接變了司馬焦的‘寵妃’，這樣一來，之后司馬焦要是死在這，很可能也要跟著死在這。

　司馬焦絕對是那種自己要死了，也會拉一起死的人。

　幾乎能預見自己的死亡，這讓如何開心得起來。就像是知道自己會死，但還沒到眼前，所以仍然能過一天算一天，但一旦明確了這個死亡時間，就好像頭上懸了把利劍，讓人不了。

　晚膳吃的沒滋沒味，廖停雁照例去了司馬焦的寢殿休息。司馬焦也很快發現了的不對勁，太沉默了，眉間的憂郁藏都藏不住，不像是平時的。

　司馬焦看這個樣子，眉也慢慢蹙了起來。他手上廖停雁的眉心，用力將的眉頭開。“做什麼這樣的神，有誰給你氣了？”

　廖停雁覺眉心被他按得生疼，但心里沒心思罵他了，強打神笑道：“沒有。”

　司馬焦仔細打量，瞇著眼睛想了半晌忽然說：“你似乎從大朝會之后，就沒什麼神，應該是從……開始商討宓河水患后就有些異樣。”

　廖停雁：你不是一直都在神游發呆嗎，怎麼注意到這樣的細節的！

　垂著頭，坐在被子里摳手指沒說話。

　司馬焦看不說話，明白了差不多就是這個原因，但他想不明白，“不過一個小小水患而已，淹不到京，距離河下也還遠著，你為何如此表？”

　廖停雁總不能解釋說我看過原著你要因為這個‘小小水患’開始亡國了，只能隨便搪塞了幾句。

　可是心里裝著事，這天晚上怎麼都睡不著，來回想著的就是這件事，到了大半夜仍舊毫無睡意，這已經比往日睡的時間晚了許多。旁邊司馬焦沒有靜，廖停雁不敢吵到這位大爺難得的睡眠，強忍著躺在那不。

　忽然間，黑暗里過來一只手，蓋在睜開的眼睛上，隨即司馬焦清醒而毫無睡意的聲音傳過來，“當真如此憂慮，以至于竟然睡不著覺？”

　司馬焦本就休息不好，睡覺時容易驚醒做夢，今夜一向好眠的廖停雁睡不著，他就更加睡不著，在一旁靜靜觀察了廖停雁許久，看著擰眉思索憂慮輾轉。看著看著，他也覺得煩躁起來，忍不住手遮住了廖停雁那雙憂愁的眼睛。

　他總覺得，那里面不該有憂慮，該像平時那樣鮮活自在才對。

　廖停雁被他嚇了一跳，睫在他的手掌上了，“陛下也沒睡著嗎？”

　說完這句話，忽然聽到司馬焦好像是嘆了口氣，這可太見了。

　“不用你憂慮，趕睡，這件事我明日會解決。”司馬焦說道。

　什麼解決？廖停雁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就覺自己被司馬焦整個拖過去抱在了懷里，腦袋也被他按到了自己前。

　“快睡。”

　廖停雁聞到一淡香，不知是什麼香，很淺也很特殊。距離太近，就這麼被迫靠在司馬焦懷里，過了一會兒，廖停雁漸漸覺到按著自己那軀的溫。一不能，在睡前忍不住想到，原來司馬焦這人久了也是有溫度的。

　至于司馬焦，廖停雁雖然睡在他邊有一陣了，但這還是兩人第一次相擁而眠。和廖停雁的覺不同，他抱著懷里的人沒多久，就覺到上的熱氣一陣陣傳遞過來，在這深秋夜里，像個溫的暖爐，還是香的。

　從前照顧他的醫者說，人的溫度來自于，廖停雁這麼暖，里的一定也是滾燙的，不像他，一臟污冷，怎麼都暖不起來。

　司馬焦皺起眉，又緩緩松開，將懷里已經睡著的人抱得更了些。

　因為睡得晚，廖停雁這天醒的也晚，司馬焦倒是早早醒了，他來到太極殿東堂，首先招來了高太保。

　聽了他幾句話，高太保詫異道：“陛下召奴來商討的，便是宓河水患一事？此事不甚嚴重，災區域算不得大，昨日已有馬史領了此事……”一般來說，已經令人去理了，陛下就不會再過問。不，陛下是很多事都不會過問的，特別是這種事，他一向不管，今次怎麼突然重視起來了，難道說其中還有什麼不？

　高太保心中暗暗思忖，他又如何知道，司馬焦之所以要特地過問此事，只是因為昨晚廖貴妃愁得大半夜睡不著。

　司馬焦自然不會解釋，只是哼笑一聲，“馬史，馬大，他那張貪得無厭，吞不了那泛濫河水，倒是能吞撥下去的賑災款。他還算有些本事，只是越發撈得過分，我平日不想管他，但這次我既然要管，就不會用他，直接把他給我剔了。”

　高太保躬問：“那不知陛下這次準備派誰前去治水？”

　司馬焦頓了頓，說：“讓人把那個關了兩年的沈石放出來，升他為四品都水使者，令他全權負責此事。”

　高太保這下更是驚詫。那沈石兩年前因得罪了陛下被關了起來，因為份原因，陛下并沒有殺死他，只是準備關他一輩子，想不到如今竟然愿意放他出來。不過那沈石確實擅長水利諸事，為人又廉正，還有家族背景，讓他去辦這事，倒是合適。

　“再讓謝家的謝十三和令將軍一同去。”司馬焦又淡淡吩咐了句。

　高太保稍一想，出嘆服神，“陛下圣明，有這兩人同去，互相制轄又互相助益，定能事半功倍。”都以為陛下不理政事，誰又知道他其實對朝堂上的一切心知肚明。誰人能用誰人不能用，哪些人該怎麼用，他都清楚，只可惜，陛下本不愿管這些事，這樣的冷漠早在他幾歲那年親眼看著大火燒毀太極殿，就已經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