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辭去了學校的工作， 當初為上班方便而租的公寓也就沒有太大必要了。

應同塵找到房東去退租，也就是林阿姨。

林阿姨得知他要搬走，心痛了好一陣子， 才跟他解除合同。

“什麼時候搬走啊？你也不用著急，反正最近年底租房的人， 我給你寬限一陣子，慢慢搬。”林阿姨說道。

“我東西不多，搬家公司很快就搞定了。”應同塵笑著說，“謝謝您這些時日的照顧了，有空我就來看您。”

“那敢好。”

搬家公司的人很快就將東西搬上了車，應同塵不得不和林阿姨告別。

路上， 卓殊來了個電話：“搬完了嗎？還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馬上要到家了。”

臨近春節， 卓殊公司大大小小的事不，應同塵沒準許他過來幫這些事，反正有專業人士來搬運， 至於收拾嘛， 也是有人幫忙的。

“你真的不考慮搬去我的公寓嗎？”卓殊繼續掙扎，“別墅也行啊。”

應同塵笑了笑：“我又不是沒地方去。”

卓殊唉聲歎氣：“不知道為什麼， 最近總是覺得我的房子太大了，冬天好冷清......”

應同塵笑而不語。

“不說了， 我到了。”應同塵掛斷電話， 路邊已經有人在等待。

他走上前，出個笑臉：“老師，麻煩你了。”

“麻煩個什麼，正好我閑得無聊呢。”老頭看了眼他握在手裡的電話和臉上還未褪去的笑容，忍不住笑出了聲， “那小子估計傷心呢吧。”

“您就別打趣我們了。”應同塵笑了笑，跟著他一起往小區裡走去，後跟著搬家公司。

應同塵當初用第一筆積蓄買了這套房給老頭住，在工作室穩定後，又在同小區買了另一套，只不過平時為了上班方便，就一直住在租的公寓裡，過來也直接在老頭家蹭飯，幾乎沒在自己家住過。

直到前陣子，他才突然讓老頭幫忙聯系人去打掃衛生。

行李到家後，兩人開始慢慢收拾。

老頭格外的開心，連本書都要來回幾遍。

應同塵見他這樣，好笑的同時，又從心底裡覺得溫暖。

這麼久了，老師和他都從舊事裡走了出來，就像這空的房間，終於曬到了。

傍晚時分，應同塵本來答應去找卓殊吃晚飯，結果臨時有事，去趕了另一個飯局。

卓殊：“......”

應同塵在電話裡安道：“明天，明天一定跟你吃飯。學姐的語氣聽起來跟平時不太一樣，肯定是有什麼急事。”

“行吧，那我晚點給你電話。”卓殊道。

“好。”

公司裡還有不人在加班，見到他經過，也只能匆匆打個招呼就繼續埋頭工作。

他推開會議室的門，呂宗彩和高達正在小聲談。

“學姐，學長，我來了。”應同塵在對面坐下，“這麼晚了，是什麼事啊？”

呂宗彩看了高達一眼，又了肚子，臉上不自覺帶上了溫的笑意，道：“是這樣的，我們想跟你談談公司的事。”

走出公司大門後，他看了眼手機，已經快十點了。

坐進車裡，手機沒有看到卓殊的消息，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他點開朋友圈，往下刷了一會，果然見到了米姝在半小時前發的態。

【米姝】：打工人，打工魂，打到半夜斷魂。

半小時後，卓殊起去接了杯咖啡，經過米姝的辦公室時，見哈欠打個不停，吩咐道：“先回去吧。”

“好，那我真的走了。”米姝將理完的核對好的文件遞給他，“明天見。”

卓殊回到辦公室，看了下桌上的臺歷，距離新年就只有十來天了。他站在落地窗前，喝了兩口咖啡醒醒神。

聽見外面響起一陣匆匆的腳步聲，以為是米姝去而複返，頭也不回地問：“落什麼東西了？”

後的人沒有回答，

他回頭看去，就見應同塵徑直走了進來，手裡的杯子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卓殊疑道，可語氣裡卻是藏不住的驚喜，“飯局已經結束了？”

“嗯。”應同塵在他對桌子對面坐了下來，忽然歎了口氣，有氣無力地手趴在了桌上，一言不發。

卓殊上前，將杯子放在一邊，倚坐在桌上，了他的頭髮：“怎麼了？”

“沒什麼，你先工作吧，等會再說。”應同塵道。

“好。”

卓殊回到位子上，工作熱突然大漲，全神貫注地理著公事，可以說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對面的人忽略。

畢竟......對方的存在太強了。

應同塵就這麼沉默地盯著他的一舉一，眼神異常認真，沒有一.念，與其說他是一個來接人下班的對象，不如說更像是一位監工。

沒錯，監工。

卓殊莫名覺得他只是在看自己如何工作。

最後一點工作收尾，他關上電腦，立即問道：“現在可以說說出什麼事了嗎？”

應同塵不答反問：“你以前學的就是企業管理嗎？”

“嗯，怎麼了？”卓殊披上外套。

應同塵起跟著他往外走，道：“我的專業是英文。”

“突然說這個做什麼？”卓殊關掉辦公室的燈，後面籠下一片黑暗，他牽起應同塵的手走向專屬電梯。

電梯門慢慢合攏，應同塵看著門上倒映出來的人影，抿了抿，說道：“學姐他們要移民了。”

“嗯？”卓殊扭頭看著他，靜候下文。

應同塵想起剛才那場談話，道：“高達的父母在前幾年就已經出國了，老人家沒再著他們繼承老本行，而是幫他們開了家翻譯機構。學姐不想讓老人們心白費，也有野心做更大的公司，所以打算安心去國外發展......們會轉讓份，首先考慮的對象就是我。”

“是好事啊。”卓殊笑道，“所以你擔心的是資金不夠嗎？購買他們兩個人的份確實要不錢。”

“我可以把房子抵押貸款，再加上積蓄，資金上沒什麼大問題。”應同塵遲疑道，“我擔心的是......”

卓殊頓時了然：“你擔心公司管理的問題？”

“嗯。”應同塵點點頭，“之前我們三個人，高達負責市場業務，學姐統籌所有的事，我主要是在技能專業這塊......現在突然要我管理整個公司，我有點沒準備。如果還是以前那樣從零開始，我倒是沒什麼害怕的。但現在公司正在穩定發展，員工也越來越多，萬一運營不善，那所有人一直以來的努力都泡湯了......”

電梯門打開，兩人走進停車場，應同塵走到自己的車旁，正準備開門，卻被卓殊按住了手。

“我有辦法緩解你的焦慮。”卓殊說道。

“真的？”

“嗯。”卓殊二話不說，拉著他坐進了自己的車，開車去了自己在公司附近的公寓。

這是應同塵第一次來這裡，連房間都來不及參觀，就追問道：“你快說說什麼辦法？”

“先睡覺。”卓殊說道。

“......”

應同塵已經是第十三次翻了，輾轉反側，憂心衝天。

卓殊躺在旁邊看書，在他煩躁得準備煙時，才笑了一下，奪過他手裡的煙，準確無誤地扔進了垃圾桶裡。

應同塵很生氣，怒目而視。

卓殊笑道：“你現在是不是快到焦慮的邊緣了？”

應同塵冷冷一笑：“你再笑一下，你就知道我是到殺人的邊緣了。”

卓殊立即忍笑：“這點小場面算什麼，以前我還整夜整夜地失眠過呢。”

“真的？”應同塵愣了愣，一想到方才在辦公室裡對方遊刃有余的樣子，不可思議道，“那你是怎麼解決焦慮的？”

“到現在都沒有解決，只能說是緩解。只要坐在這個位子上，就時刻都得擁有危機意識，焦慮緒也是家常便飯。”卓殊溫聲道，“記住現在這個覺，此刻連真正的開始都算不上，將來你還得面對多事。所以你得自己調解好心態，否則以後一點小事就能將你這個大老板擊垮。”

說到這，他頓了頓：“還有......”

“還有什麼？”應同塵馬上問道。

“記住此刻，我在你邊。”卓殊了他的膛，“以後你心不好的每個晚上，我都在，就像現在這樣。”

應同塵忽然一怔，心像是某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我也是一樣，我的焦慮不比你，但我發現你在我邊的話，我會輕松很多。一想到你的存在，就能讓那些無形的力悄然消散。”卓殊道，“所以，你以後也像今晚這樣，一直陪著我好不好？”

應同塵默然。

卓殊又問了一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