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哇~校服===

　這趟出征洪州,原本可以不從皮州過。

　是他在皮州有要見的人。

　皮州城守已在城門口恭候多時，見了馬車，恭敬上前迎候,“平遠王親臨,皮州之幸。”

　手不打笑臉人,這位平遠王脾氣不好琢磨,但不招惹就對了。

　卓遠起簾櫳,角微微牽了牽,溫和又沉穩的聲音道,“郭大人多禮了,我約了人在得月樓喝酒，郭大人行個方便就是。”

　啊？皮州城守愣住。

　抬眸時，見卓遠正好放下簾櫳,皮州城守連忙拱手，應道,“下知曉了。”

　***

　馬車在得月樓前停下。

　皮州城守已經提前讓人清退了旁人,今日得月樓只招呼平遠王一人。

　卓遠下了馬車,邊的親衛侍從將得月樓團團圍住。

　副將同卓遠一道了樓中。

　得月樓在西秦國中很有名,國中的達貴胄來得月樓喝酒是常有的事，只是卓遠不常來。

　四樓的臺很寬敞，視野很好，能看到大半個皮州城。

　臺輕羅幔帳,亦有魚池水車，都有一番雅致,適宜飲酒說話。

　稍許，有侍上前服侍斟酒，“王爺,得月樓有三種酒——清淡甜口的月酒，醬香醇厚的盼月酒，還有酒香濃烈的得月酒，不知王爺要飲哪種酒？”

　卓遠淡淡垂眸，“戮月酒。”

　侍怔了怔，很快斂了緒，見卓遠神如常，遂又道了聲，“得月樓不曾有戮月酒。”

　卓遠端起跟前的杯盞輕抿一口，淡聲道，“你們東家有。”

　侍再次怔了怔，既而福了福，“王爺請稍后。”

　戮月酒，得月樓是不曾有。

　戮月門有。

　得月樓的東家，是戮月門的。

　卓遠又飲了一口杯中，這一盞，是清香甜口的月酒。

　思緒間，只聽階梯的腳步聲傳來。

　卓遠余瞥到一襲影，不是何叔？

　卓遠眉頭微皺。

　阿彩上前，在卓遠詫異的目中拱手，“阿彩見過王爺。”

　“何叔呢？”卓遠問。

　阿彩沉聲，“我爹前月過世了，我是何家后人，也是戮月門的傳人。”

　卓遠了酒杯，沒有出聲。

　阿彩抬頭，“王爺有事可以吩咐，我爹過世前曾對我提起過，早前元城險些被屠城，是王爺的五哥救了元城，我們戮月門上下欠平遠王府一個人，爹雖然不在了，但平遠王府的人在，只要是平遠王府的事，戮月門都認，王爺但說無妨。”

　卓遠抬眸看，“我想請何姑娘幫忙，在京中，救一個人暫時離開西秦，護安全。”

　阿彩微微攏眉，“是平遠王府的人？”

　“不是。”卓遠輕聲，“是當今六殿下……”

　阿彩頓了頓，“平遠王府自然有比戮月門手更好的侍衛，為何要尋我們幫忙？”

　卓遠放下杯盞，并未瞞，“此事不能與平遠王府有瓜葛，只能找同平遠王府沒有瓜葛的人做，五哥生前說過，我能信得過戮月門的人。”

　阿彩輕笑，“戮月門的人，王爺自然能信，但是我爹說過，戮月門欠的是王爺五哥的人，也只辦平遠王府的事。但六殿下的事牽涉甚廣，戮月門可辦，也可不辦。不知王爺可有一定讓戮月門接下此事的理由”

　卓遠看了看，將杯中之酒飲盡，“若是五哥沒死，漣媛應當是我五嫂……”

　阿彩眸間微滯，緩緩斂了笑意，“那請王爺放心。”

　……

　阿彩離開，卓遠又獨自喝了一陣子酒，才聽到階梯上悉的腳步聲傳來。

　叮叮咚咚，是一路跑上來的。

　卓遠角微微勾了勾，正好杯盞送至邊，一口飲盡。

　來人果真抱怨，“卓清之！你來皮州都不提前讓人知會我一聲，還是我自己聽到靜，跑來得月樓尋你！”

　卓遠放下杯盞，悠悠道，“你不也說了，我特意搞這麼大靜出來，不就是為了讓你聽到嗎？”

　趙平澤輕笑，“行啊！牙尖利不減當年啊！”

　卓遠笑了笑，這才恢復如常，“趙恭平，許久不見。”

　趙平澤亦笑，“卓清之，許久不見。”

　兩人紛紛笑起來。

　……

　趙平澤是早前卓遠在京中同窗，那時候在京中玩得好的人，有齊蘊一伙，還有便是趙平澤一伙。

　后來趙平澤的祖父告老還鄉，回皮州頤養天年，趙家旁的子孫都不得留在京中留，只有趙平澤一人愿意陪著祖父回皮州盡孝。

　一晃幾年，趙家的子孫皆在京中混得都不氣候。

　前幾月，趙老爺子彌留時，一封書信送到了陛下，舉薦自己這個孫子。陛下念舊，親自回了書信，讓趙平澤年后京，在吏部報到。

　這便是爭破頭的，爭不過不爭的。

　“你什麼時候回京？”酒過三巡，趙平澤問起。

　卓遠應道，“若是順利，三月前后抵京；若是不順利，五月前后。”

　趙平澤嘆道，“那我應當比你早一些，正月就會京。”

　卓遠指尖輕叩杯沿，“早晚皆宜。”

　趙平澤笑了笑，兩人仰首飲盡杯中。

　趙平澤一面斟酒，一面道，“你看看我兒，小棉襖一個，特別心，我終日都想陪著，看著長大，每日都看不夠似的。”

　卓遠笑，“我也有個外甥，小棉襖。”

　言及此，趙平澤問起，“清之，你年紀也不小，什麼時候親？”

　卓遠微微頓了頓，淡聲道，“我父兄都戰死沙場，興許下一個就是我。我見過府中太多生離死別，暫無親打算。我家中的孩子多了，照顧都照顧不過來，他們同我親生孩子并無區別。”

　趙澤平愣了愣，既而笑道，“是我糊涂了，來，這一杯祝你早日凱旋。”

　卓遠輕嗤，“都祝我凱旋了，這麼著急走？”

　趙澤平嘆道，“你不知道啊，家中管得嚴，我是出來見你的，沒有事前報備，若是讓我夫人誤會了，我得花多工夫解釋？得不償失。”

　卓遠輕哂。

　兩人相互笑了笑，再度舉杯。

　“恭平，等回京中，再去拜訪你和嫂子。”臨上馬車前，卓遠同趙澤平道。

　趙澤平拱手，“清之，諸事順遂！”

　“承你吉言，京中見！”

　“京中見！”

　……

　一場冬雨，京中的天氣似是瞬間涼上了幾分。

　十一月上旬了，許是再有幾日就要落雪。

　午睡起床的時候，桃桃有些賴床，小五和小七都穿好了裳，桃桃還是不肯起來，迷迷糊糊喊著舅舅，沈悅知曉是想卓遠了……

　府中幾個孩子都很想念卓遠。

　前幾日做玉米清之的時候，三個人圍在一，都在搶著給舅舅和六叔眼睛，鼻子，和耳朵，樂此不疲。

　忽然意識到，孩子們需要一個傾訴途徑。

　于是，請他們分別畫出自己心目中的舅舅和六叔。

　小孩子的畫，自然都是天馬行空。

　但即便是信手涂，也都是建立在自己想法上的，所以，請每個寶貝都拿著自己的畫，說說自己心目中的舅舅和六叔是什麼模樣……

　孩子的世界總是單純而好，有時候只是簡單的線條，但知曉出后，都會有意外的收獲。

　沈悅細心聽完，無論是對卓遠，還是寶貝們，都有了更多的認識和理解。

　寶寶們在講述的時候，亦在一旁做了記錄。將孩子們說的話，做為對畫作的輔助理解，記錄了下來，夾在一，請人送去驛站，送至卓遠。

　卓遠收到，許是一份意外，卻又厚重的禮。

　彌足珍貴。

　……

　從皮州離開，前方便是荷城。

　在荷城的時候，副將說，京中有書信送來，走得是驛站。

　驛站？

　卓遠微楞，忽然想起前兩日沈悅的紙箋，說小五、小六和小九一起做了玉米清之，還畫了心目中的舅舅，因為畫不小，不便走信鴿，會讓驛站寄送。

　他沒想到這麼快，也這麼厚。

　有三個信封。

　第一個信封上寫得是桃桃。

　卓遠角忍不住笑了笑。

　拆開信封，才見信封里不止一幅畫，然后還有一封信。

　信上是沈悅的字跡。

　畫上，則是畫了一堆紅的大圓圈，還有豎線，他仔細看也看不清楚，究竟畫得是什麼。但卓遠還是饒有興致看了許久，直至實在費解，才拿起一側的紙箋。

　上面是沈悅連貫后的批注。

　——舅舅會讓我坐在他肩膀上，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舅舅會帶我去街上吃糖葫蘆，畫上畫的就是糖葫蘆啊，我想舅舅回來和我一起吃糖葫蘆了。我想到的舅舅，是一顆一顆的糖葫蘆……

　卓遠角微微揚起，間卻是輕輕咽了咽。

　他也想桃桃了。

　再拆開的，是寫了小七的信封。

　小七畫的，應該是一個碗，他忽然猜到，是藥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