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正好醒著,神瞧起來不錯,見了孟茯很是高興,“孟大夫快坐。”是當事人,那會兒覺得自己渾的力氣都用完了,產婆也在旁邊說沒得法子了。
母親在一頭哭,只有孟茯一臉沉穩冷靜地繼續跟自己加油打氣,喊著膽小的穩婆繼續。
所以最是清楚,倘若沒有孟茯,跟小兒子,只怕都是沒了的,而且生產過后,和頭一次生了孩子不一樣,孟茯這里守了差不多半個時辰,肚子里的惡給弄出來許多,極為舒服。
因此孟茯這會兒在心里,哪怕年紀小,但醫和醫德都是極其好的,也不管到底是個什麼出生,心里一百個愿意同好。
孟茯笑著回謝了一聲,先檢查兩個孩子,尤其是老二,逗了一回,反應正常,十分確定是沒傷腦子,也徹底松了一口氣。
這才到床邊給沈夫人檢查,“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麼?”
“都很好,比生小后恢復得快,肚子里也不難。”沈夫人想著,孟茯有這樣的本事,就該正經立起牌子,于是便與提道:“孟大夫你是有真本事的人,今兒我那樣的況,只怕你不在的話,是沒得救了。我如今想來也是運氣好,那日蠻橫了一回,將船堵在河上,才遇了你。可像是我這樣生產途中走到閻王爺跟前的人多了去,你若真開了一間醫館,不知還能從閻王爺跟前拉多人回來呢。”
男人不進月子房,只覺得晦氣不干凈,所以即便大戶人家請得起大夫,可真到了那要關頭,大夫也不可能進去親自檢查。
只憑著一線診脈,憑著產婆口述,哪里能說得清楚。
很多人的命,就是這樣枉送掉的。
也有些心,但心里最要的,到底還是去找沈子房。“夫人的話我曉得,以后安定下來,肯定是要想法子開一間醫館的。”便不為救人,只為求這食,還是要重舊業的。
大趙氏放下小孫子,走過來問道:“我聽說你原本是要去南州尋人的,找的是什麼人?你也曉得我家這婿本是南州人,你與他說一聲,他書信回去,不肖十天半月,肯定是能得消息的。”
孟茯聽罷,也有些心,人家力量大,找人自然快。
因此便道:“我想找的人,其實也姓沈。”
沈夫人聽罷,與母親相視一眼,不由得都好奇地看朝孟茯:“是沈家的人?”
“我也不甚清楚,他作沈子房。”孟茯這才發現,自己除了沈子房的名字,以及他家中有兩位娶妻了的兄長,父母俱在之外,住在何也不知曉。
南州那樣大,沈家在南州盤踞多年,姓沈的多如牛,人哪里去找?
沈夫人聽著這名字,只覺得陌生,但還是安著孟茯:“孟大夫別擔心,回頭我問一問夫君,他族里有沒有這樣一個兄弟。”
本還想問孟茯找這人作甚?但又跟孟茯沒那麼多,不好意思打聽人家的私,便沒再繼續問下去,只提起自家老二那腦袋,“這孩子,當真沒事?”
“你若擔心,敷一敷恢復得快些。”孟茯很確定孩子腦神經一點沒有傷,就是當時就是被夾了一下而已,待幾天后養出來,就沒事兒了。
沈夫人聽這樣一說,才放心了一些。
孟茯也沒留下多耽擱,生怕影響產婦孩子休息,也告辭回去休息。
余下這幾日,每日一天幾次去瞧沈夫人母子,也逐漸絡起來。
曉得了他們才從京里來,沈大人明降暗升。
知州雖不過正四品,可因為這玖皁城地理位置的緣由,這邊的兵權到時候都握在他的手里,所以比起從前在禮部無權無勢,這一次可謂是真正的坐擁一方兵土。
可沈夫人卻是高興不起來,“無權無勢總有好,如今到了這玖皁城,就好似提著腦袋過日子一般,我家夫君又是個忒板直的人,我若不跟來,哪里能放心?”
又因孟茯跟著,安心些,不管還是兩個娃娃,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孟茯能早些發覺,所以便有些私心想要將留在邊,就勸著:“你還是莫要去南州了,你要找的人我便是將那南州翻了個底朝天,也給你找來,你到了玖皁城后,若是不愿意跟我們待一,我給你找一好地方開個醫館,孩子們也給你安排到學堂里去讀書。”
如果不找沈先生,孟茯絕對沒有半點猶豫就抱上沈夫人這條主來的大。
但是他們母子四人能活到現在,全是因為沈子房。
如今他生死不知,沈夫人這些要求縱然是人心,但還是搖頭,“多謝夫人錯,只是這位沈先生對我們母子是有大恩大德的,我須得尋到了他,我才能安下心來做旁的事。”
孩子們也都是懂事重義的,想來是和自己一樣的想法。
沈夫人聽得這話,有些覺得那位沈先生是個有福之人,能孟茯這也惦記著他的恩惠,因此也不好在勉強,“既如此,待到了玖皁城,我安排船送你們下南州去。”
孟茯自是謝過了,與和孩子上,也盡了十二分力。
還給大趙氏開了些婦科舊疾的藥。
要說這似箭,轉眼竟然已要到玖皁城了,兩個娃娃也逐漸長得白胖起來,尤其是那小二爺,被夾扁了的腦袋已經長回來了,比他哥哥似乎還要俊上幾分。
好大趙氏好不歡喜,整日很不得將他抱在懷里不放下來。
沈夫人如今也是兒雙全,還一口氣得了兩個兒子,夫君又是一心一意,所以是沒有半點憂愁,很快就能下床了。
這些日子,若飛和若也得了不好書,雖不說全部都背下來,但放在了心里,得空時候反復噘嚼,品味出些許意思來,也很孟茯欣。
不過兩日后,就到了玖皁城里。
因這沈大人還要和前任知州大人接,所以孟茯也不好跟著進了知州府去,便在知州府對面大街找了家客棧住下來。
別的不怕,就唯獨擔心人販子。
這玖皁城雖在齊國邊境之上,但因曲水河途經此,也算得上是四通八達的通樞紐,多的是各國商人。
剛進城的時候孟茯就看到了一群遼人商隊,如今他們住的這客棧里,還有南詔人和夏國人。
膽子小,不敢孩子們出門,只是到底來了這玖皁城,不許他們出去便罷了,也不好連些本地特產也不給他們買?
于是便獨自出去,將三個孩子留在客棧里,托了小二的幫忙照看著些。
從沈家那里得來了不診金,短時間里倒不必因銀錢擔憂,所以見著那好玩好吃的,也都買了些。
正要回去時,忽然聽到后有人喊:“是孟大夫麼?”
這聲音有些悉,孟茯有些疑地轉過,只見一個干瘦的黝黑老頭朝自己快步走來。
“孫買辦?”有些詫異地口喊到。
這孫買辦怎一下變得如此垂老了?
來人還真是孫買辦,因那逃難途中過得艱難,還病了一回,所以如今雖留了命,卻留了一的病痛,人也了相。
他見孟茯認出自己,有些欣喜若狂,“你何時來的玖皁城?”
“今兒才到,出來給孩子們買些零嘗鮮。”孟茯回道,因是他鄉遇故知,縱然這孫買辦不是個什麼好人,但也幫過自己的忙,所以就與他說起話來。“家里人都在這里?”
孫買辦聞言,嘆了口氣,“老婆子沒了,媳婦也死了一個,孫子還剩下倆大的,兒子倒是都在,如今在碼頭上給人做工,一天能掙幾個錢糊口。”說著,指了指不遠那牙行后面巷子里的車馬行,“我如今在那里給人鏟馬糞,是苦了一些,但能吃飽。”
孟茯聽罷,跟著嘆了一回,想著他家雖死了這些個人,但好歹也安頓下來,比村子里那一家子都死在外頭的要好。
日子雖是艱難,可活著就要向前看。
不過到底遇著了,也有些可憐他,便道:“我住在知州府對面大街上的云來客棧里,你得閑了去找我,我給你開幾副藥,將子調一調。”
孫買辦忙寫了的好意,“罷了,我就是個天生苦命人,有那余錢也不能拿去買藥吃,得留著給孫子們。”
孟茯沒法,便給了他二兩銀子,“我手頭也不寬裕,還要去南州找沈先生,這二兩銀子你且拿著,算得上是我的一個心意。”
孫買辦拿著銀子,只覺得有些沉甸甸的,“我怎好要你的?”說著要還回去。
可街上拉扯也不好看,何況孟茯是個年輕姑娘,便只得收了,又見拿著許多東西,這街上人來人往,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不大放心,“我給你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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