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先休息,我一會兒過來。”沈夜瀾扶著躺上·床去。顯然也是察覺出自己這一污腥臭熏得不舒服。
他出去了,院子里傳來打水聲。
約莫是兩盞茶的功夫,房門被推開,沈夜瀾從外面進來。
換了一干凈裳,又恢復了溫潤如玉的模樣。搬了張椅子到床榻前守著:“哪一次,我都沒好好保護你。”
孟茯心說這關他什麼事兒,是自己運氣不好罷了,怎就穿到了這樣人命如草芥的世里?
偏國家最高領導還不作為,整日就曉得尋歡作樂。
“你去了哪里?”想知道,那些耳朵哪里來的。
沈夜瀾不是個殺無辜的人,不然當初他完全可以直接將那進村子的姑侄倆殺了,興許也就不會有后來秋翠家的慘劇。
不止一次地想,王春橋固然有錯該死,可如果那姑侄倆沒出現,王春橋便沒有這出軌的機會,興許秋翠和孩子們就熬過這一劫了。
沈夜瀾當然不可能跟孟茯說實話,說他那天抱著淋淋的孟茯回來,心里越想越氣,然后一氣之下拿了他兄長的令牌出城,是將那些逃走的白隼部落遼人追上,全殺了。
“就是出城一趟,辦件小事。”這話,回得很是敷衍。
孟茯也沒追究他這話的真實度,只道:“往后,莫要再這樣沖,省得人擔心。”擔心,沈大人只怕也很擔心吧。
不然怎麼沈夜瀾前腳剛回來,沈大人就追來了?
“好。”沈夜瀾答應得很干脆。
“你沒傷吧?”看沈夜瀾的狀態,有些不好。“回去休息吧,我已經沒事了。”
沈夜瀾搖頭,“我這里守著你。”
這麼一大個人守著,孟茯哪里睡得著?所以沒睡著,沈夜瀾倒是先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他是沒傷,可是馬不停蹄地去,又急火急燎歸來。
早就已經疲憊不堪了。
孟茯喊了兩聲,沒反應。
只得起找了毯子給他蓋上。
然后才回去睡。等第二天醒來,沈夜瀾又沒了蹤影,正要詢問,就聽萱兒說道:“先生一早起來,就去了孫家了,他說是孫買辦救了阿娘的命,須得去拜一拜才好。”
“是該拜一拜的。”孟茯頷首,想到昨夜萱兒和蘭若被沈大人吵起來,又見著那一地淋淋的耳朵,有些擔心被嚇著,便問:“昨晚沒嚇著吧?”
而且昨晚的沈夜瀾,渾也是淋淋的,連帶那頭墨發上都是。
跟往日清風明月的形象截然相反,像極了那地獄走來的修羅。
萱兒搖頭,“不怕,沈先生變了那個樣子,也是因為要給阿娘報仇,所以萱兒才不怕。”
孟茯一怔,現在的娃都這樣聰明麼?怎麼就曉得他是去報仇了?
但聽到不怕,也松了一口氣,就怕因著昨兒的事,嚇著了萱兒。
這時候只聽萱兒又問道:“阿娘,您什麼時候跟沈先生親?蘭若姐姐說先生長得好看,又這麼厲害,不知道外頭多眼睛盯著呢,好擔心先生被人拐跑了。”
孟茯聽了這話,心想沈夜瀾還不知是怎樣高的要求呢。
到現在也沒找著他的心儀之人,至于和自己的婚約,不過是為了躲避家里的婚約罷了。
但想來自己這擋箭牌也不白做,畢竟沈先生這未婚夫婿是做得十分完的,還能不顧危險跑去給自己報仇。
有那麼一瞬間,孟茯竟然想,要不以后婚了,自己也賴著他算了,死活不答應和離?
但也就那麼一下而已,忙告訴自己這種念頭萬萬要不得的。
沈夜瀾為何萬眾人中找了自己?不是什麼莫須有的緣分,肯定是因為自己的誠信和人品。
吃過了飯和藥,沈夫人和大趙氏來看了一回,因家里還有小公子們要照顧,走不開,也沒敢多坐。
昨兒沈夜瀾帶著一袋耳朵回來的事兒,母倆也曉得了,這會兒還忍不住慨,“沒想到三公子是這樣一個中人,不過膽子也是忒大了些,人家那麼多人,他一個人就冒冒失失地沖上去了。”
沈夫人聽到母親的話,想起夫君埋怨沈夜瀾的話,心里卻是羨慕起孟茯,覺得在沈夜瀾上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能一個男人不懼危險,愿意為上刀山下火海,遠比那些張口就來的山盟海誓好太多了。
這才是真的吧。
不過也很吃驚,畢竟所了解的沈夜瀾,從來都不是這樣一個沖的人,會為了一己之私,而如此失態,如此冒險。
所以也忍不住附和:“是呀,聽夫君說的時候,我也嚇了一回,覺得別是認錯了人吧?可他自家的弟弟,哪里會有認錯的。”
又道:“那白隼部落的人,就是他們遼人自己見了也要退避三舍,是沒有人敢上前招惹的殺神,如今這麼一整隊人,除了夫君抓了兩個,旁的全三弟一個人殺了,也幸好夫君將消息住了,若是傳除去那白隼部落的人曉得了這出手之人是三弟,怕是要來尋仇的。”
大趙氏聽罷,也有些擔心:“不會招什麼仇吧?阿茯姑娘也是運氣不好,不過是去給同鄉幫襯罷了,出來就遇著這樣的事,不過我聽說那主人家為了救,在前頭擋了刀子,當場就沒有,有沒有這回事?”
沈夫人本來對這些事是沒興趣的,但這不是牽扯了孟茯麼?也就去問了沈大人幾句。
曉得自然也就比母親大趙氏從坊間里聽來的多。
只說道:“說起來,救這人,聽說也不是個什麼好人,從前在老家做過不損事的,可就這樣一個人,那生死關頭,卻是想都沒想,就不顧到前頭去替阿茯擋了刀子,可見這人好是壞,是不能一錘定音的。”
“那是了,這人間也非黑白兩,好人壞人也是一樣的,好人也不能保證這沒有一輩子沒做過壞事,壞人也不見得這一生不曾做過一件好事。不過這些事兒,哪里是咱們能去定的,往后到了那頭,自然有閻王老爺翻本子一件一件地查。”大趙氏說著,眼見已經到了衙門門口,便朝兒說道:“婿也幾宿沒好生休息,你打發人多瞧一些,也不能將心思都放在孩子的上。”
沈夫人自是應了。
又說孟茯這邊,送走了沈夫人母后,因見外頭天氣好,風吹得梨樹上的葉子嘩嘩作響,索就起來,讓蘭若給搬了張椅子放在檐下,坐在這里曬些太。
快到晌午的時候,沈夜瀾便回來了,見就這樣坐在屋檐下,一個疾步上來,“風大,你才好了些,怎不加一張毯子?”
說話間,已經十分自然地進了孟茯的房間,拿了毯子出來,給蓋在上。
“沒事的,孫家那邊怎樣了?”孟茯一直掛記著孫買辦的后事,他救了自己的命,可自己這里卻是一眼都不曾過去看。
“我讓幾個人在那頭幫忙,明日他們父子倆一起下葬。”
本來那孫二是第二天就要下葬的,但后來不是出了這樁事兒,所以便停了靈,與他爹孫買辦一起。
沈夜瀾見孟茯不說話,自顧垂眸難過,“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要再難過了,我找了一宅子,將孫大幾人遷過來,以后咱們多照應著一些就是。”
是了,孫家橫遭慘禍,如今就一個孫大支著了。
他兒子孫大寶和侄兒孫大貴,他一個人在碼頭上做苦力,哪里能顧得過來?
可是孟茯將自己手里的銀子算了一回,也就五六十兩銀子。
其實也算是不了,這都是這段時間給人問診得來的,要是世道好,能放心將這鋪子開著,倒也不怕沒銀子。
想著沈夜瀾留下的錢袋子,想趁著這會兒想起來就趕拿給他,便要起。
卻被沈夜瀾按住了肩膀:“你想拿什麼,喚我就是。”
“你那錢袋子,在我梳妝臺第二個屜里。”孟茯回著。
“哦。”沈夜瀾應了,人卻沒。
孟茯有些著急起來,“你拿回去,咱們……”說到此朝廚房那邊看了一眼,低了聲音,“咱們終究是假的,銀子還是各用各的好,免得以后……”
只不過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夜瀾打斷,“我在眼里到底是多窮酸,這點銀子還要和你算計?”他有點頭疼,覺得孟茯對他是不是有些誤解?
果然,只聽孟茯垂頭說道:“我知道你家有錢,可又不是你自己的。”
……沈夜瀾下意識地學著他大哥,也按起了太,“莫不是在你覺得,我這些年在外吃喝玩樂,就全靠著家里?”
孟茯搖頭。這倒是沒有,沈夜瀾在姜家村的時候,是和他們一樣有什麼吃什麼,一點不挑剔的,穿的也非什麼綾羅綢緞。
想到這穿的,方想起自己在裁鋪子訂做的裳,“你的新裳,只怕得等我好些了才能去取了。”
“是哪家,我打發人去拿,你莫要再上街了。”雖然白隼部落的遼人進城殺人的事兒,是幾十年難遇的。
但俗話說得好,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沈夜瀾現在甚至都在想,不如將先送去南州算了,哪里終究是安穩的。
而且酈縣的事兒,還沒個了結,他還要再去一趟。
那日他回來,不過是取些東西罷了,如今已是耽擱了幾日,所以想著孟茯再好些,自己就趕過去。
孟茯說了店名,因為沒聽他提起酈縣的事,也就順口問道:“還去酈縣麼?那頭可有了結果?”似不見韓宣云回來。
不然孫家那邊,他肯定也會過去的。
“沒,過兩日我還要去一趟。”既然問起,沈夜瀾也老實回了話。
卻聽孟茯說道:“你帶著我一起去吧?去那里也就一天的路程,我正好繼續給牛夫人診治。”離得近一些,真有什麼風吹草,也能早些曉得,免得一直掛記著。
那滋味,實在是難熬。
作者有話要說:2020最后一天了,愿來年小可們心想事,暴富且廋(不要太瘦,重要)
新年快樂~~
預收收起來,這月的營養趕丟給我啊!!!
好吧,我覺得你們都出去浪了,今天肯定沒空看文的~
不過還是要再多說一句:新年快樂,來年幸福安康!你們喲(^U^)ノ~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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