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尋了個樓上臨窗的雅間,“孟大夫既擔心家里,咱們就坐那里,開窗正好能看到你家的鋪面。”
“如此甚好。”孟茯與他一前一后跟了上去,玲瓏尾隨著。
待進了雅間,小二奉了茶水進來,又送了幾個盤子。
不過這中年男人明顯有話要跟孟茯說,而且也才過早膳的時間,哪個還能吃得了?不過是擺在那里做樣子罷了。
“不知先生有什麼事?”孟茯也就開門見山問。
中年男子這才自我介紹,“我乃京城何尚書家的管事何全。”
孟茯疑,他家有人病了,要請自己去京里上門問診?可自己名聲這千金手的名聲還沒傳到京城里去吧?
卻見何全拿出幾封書信,遞到孟茯跟前,示意看。
孟茯拿起,只見原來竟然是沈夫人的母親跟著靖國公夫人的來信,以及與靖國公那位已經出嫁了的魏小姐的書信。
哪怕那日已經和沈夜瀾提過了,多半萱兒他們的生母就是靖國公府那位魏小姐。
但現在看到與大趙氏的書信來往被遞到跟前,孟茯還是覺得這事兒有些玄乎了。
信一開始是大趙氏與嫁到靖國公府做侯爺夫人的妹妹說起萱兒,和魏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然后那靖國公夫人就回了信,還將自家親姐姐說了一頓,說見不得侄過得好,這樣敗壞的名聲。
然后這個魏又跟大趙氏書信里提了,的確生了三個孩子,一對雙生兒子,和一個兒,這些年總是夢里想起,百般難過,只是卻又顧及現在的夫君和孩子,不敢提。
而且家夫君對也百般好。
實在無開口,將三個孩子都接到眼前去。
大趙氏便與說,三個孩子的后娘將孩子養得好,忍一忍,等往后孩子們出息了,自然好相認。
這便是大致類容了,孟茯不知道信怎麼就到這何全的手里來,但有一點十分肯定的就是,這些寫信的人本就不曉得。
這時只聽何全說道:“靖國公府這位嫡出的小姐,便是我們尚書府的夫人。這些信也絕非我等有意拿出來,又牽扯如此事,本該直接燒掉才是,可我們家爺心地善良,又十分寵夫人,曉得原來從前這般難過,這些年也在心里掛念著這些個孩子,便心善,讓在下跑這玖皁城一趟,找孟大夫將孩子們給在下。”
孟茯知道,萱兒他們的繼父對他們三兄妹都十分好,犯了錯也不會責罰的那一種。
也有可能是后爹不好管教,畢竟終究不是自己的骨。
便是前幾日,還在覺得這個什麼何爺是極其不錯的人。
可現在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了。尤其是見那何全要手過來將信拿回去,便連忙住信,“如果閣下是生怕我不信你,特意拿這些信來做證據,那我現在信你。”
目落到信上,“那麼這些信,自然就沒有留著的必要了。”說著,當即就兩手給撕了細碎。
何全顯然沒想到會忽然手,急得攔也攔不住,“孟大夫這是作甚?”
孟茯曉得隨便撕毀人家的信件不對,但這又不是何全的,還不曉得他們是怎麼得來的?
這時候就見何全有些氣憤地看著這滿地的碎末,“孟大夫可曉得,這是我家爺費了多勁才得來的?”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得來不合法,那撕了就撕了吧!孟茯也不理他的怒氣,只問道:“此番來接孩子,你家夫人可知曉?”
“我們爺有心要給夫人驚喜,自然不會曉得。”何全回著。
孟茯聽罷,只覺得此舉不妥。以一種傷害自以為是為你好。
如今何尚書還健在,何爺私自將孩子接回去,說是對何夫人好,那是因為他魏。可何尚書呢何夫人?到時候萱兒他們兄妹的境豈不是很尷尬?
于是便搖著頭,“既如此,我不可能將孩子給你,須得你家夫人親自點頭。”
何全聽到這話,顯然有些覺得不可理喻,“我方才不是已經說過了麼?我們家爺對夫人萬般好,是見不得為此暗地里傷心難過,才特意讓我來接這幾個孩子回去。”
“何管事你不用重復說,我記沒那麼差。”他這樣著急,給了孟茯一種生怕自己不放孩子的覺。而且既然只是想瞞著何夫人罷了,昨日為何不去沈家那邊找自己?
還是他也想瞞著沈家
孟茯只覺得這作有些迷。
何全得了這話,氣得不輕,“孟大夫莫要糊涂,我們也查過了,你連那姓姜的都不曾見過,還他家白白欺凌了這麼久,憑何要給他們姜家白養孩子?還不如給我帶回去京城里去,你也好嫁給那沈家三公子。”
聽著何全這話,孟茯心底越發有些不好的覺了。他還將自己從前調查得清清楚楚。
只是何全笑自己白給人家養孩子?那他家爺不也是如此麼?
一時間總覺得他的目的,不單只是接走孩子那麼簡單。
但又不好打草驚蛇,不然就不好套話了。于是便朝他安道:“你們既然已經查過了,那也應該曉得這幾個孩子跟我經歷了幾回生死,雖無緣關系,可終究是有的,要仔細想一想,還要問問他們的意愿。”
何全本著急接孩子回去,但這會兒眼見孟茯松了些氣,也就不敢再繼續催,以免適得其反。于是便也道:“這是自然的,我們爺雖然想早些將孩子們接過去,讓夫人早日恢復,從過往舊事里走出來。既然如此,我就等著孟大夫的好消息。”
孟茯也沒多停留,出來喊了玲瓏,便往家里去。
路上問著玲瓏:“里頭的話你聽了多?”
“聽了個七八,這何管事好和他家爺好生奇怪的樣子。”玲瓏不好跟進去,但是為了孟茯的安全著想,所以也就著門聽。
一面同孟茯自告勇道:“所以覺得他不對勁,特意讓劍香跟著他。”
當初沈夜瀾給孟茯的那六個和差不多年紀的護衛,其中一個姑娘正是做劍香。
“如此正好。”孟茯腦子里回憶起原著,萱兒他們被何夫人接回去的時候,何尚書這個人本不存在,也就說明那時候何爺已經自己當家做主了。
何爺也確實寵萱兒他們三人,得罪了人,還要跟在后面屁。
天底下能有幾個后爹可以做到這一步?
可孟茯現在覺得,自己可能理解錯了。
有一種好,做捧殺。
現在就懷疑,自己可能誤會了,也許這何爺本就不是個好繼父。
又或者他是好的,此舉不過是何尚書一手策劃的,反正心里已經想了好幾種可能。
于是停下腳步,“我想去衙門里。”
去衙門里,當然不可能去報,多半是找沈夫人說些話兒,畢竟這何全手里還有沈夫人母親跟別人來往的書信。
且不說書信這些東西就是私之,更不要說里面談的容關乎何夫人的名聲。
所以想親自去問問沈夫人,這何家何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所以玲瓏和便要掉頭,去尋沈夫人。
沈夫人見了,自然是高興,“昨日還說我這花沒盛開,沒個什麼看頭,今日怎又來了?”只是往孟茯后看去,沒見著萱兒,有些失,“怎不帶著孩子一起來?”
孟茯卻拉了,“我有要事同你說。”
沈夫人聽口吻如此認真,生怕是什麼大事,不敢耽誤,忙引了去側廳里。
等丫鬟上了茶水退出去后,沒了旁人迫不及待地問起:“到底是什麼事?”怎麼瞧著孟茯這臉,不大好的樣子?
“我一個何全的人找到,他是京城里來的,給了我幾封信,是令堂與靖國公夫人和魏小姐的書信來往。”孟茯說到此,朝沈夫人看去,“想來你也知道信的容是什麼吧?”
這消息到底是有些震撼,沈夫人沒有能馬上反應過來,一直保持著那低頭吹茶的作,片刻后才緩緩反應過來,有些擔心地看著孟茯:“你曉得了?”
問的,當然是問孟茯曉得萱兒他們兄妹幾個,其實是自己那表妹魏的孩子。
孟茯頷首。
沈夫人想起魏失蹤那些年的經歷,不免是心疼難過,“你可曉得,單名一個字,正是因為生來就萬千寵集一的,小時候就如同萱兒一般可伶俐,前后兩家的哥哥姐姐們,都十分喜歡,可哪里曉得命里遭了這麼一劫。也虧得是老天有眼,終于好了,找了機會逃回家。”
這些事,都是孟茯跟著沈夜瀾去了草原后,沈夫人才從母親口里聽來的。
也曉得當初母親頭一次見到萱兒,就起了疑心,這天底下究竟是沒有見過那沒有半點關系的人,還能長得一樣?
尤其是若飛若還是雙生子。
年紀和魏失蹤的時間又能對得上。
于是到了這玖皁城后,沈夫人的母親就去信給京城的妹妹,說了此事。
方牽扯出這些關于魏的心酸往事。
孟茯靜靜地看著沈夫人,等整理好了緒,才說道:“但凡是個正直君子,想找一樣信來,我信服,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拿人家的書信。”而且還不止是一兩封。
“那信呢?”沈夫人方才顧著難過,倒是忘記了重點。
“你放心,我自然是給撕碎了,只是不曉得這是不是他們手里全部的信了。”也正是對方拿了信,后來說那些個話,急急忙忙的,讓孟茯不得不起了疑心。
沈夫人聽到孟茯的擔憂,任由再有怎樣良好的修養,可是親生母親的親筆信人給了去,還是自己表妹夫家的人,心里還是不高興,忍不住罵了一句。
孟茯安著,方問起:“你仔細與我說,那何公子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沈夫人到沒有去懷疑孟茯為何問起何家爺的為人,只是以為幾個孩子要給他,不放心,多打聽些罷了。
便道:“都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只是他話,從前大家一玩耍,他都躲得遠遠的,也就是我這表妹子活潑,總到他跟前去,一二來去,他倆自然比旁人稔些,等大了,兩家也將婚事給訂下來。”
只是還沒等親,因為靖國公一個妾的緣由,魏失蹤了。
這一失蹤便是好幾年。
“失蹤的事,我們都不曉得,姨父姨母一直瞞著,只說是得了疾病,在廟里養病,也不許我們去打擾。”
哪里曉得就是被靖國公的妾算計,失了記憶,讓姜大撿了這天大的便宜,用獵換回去給生了三個孩子。
那時候不過是是=十三四歲罷了。
沈夫人說著說著,發現自己扯遠了,都說到姨父家的那些破事上,于是又將話題收回來,繼續說那何家爺。“他不大好,表妹去養病兩年后,何家催了幾回,那頭便將婚事退了,他娶了一個小吏家的姑娘,只是才一年半,對方難產一尸兩命。然后他就沒再娶,一直等表妹回來了,嫁了過去,這才得了個哥兒,只是也不好,聽說是天生帶著心疾。”
因為孟茯是大夫,便問道:“阿茯,這心疾有的治麼?”
有,只是這個時代沒那醫學水平和做手的條件。
所以孟茯搖著頭。
沈夫人見了,不嘆了口氣:“哎,可憐琪哥兒。”
孟茯知道原著里,何家的爺的確是羸弱不已,天生心疾,常年臥病在床榻上。
孟茯不也嘆了口氣,“眼下那何全催得,我卻心里有些慌慌的,不想將孩子們就這樣給他。”
沈夫人聞言,連忙道:“這事兒你可莫要答應,好歹讓我去信往京城問一問,別這何全是個別有心機的。”那人書信,就不是什麼彩的事。
萱兒幾個,說起來也是沈夫人的侄兒侄了,孟茯本來擔心會勸著自己,趕將孩子給魏表妹說去,所以現在聽到和自己一個意思,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氣。“我就是怕幾個孩子到了那邊,過得不好。”
為什麼帶著這三個孩子?不就是不愿意讓他們重蹈覆轍,像是原著里那樣,為反派,下場凄慘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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