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離得也不遠,就一條巷子罷了。
巷子左面是知州大人家的圍墻,右墻則就是通判大人家的。
“這李夫人好生健談,不過懂的也多,我瞧說起那些生意上的事一套又一套的,可見也是個厲害的人。”玲瓏一直在孟茯旁邊,因此也聽了不。
孟茯聞言,贊同道:“終究是船王家的獨,雖還沒見過這李大人,不過娶了這麼一位媳婦,看著還是他賺了。”
兩人說著這司馬熏,便也往正院去休息。
翌日起了個大早,只聽說若飛若在院子里練舞,便過來瞧。
正好萱兒和蘭若在這里看著,見了忙圍上來說話。
就見書香提著一籃子新鮮的帶菜過來。
“這是什麼?”到底是帶著些腥味兒,萱兒和蘭若捂著鼻子,朝書香看去。
劍香他們幾個,沈夜瀾給借走了,只留了書香在這里給做小管事。
玲瓏到底不如穩重,所以便跟在孟茯邊。
孟茯見了這一籃子帶菜,也是捂著鼻子,“怎不人送到廚房里去”
只聽書香說道:“是龔參軍家的夫人送來的,說是昨兒半夜娘家人去趕海,剛割下來的,最是新鮮,給夫人您煮著湯吃。”這不是正要送到廚房去麼?見著孟茯在這里,便繞過來給孟茯過目了一回。
玲瓏聽罷,惹不住笑道:“這些大人家的夫人們,也是層出不窮,昨兒那位李通判家的夫人送了爺小姐們禮,本覺得沒給什麼珠寶金銀的,算是接地氣的了,沒曾想著龔參軍家的夫人更實惠。”
蘭若過來接了過去,“我去送吧。”
孟茯見著的確新鮮得很,“那就煮些湯吧。”正好早膳也都還沒吃。
等他們喝完這菜湯,龔參軍家的夫人就打發人來請孟茯過去做客。
孟茯想著以后終究是要打道的,也不好拒絕,正好初來乍到,也許跟他們多來往,也能對這南海城多了解幾分。
只是還沒出門,司馬熏就來了,見著孟茯要出門,“你要去那鄉下婆娘家里?”說罷,似乎想到孟茯也是鄉下來的,于是忙解釋道:“我沒說你的意思,我就說龔參軍家的夫人,你是沒見過家里是個什麼樣子,你若是去了,只怕回頭該后悔了。”
坦白地說,孟茯對這司馬熏還算投機的,但是聽到這樣說龔參軍的夫人,到底覺得不好,而且又已經答應了那頭,只能同道:“可人家來請,我又應了,不好不去。”
司馬熏也不攔,“也罷了,你去了估也待不得多久,悶在府上也沒意思,你從家出來,就到我那里,我給你煮茶。”說罷,便轉回家,不忘朝孟茯叮囑,“我等你哦。”
玲瓏見走遠了,才小聲跟孟茯說道:“這是待夫人您熱?還是不樂意您跟那龔參軍家的夫人走得太近?”
孟茯哪里曉得,這應約到龔參軍家這邊來。
他家也離得不遠,就是過了河街對面。
孟茯剛到門口,就有個臟兮兮的老婆子來開門,孟茯頷首道謝,了門檻進去,只見影壁前堆滿了七八糟的雜,只留了一跳僅夠一人通過的小道。
本來過了這影壁會好一些,可過了影壁,這院里也沒寬敞多,到都堆滿了雜,而且七八糟的,若正經收整起來,不見得能占這麼多地兒。
那老婆子尾隨在孟茯和玲瓏的后,見主仆二人躊躇在前,便上前笑道:“啊呀,這些東西都是我們從河里和海里撈來的,能用的就自己用,不能用的劈了做柴火燒,一年不曉得要給兒婿節約多銀子呢。”
說罷,示意孟茯往里去。
孟茯有些驚訝,這婆子竟然是龔參軍的丈母娘?龔參軍的俸祿呢?家里這麼艱難麼?挑了一能下腳的地方,總算到了廳門。
想著廳里終究是待客的地方,總不會也堆滿東西吧?但孟茯還是天真了。
院子里最起碼有下腳的地方,這廳里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一樣堆滿了東西。
老婆子便引著往后堂,穿過了同樣廊下對著東西的長廊,便到了后院,滿院子也堆著東西。
沒有堆東西的地方,架著竹竿曬著海貨。
一個材的子站在凳子上正晾著海貨。
孟茯前引們來的老婆子了一聲:“二妞,沈夫人來了。”
那人,原來便是龔參軍的夫人。
但見雖是,但作倒是麻利,當下就從凳子上跳下來,笑瞇瞇地招呼著:“沈夫人快坐。”一面拿袖子著剛才踩過的凳子,示意孟茯坐。
孟茯忽然間就明白了李夫人的話,確實待不了多久。
倒不是嫌棄人家府上臟,只是這凳子上面掛著的海貨還噠噠地往下滴著咸水……
怎麼坐?
這還不算什麼?只見一個與若他們一般年紀大的男孩兒抬著一碗茶水過來,滿臉污垢就算了,那手也黑乎乎的,不知是剛掏了什麼,將那茶遞給了孟茯。
玲瓏怕孟茯真去接,先一步接了過去,“我替我家夫人端著吧,這會兒不喝。”
又一個比他矮一些的男娃兒抬著一疊魚竿來,也穿著褂子,著手臂,鼻子上卻吊著一串鼻涕泡,他正用力地吸著。
龔夫人一把上前去接了過來,“這是我們自家腌制的小魚干,配著茶最不錯了,可比你們那些個甜膩膩的點心要有味道。”
孟茯滿腦子都是龔家老二的鼻涕泡泡,“那什麼,我忽然想起還有要事,我先回去了,今兒多謝龔夫人招待,我先回去了。”
龔夫人見要走,想上去留,卻被母親給拉住,“我就說了,跟那姓李的人家一個樣子,狗眼看人低,瞧不起咱們家。”
可著,忽然想起孟茯原來也是鄉下的小寡婦,便吐了一口,“我倒是忘記了,也沒比咱們好哪里去,忘本的東西。”
孟茯還真沒回家,直往李通判家去,那李夫人見來了,見一臉狼狽,忍不住掩大笑起來:“我就說吧,你去不了多會兒的。不是我不愿意同他們家來往,可一樣是鄉住過的,你是個什麼樣子,他們又是個什麼樣子?”
孟茯想緩一會兒,坐下喝了半杯茶水才緩過來,忍不住問道:“他們家里那個樣子,龔參將就不說什麼”
只聽李夫人笑道:“聽說從前說過,不過他岳父岳母都是厲害的,將他罵了個狗淋頭,就再也不敢提了,只任由他們折騰,但凡說一句不是,就要被指著腦門說瞧不起他們鄉下人,嫌棄他們窮。可這干凈跟鄉下人和窮應該是沒有什麼關系的。”
孟茯倒是贊同這話,想起龔家那兩個兒子,又想想自家的若飛若,從前在鄉下的時候,也天天干活,也是收拾得干凈清爽的。
“我今兒就這麼跑了,只怕往后也不會和我來往了。”忽然想起禮好像沒送,忙問起玲瓏,“東西呢?”
“出來的時候,我給放在影壁前的破桌子上了,應該能看到吧。”不過里面都是些糕點,玲瓏忍不住想,“那龔夫人才說不喜歡甜膩膩的……早知道不留了。”
還不如這會兒自己吃呢。
孟茯想起家進門到后堂,就一條羊腸小道,兩旁都是些破爛東西,“老人家從前窮怕了,喜歡撿些東西放著,無可非厚,只是那路都快沒了,這地兒又如此炎熱,若運氣不好走水了,連個逃命的地方都沒有,那麼多易燃品,府里一下就是熊熊大火了,想救都來不及。”
老人家不懂就罷了,為何龔參軍還不管一管?
“這話不曉得說了好幾回了,可他們家也是運氣好,從未走水過。我是好心提醒了一次,龔參軍那丈母娘在我家大門口罵了兩天兩夜,說我詛咒他們家。”自此后,李夫人哪里還敢管這閑事兒?
二人說著話,玲瓏在廳門口站著,聽著這話,扭頭超孟茯和李夫人看去,然后指了指上空:“哪里來的煙?”
孟茯聞言,起出來抬頭瞧了一眼,頓時驚了一頭冷汗,“那是火煙!”而且那方向,不正是龔參軍家的方向麼?
忙喊著李夫人,“快,龔參軍家好像起火了。”
李夫人聽罷,嚇得小臉蒼白,忙提著擺跑出來,見了那黑煙,花容失,“完了,家老太太不知道又要罵我多久了。”
見著孟茯已經去了,也連忙跟著去。
且說孟茯從李夫人家里出來,果然見到河對面龔參軍家燃著熊熊大火,只連忙喊著衙門里的人,“快些拿了盆桶救火啊!”
好在,這大門口就是河。
衙門里竄出來不衙役,還有這四下鄰里,忙去澆水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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