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淩一直垂著頭，吃著他剝來的松子，一顆一顆細細品嘗，耳邊聽著他和許文佳侃侃而談，直到時間差不多了，起跟學姐道別。

“不再坐會兒？”

“不了。”拒絕了學姐假意的挽留，像是沒看到面上的為難。

曾經耿直的新聞系才，現在也能為了結人脈昧著良心做事，心里說不上什麼覺。

這本無可厚非，只是，作為其中被騙來的“籌碼”，心里多不太舒服。

偏偏大家跟沒事人一樣，裝作不懂。

走出破舊的樓房，溫淩哈了口氣，了笑得發僵的臉，覺得自己像小丑一樣可笑。

可是不能甩袖子離開，沒那個資本得罪人。

抬頭，一眼就看到了不遠靠在車門上煙的傅宴。他腳下已經堆了不煙頭，看得出來，站那兒有會兒了。

溫淩走過去，抬頭打量了他會兒，點點頭，微笑：“你什麼時候認識我學姐的？”

他淡笑一下，直接忽略了語氣里的嘲諷：“你有一個禮拜沒接我電話了。”

溫淩也笑了一下：“你覺得我們之間這個問題，是我在鬧別扭嗎？”

他沒說話，臉上的表漸漸收起，似乎決定了什麼。

深秋的夜風很冷，溫淩著他，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點別樣的緒，卻只看到了毫無溫度的漠然。

那時，心里便有一種不祥的預。

這個想法，在三天后得到了證實。

還記得那日去公司述職，剛出徐蓉辦公室張月就冷著臉找到：“你還有心在這兒？！”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溫淩不解。

那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張月氣得跳腳：“紫科技那邊來話了，說H5項目前景不行，決定撤資，轉而投資任淼負責的T2項目！！好像就是那個傅宴的意思！”

口不擇言，干脆直呼其名了。

溫淩卻愣住，一度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傅宴？你說，是傅宴授意的？”

“不然呢！COO葛亮不就是他的人嘛？！”

溫淩只覺得晴天霹靂，渾渾噩噩地回到座位上，腦袋里還空空的，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掏出手機，想給傅宴打個電話，到底還是沒有打。

……

“我建議你不要去找他。”翌日一塊兒吃飯時，許文佳這麼告誡。

溫淩垂著頭，沒吭聲，心里也大抵明白為什麼。傅宴決定的事，本沒有轉圜余地，去找他不過是自取其辱。說到底，他瞧不上的工作。

許文佳看一眼，說：“H5是傅鵬禮之前主推的項目，卻是這位傅總所不看好的，我想你也清楚。”

倒不是這項目不好，許文佳之前也有所了解，其實這個項目的前景很可觀，放長遠來講是一個很偉大的項目，但是前期投太大，周期長，風險高。

這位傅總如今忙著收攏紫科技的份，必須快狠準，才能在公司站穩腳跟，絕不能讓董事會抓住任何把柄——這個項目自然就不合適了。

反觀T2，只是在傳統項目的基礎上加以改進，并沒有太大的革新，風險相對較小，也極容易獲得董事會大多數人的認可，對他鞏固地位極為有利。

捫心自問，換做許文佳自己，在傅宴這個位置上如果要選擇，肯定也是選T2，以保萬無一失。

而且，就算不為項目本，為了表明態度打傅鵬禮和他的余黨，想必傅宴也不會選擇支持溫淩的H5。

就算他同意，他手底下那幫人估計也不答應。

這就是個態度問題。

傅宴那個人，接得不多，不過多也了解一些。X三代，出好，人脈廣，又是金融圈的后起之秀，為人傲慢得很，作風又強，一般圈人都不給面子。

溫淩雖然是他朋友，就這幾年的來說，在這樣的人心里，也就是一只小貓小狗的分量，開心時哄哄，翻臉時比誰都無，他不見得會顧忌溫淩。

夜風很冷，溫淩在天的鐵藝桌上坐了很久。許文佳擔憂地著：“淩淩，你沒事吧？”

溫淩笑得勉強，慢慢掙開了握住自己的溫暖的手：“謝謝你，文佳姐，我沒事，不打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