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去給傅南期匯報, 溫淩起了個大早。只是，昨晚眼睛哭過，紅腫腫的, 只能用底著蓋住。

為此, 還特地畫了個稍微濃點的妝容。

“哇哦，你這樣畫很好看啊淩淩。”程易言拿著大餅跳到面前, 上下打量。

溫淩卻是不習慣：“真的？”

“當然，很漂亮。”按著肩膀坐到梳妝鏡前, “你看啊, 不過, 眼線這里再加一點……”

執筆幫添了兩筆。

溫淩眼見眸子被畫得上挑起來, 有些不自在。本就是風流眉眼，平時都畫淡妝, 加上模樣溫清純，還看不大出來，這麼一畫, 還真有些勾人的味道。

“……這樣不好吧，我去匯報工作哎。”

“有什麼不好的？好看啊, 又不是不得。”

抵達紫科技, 溫淩直接乘電梯直達董事辦, 剛要叩門, 發現門竟然開著。

里面影一閃而過, 很快, 半開的門被人從里面打開。簡寧舒站在門口著, 明顯也是一怔。

溫淩下意識攥了手里的文件，思緒，又回到了那日。簡寧舒戲耍猴子般的輕慢, 歷歷在目。

雖然兩人并不算認識，甚至沒有什麼集。那樣做，也沒有什麼過分的，頂多瞧不上罷了。

而當時的，一個小職員，也沒什麼可讓這位老板瞧得上的。

但心里到底有些屈辱。

“……簡總。”溫淩跟打招呼，面上看不出什麼。

算不上熱絡，也算不上冷淡。

簡寧舒卻對笑了笑，目掃一眼手里的文件，把門一開：“來匯報？進來吧。”

儼然一副主人架勢。

溫淩垂眸走進去：“傅總。”

傅南期招呼坐下，接過了文件。抬頭的一瞬，目卻在臉上多停留了兩秒，似乎有些意外。

溫淩被他看得有些張，以為他看到了濃妝下紅腫的眼睛，就見他微微一笑，遞了個寬的眼神給：“你這樣好看的。”

一旁，簡寧舒翻文件的手頓了下，過了會兒，把揪得有些皺了的書頁慢慢平。

室很安靜。

溫淩坐在傅南期對面等著，等著他看完、指出問題。

簡寧舒就坐在一旁的會客沙發里等著。

不知道為什麼，溫淩有種被監視的覺，說不上來的別扭。可能因為這樣，覺得這次匯報比往常要結束得慢。好在是終于結束了，抱起文件鞠躬：“傅總，我先回去了。”

傅南期點頭：“路上小心。”

溫淩推門出去，不忘給他們關上門。

簡寧舒在低頭修指甲，聽見門“咔噠”聲響起才停下來，笑道：“我怎麼不知道，你對這個項目興趣？你要是興趣，那天局子上我就幫你介紹了啊。”

傅南期扯了下角，不置可否。

簡寧舒也察覺過來這話里的偽善，面稍變。

那天對這新人的刁難和辱，他應該全看在眼里了。

雖然不大瞧得上此類行徑，不過他向來冷，也沒有出手制止，當時也就沒有多想。

誰知道他轉頭竟然會投資這個項目，還要收攏之前H5那批貨。哪怕他什麼都沒說，也像是在打的臉。

簡寧舒覺得自己臉上疼得很。像無形間，被人扇了幾掌。

心中急轉，一開始的不得勁后，也冷靜些許。

甚至懷疑，他是在故意敲打，最近確實頻頻接董事，也在蓄意結人脈，為在紫集團的地位增添籌碼。

這人太冷漠了，定力太強，任使出渾解數都不一下。久而久之，也讓難免生出不平。

薛洋那件事的主意，其實是給傅宴的。既有拉近和這位傅四關系的目的，作為一步退路，也更想看看傅南期的反應。

只是，沒想到過頭了。

這人的眼睛里，當真是不得沙子的。

惶恐的同時，心里也有些不忿。

傅南期如此生氣，不是因為勾結傅宴的事，他更多的注意力反而在紫集團價因此跌落的份上。

要換了旁人，可不伺候了，偏偏是這位。

“聽說老爺子不好，搬去干休所了？”轉移話題，知道再聊下去就要出問題了。

“沒什麼事兒。”

“那就好，改天我也去看看他，順便去瀛臺看看我爸。去吃飯嗎？不早了。”

……

溫淩在公司樓下站了會兒，覺腦袋有些暈，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著涼了。

抱了抱資料，高跟鞋磨得腳后跟生疼。

“淩淩？”有一塊兒來談合作的同事從大樓里出來，從后面搭了搭的肩膀，“回去嗎？一塊兒，我開車來的。”

這人是項目部的，劉希，溫淩跟打過幾次道，關系可以，忙道謝著應承下來。

劉希開的是輛甲殼蟲，停在旁邊的地面停車場。這種地段，車位張，們到時，旁邊的通行道上都多了兩輛車。

小甲殼蟲在中間，倒了很久才出來。溫淩正待舒口氣，就聽得“砰”一聲，車子一個急剎停下。

劉希已經慌慌張張地下去了。

溫淩下去一看，車子和側邊過來的一輛紅大眾了。

對方是兩個男人，一下來就嚷嚷起來了：“你怎麼開車的？！眼睛瞎了啊？！”

劉希本來還還不好意的，聽了這話，瞬間跟炮筒似的炸了：“怎麼說話的呢你！沒后視鏡啊？！我開出去還往這兒倒？！你丫瓷吧！”

“這麼說，你們是不想賠錢了？！”

“呦，果然是訛詐來了？！賠錢？要賠也是你賠我啊！”

溫淩一個頭兩個大，見對方兩個大男人，又怕劉希吃虧，擋在面前跟那兩人道：“事故理吧，你們這樣吵也沒有個結果不是？”

誰知對方一虎臉，嗓門瞬間拔高：“你們這什麼態度？！不承認撞了是不？”

溫淩賠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就算要賠償，撞什麼樣，事故認定什麼也要有個準則是吧？”

說話在理，對面兩人的表卻不自在起來，稍矮一點那個拉拉邊的，眼神勸告。

那高個卻一把甩開他，不依不饒：“就不想賠錢是吧？！”

“大呼小的干嘛？！訛詐呢？明明是你撞我！”劉希夠了，沖上去跟對方理論。

推搡中，溫淩被掃到地上，腳跟更是崴了一下，疼得鉆心。

周圍漸漸聚了些看熱鬧的人。

“鬧什麼鬧？！”人群外有人喝道，周邊靜了靜，人流如西分海般讓開了一條道。

溫淩抬眼，看到了大步邁來的傅南期。

他臉上的表很冷，目掃過眾人，如利箭般徑直投到對面兩人上。

他氣勢太強，那兩人啞了片刻，對視一眼，高個的轉回來，厲荏道：“撞了車，不該賠錢嗎？”

兩輛車這會兒還在一起，傅南期只掃一眼，冷笑：“事故認定不走程序走什麼？這麼胡攪蠻纏，我看你不是想解決問題。提醒你一句，你倒車撞到別人，擱哪兒都是全責，不是在這里嚷兩句就能扯平的。”

對方表心虛，他氣勢洶洶的，無非是想占得先機把這事兒抹平，不賠錢，見是兩個小姑娘才想著反訛一筆，沒想被對方一語擊破。

他不甘心，氣勢卻已輸了大半：“你唬我！事故是雙方責任……”

傅南期睨他，手往旁邊一指：“要不要調高清錄像看看？再不走，一會兒警察來了，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兩人灰溜溜離開了。

傅南期回頭看溫淩：“沒事兒吧？遇到事為什麼不先報警？”

溫淩還沒緩過勁兒，過了會兒才道：“沒來得及。”

“這種人，沒必要跟他們理論，他們的目的就是糾纏。你跟他吵，你就輸了。”

“嗯。”

他目下移，落在紅腫的腳踝上，更多責備的話收了回去，轉頭給傅平遞了個眼。

……

董事長辦公室。

傅南期給上完藥，回頭把藥瓶放回藥箱里，道：“這兩天不要沾水。”

溫淩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他保持著弓著腰的作，一只手還按在后的椅背上，就這麼看著。像是察覺到他灼灼的目，溫淩抬頭，被他眼里暗藏的火焰刺到，一時愣怔。

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看著。

他似乎心不大好。

不過，這個姿勢實在是太曖昧了，他好像是要擁抱一樣，而且，他也沒有要收回手臂的意思。

溫淩茫然而又忐忑地著他。

他的臉上卻只有酷寒，問：“魂不守舍的，腦袋里都在想什麼呢？”

溫淩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毫不掩飾的視，怔了一下。

四目相對，神躲閃，很快就垂下了頭，病懨懨的樣子看得他來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種模樣，心里總有些不得勁。

尤其是，他知道為什麼會變這樣的原因——他在其中，多起到點推波助瀾的作用。

他深吸口氣，直起：“別想那麼多，好好工作，什麼都會過去的。”

溫淩愣了很久才明白過來，他是在安：“……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