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也算人杰地靈, 雖不比北京那樣的繁華大都市,近兩年經濟發展非常迅速。
興榮在這邊的分公司與其說是一個分公司,不如說是一個小據點, 規模小得令人發指。溫淩上面就一個領導, 姓梁,名字也簡單, 梁問,溫淩到的第一天就去見了。
因為帶病上門, 對方表示寵若驚, 拉著好是聊了會兒。
當時, 另一個比稍高一級的市場經理也在, 傅玫。聽到“傅”這個姓氏時,溫淩還是愣怔了一下。
不過, 聊了幾句就打消了疑慮,傅玫和心里想的那位沒有毫關系,頂多算個小康家庭。
雖然他們話說的好聽, 溫淩還是多存了幾分忌憚。
從立場上來講,是外來的, 而地方就這麼大, 項目和市場也就那些, 的到來, 勢必會瓜分走他們的一些利益, 他們不排就不錯了, 哪里還會真的歡迎?
不過年人, 不會把這種不喜掛臉上罷了。
第一個禮拜,溫淩都是稱病,實則跟下面人打好了關系, 暗暗探聽,把這地方的底細先給清了。
這才知道,梁問和傅玫也沒想象中那麼和睦。而且,因為手底下的一員大將調任,傅玫被剪去了一□□翼,竟漸漸落于下風,兩玫的競爭逐漸走向白熱化。
這對而言,倒是好事。
溫淩別的本事沒有,外貌和氣質很有欺騙,一來二去的,跟接的人都對印象不錯,也樂得跟朋友。
傅玫一開始雖然和善,始終跟保持著距離,近來倒是態度大改,忽然開始拉攏。
溫淩大抵也明白的想法,想和聯合一起對付梁問他,正中下懷,兩人的關系漸漸親起來。
有時候,空閑時還一塊兒去附近逛街。
業務是最考驗人的際能力的,溫淩這人外貌很有欺騙,很給人好。不過,用傅玫的話來講,臉皮薄,修煉還不夠。
溫淩便說了,以前是干技方面的。
傅玫是真的納罕了:“那你為什麼來這邊?”
溫淩便含糊其辭,說是上面的指令。
傅玫也是個人,不多問了。
兩人聯手,很快就把這一塊市場的項目給吃下來,業績斐然。溫淩收拾了一下,禮拜天回京述職。
許述安看了后,點頭,給蓋了章。
溫淩接過單子就要走。
他卻喊住了:“你沒有什麼好跟我說的嗎?”
溫淩回頭,目和他對上。
良久的沉默。
許述安道:“你這是在怪我?”
溫淩搖搖頭,心知他也是為好。許述安這人,看似沒有鋒芒,實則看得很,絕不做以卵擊石的事。
他是在教會道理,讓暫避鋒芒,不想卷進這種無謂的斗爭。
在局勢不明朗的況下,這也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
有時候,不是升得越快就越好。他也在這個位置上停留了快三四年了,手里的權柄卻越來越重,一些職位比他高的“前輩”卻都要看他的臉行事,誰敢說他不如他們?
溫淩最后說:“我想再磨礪一下。然后,H5的項目,如果能和紫談下來,我希還是能由我負責。”
許述安真的刮目相看了,笑道:“你不怕?這種時候接手這個項目,弄不好就是一腥。”
溫淩斬釘截鐵:“我自己的項目,我一定會有始有終。有個人曾經對我說過,人對自己的未來要有明確的規劃,我覺得有道理的。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想這件事。”
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眼中若有所思。
許述安目復雜,似乎也想到了里的“有個人”是誰。
不過,下一秒道:“他說得很有道理。不過,也不全是。”
“怎麼說?”
溫淩聲音清晰,緩緩道:“人也要對自己的能力有正確的評估。也許,我真的為不了他那樣的人吧。我能做的,就是我把我經手過的每一個項目都做好。”
許述安半晌才道:“這樣也好,你出去吧。”
溫淩都要走了,忽然又停下來。
許述安從已經翻開的文件中抬頭:“你還有事?”
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開口道:“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那麼做嗎?”
許述安的表巋然不:“你指哪個?”
也給他挖了個坑:“難道還有很多個?”
許述安微怔,卻也不再跟打啞謎:“你知道的,我家里的條件不大好,前段日子我才知道,我爸的被到了,需要一大筆錢進行手。”
很簡單的回答,簡單得出乎溫淩的意料。
此前就在想,以許述安的格,沒有那麼容易被傅南期收買。這種易,合合理。
溫淩在北京呆了兩天,去看過溫慈后才回到C市。
因為和傅玫的合力夾擊,梁問很快敗下陣來。溫淩更是拿到了一個想象不到的項目,打算下周就去洽談。
這日晚上,傅玫拿著兩瓶白酒過來找,很不客氣地讓準備兩個下酒菜。
溫淩哭笑不得,去廚房忙碌了:“你也是人,難道你不會做飯嗎?”
傅玫私底下可沒什麼形象,往地上扔了個靠墊就盤坐上去,徑直開一瓶酒:“會,水煮菜會的。”
溫淩:“……”
傅玫笑道:“快點吧,小媳婦。誰能娶到你啊,別的不說,口福可是夠了。”
溫淩:“來這套。”
……
臨近隆冬,天暗得格外快。五點不到,外面已經黑漆漆一片。
偌大的辦公室里安安靜靜,空曠得似乎心里也缺了什麼。傅南期批了會兒文件就擱了筆,端起杯子。
咖啡是半個小時前煮的,現在已經冷得徹。
他喚了人。
新來的書如臨大敵,一邊哆哆嗦嗦地去拿咖啡杯,一邊告罪:“對不起董事長,我這就去泡熱的,對不起,我忘了……”
傅南期覺得頭大:“我看起來很可怕嗎?”
書忙搖頭,可那低垂著抬都不敢抬的頭就說明況了。
傅南期無語,揮揮手讓出去了。
小書如蒙大赦,跑得比兔子還快。
蘇聞舟從置會客室出來,正好瞧見這一幕:“你板著一張臉,還要人家不怕你?這不為難人家嗎?”
傅南期低頭眼鏡片:“我哪里板著一張臉?”
蘇聞舟:“要不要我去給你找面鏡子?”
傅南期輕哂。
蘇聞舟不說笑了,隨便挑了張辦公椅坐下,把手里文件攤開,按到他面前:“你這個弟弟有點本事啊。我猜他早就知道了你不會放過陳家恕,不然也不會趁機吞并興榮。如果不是早有準備,作哪有那麼快?現在紫興連反對他的聲音都幾乎沒有,不簡單啊。”
“他早就想跟我劃清界限了,只是一直在等待機會。”
“這次紫科技離,也帶走了不人,公司也損不吧?”
“走了更好,心不在這兒,再有本事也是患。”
蘇聞舟見他似乎沒有張焦慮的模樣,一顆心也放下來。這對傅南期而言,也是等待已久的機會,正好借此機會剪除傅宴的羽翼。
不過,紫的價三天就跌了2%,折合下來都超50億了,他也能坐得住。
轉念一想,這人深謀遠慮,不可能沒想到這點。
傅宴的離開,算是把彼此的關系直接撕開到了臺面上,有利有弊,他一個外人不好置評。
蘇聞舟轉而道:“那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傅南期笑了笑,招招手示意他靠近,跟他耳語了幾句。蘇聞舟面一變再變,最后,驚疑不定的神漸漸沉寂下來,轉為意味不明的微笑。
兩人對視一眼,他抄起自己的文件起:“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傅南期看看表,發現已經6點半了,也站起來。
“一起吃吧。”蘇聞舟道,“上次那家中餐廳不錯,可惜太忙了,就去了一次。”
傅南期應允。
兩人是這兒的貴賓,一進門就有人領路,且是規格較高的那種經理。
蘇聞舟路上還跟他說笑:“連帶路的都這麼漂亮,你們老板看得起咱們的。”說完掃向那經理。
經理面漲紅,被他一雙桃花眼電得不要不要。
傅南期直接無語:“信通業務下半年驟降,流水都沒去年的一半,虧你還有心思調戲良家婦。”
蘇聞舟聞言就笑了,搭一下他肩膀:“業務這種時候,影響因素可太多了,我要是追求每月遞增,我這日子還過不過了?跟你一樣,我不如找塊豆腐撞死。”
傅南期懶得搭理他了。
進了包間才發現,這還是個大包,連沙發、臥榻都一應俱全了。
可見這老板是下了功夫的。
也難怪,他們這樣的份,能不結?就算不為結,也絕對不能得罪人。
傅南期坐了會兒,去窗邊了煙。冷風從半開的窗戶外灌進來,吹在臉上像鈍刀割,刺骨的冷。
蘇聞舟看他一眼。
他弓著,約莫是在想事,偶爾撣一下煙灰,表在灰白的煙霧里有些晦暗難辨。
蘇聞舟的語氣正了正:“有心事啊?”
傅南期不搭話,算是默認了。
雖然只給他一個背影,蘇聞舟也不介意,笑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不必這麼執著吧?”
他不咸不淡:“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知道我在想什麼?”
蘇聞舟本意是想寬他,沒想到被他冷冰冰懟了回來,啞了老半天。
這人看著不慍不火,實則藏得太深,大多數人不到他的痛,此刻聽到這樣尖刻的反駁,他就知道自己說到他心里去了。
他哂笑,不知是笑他還是笑自己多管閑事:“還喜歡就去追回來,不行就換一個,恁簡單的道理,鉆什麼牛角尖?”
傅南期:“……”
蘇聞舟挑眉:“你不是這麼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吧?”
明知他是激將,是挑釁,是調侃……傅南期的神古井無波,半晌,定定道:“我確實蠻喜歡的。”
說到最后,他像是釋然了,微微笑了一下。
夜幕下,繁星點點,微風吹皺了遠的湖面。
同樣的夜空下,是不是也有人做著跟他一樣的事?
傅南期心底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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