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水槐華府各戶人家的燈火漸漸熄滅。

宋俊珩站在門口，任由冷風往他脖頸里鉆。

其實出門的那一刻就后悔了，站在門外大半個小時，含在邊的香煙也沒點起來。

舒清因不太喜歡，他在家不怎麼，現在不知怎麼的，煙癮漸漸淡了，居然快戒得差不多了。

或許戒煙也沒那麼難。

只是在家或是公司都覺得累，他傾注力的項目即將付之一炬，而沒人真能理解他。

舒清因怎麼會懂，只有真的站在他的位置上活一遭，才能明白他的難。

宋俊珩又何嘗不知道這對來說簡直天方夜譚，因此也沒抱希，只是每當想看到，就希或多或的能與他同。

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希能從上找到藉和安逸。

宋俊珩想，任又驕矜的舒大小姐如果知道他對有了這種依賴緒，怕是要得意的笑上好幾天。

原本娶就是為了利益，失了這層利益，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或許是喜歡的，母親暗地里的倒戈竟然抵不過和沈司岸去吃飯更讓他生氣。

一想到的煩惱僅僅是下個月的生日該怎麼辦，宋俊珩心口發堵，剛剛口而出的狠話終于也讓他解了些氣。

自從回國后，過生日對于他來說都了一件奢侈的事，他不需要虛偽的繼母和弟弟對他說生日快樂，也不需要父親大張旗鼓的為他準備那些所謂慶生會。

這只會更加提醒他，在他生日這天苦將他生下來的人已經去世了。

的丈夫如今家庭滿，仍然活的有滋有味。

宋俊珩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等到雙都有些失去知覺，這才往車庫走去，打算去酒店過上一夜。

周末去聽音樂會，就當給自己一直以來繃著的神經放個假。

他又何嘗不知道那個林祝的孩兒是什麼想法，只是好歹是為了他這個人而心積慮的制造各種巧合，但這些也恰巧是舒清因不屑去做的。

***

第二天清早，舒清因起得很早。

因為眼睛有些腫，再閉上都有些困難，干脆起床先給眼睛熱敷消消腫。

傭人見這麼早起來，一時間有些躊躇，“太太怎麼起的這麼早？”

“睡不著，不用準備我的早餐，我今天沒胃口，”舒清因倒了杯水給自己喝，潤了潤嗓后才順勢問道，“我待會就出門了，先生起來了嗎？”

傭人搖頭，“先生晚上沒在家里睡。”

舒清因哦了一聲。

“太太，你和先生吵架了嗎？”傭人語氣有些躊躇，生怕問到不該問的：“那個門票還要嗎？”

“什麼門票？”

兩個人各自都有書房和臥室，客廳里的垃圾桶基本沒什麼用武之地，有時候幾個禮拜過去，里頭都還是空的。

還是傭人早上例行打掃的時候看見干凈的垃圾桶里居然有張廢紙。

好奇拿起來才發現是昨晚在先生口袋里的音樂會門票。

想先生和太太可能是吵架，一時間氣不過將門票扔進了垃圾桶。

舒清因接過那張被得有些化的門票。

是音樂會，時間是這個周末，對這個毫無印象，直到在右下角看到這次音樂會的主辦方落款。

澄海音樂學院。

舒清因對這個學校的名字很悉，曾出現在讓人查過的那個大學生的個人資料里。

抿，將門票在手中攥，“謝謝。”

傭人搖頭，“沒什麼，只是看先生明明有兩張，所以猜到先生是想和太太一起去看的。”

等到傭人離開客廳，舒清因才緩緩地將手中的門票撕碎，撕完全不可能再拼湊完整的樣子，然后再次丟進了垃圾桶里。

原本就是垃圾，撕碎了就不會讓人再誤會這是什麼好東西。

之前從狗仔手上高價買下的照片不過是拍到了宋俊珩在游樂公園和那個林祝的人同框，本算不得什麼證據。

不過是他宋俊珩從來沒出過這種花邊新聞，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不近，別人才會覺得宋氏東平白無故和一個勤工儉學的大學生出現在那里引人遐想。

是腦補就足夠勁了。

宋俊珩早前擬好的婚前協議里，和尋常夫妻的條款沒什麼兩樣，明確規定過不允許出軌。

就算只是聯姻，也該對婚姻擁有最起碼的尊重。

只是舒清因那時候跟他沒，覺得這協議沒什麼必要。

他既然敢簽，應該是對自己有信心的，和林祝的照片雖然讓生氣，甚至于沖的也想去找男人給他添添堵，卻不至于真的和他撕破臉，頂多罵幾句男人說的話都是放屁罷了。

但現在他和那個大學生似乎又有千萬縷的關系。

既然這樣，當初又跟解釋那麼多干什麼。

宋俊珩從沒跟舒清因瞞過他娶的原因。

就連新婚夜那天，舒清因心里再清楚眼前這個男人對而言并不算真正的丈夫，架不住也是個人，結婚這兩個字對而言實在慎重。

而他坐在床邊，語氣冷靜，完全不像是新婚的男人。

清因，以后還請你多多關照。

淡然而又禮貌的招呼，像是對待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那樣。

再回想起，或許對宋俊珩的心比想象中還要來的再快一些。

比如那天晚上他們不得不睡在同一張床上，舒清因張的手腳僵，恨不得將自己一團，只占了一點點被褥和床角。

模模糊糊中，有只有力的手將撈了過來，男人的眉眼在夜里顯得清淺溫潤。

他可能也有些累了，素來冷冽的嗓音顯得輕。

我不你，睡過來些吧，小心掉下去。

舒清因轉頭盯著他的睡領口，小心翼翼的問，真的嗎？

他沒說話，抬起手在和他之間劃了一條虛虛的線，像是念書時那種絕對不能越線的“三八線”。

男人嘆氣，我們一人一半床。

第二天早上起床，就看他讓人將其中之一的客房重新布置了臥室的樣子，自己搬了進去。

再比如某天晚上臥室里的浴室噴頭壞了，沒辦法只好用公用浴室洗澡，等著頭發出來時，誰能想到他居然提前下班了。

穿了睡，只是睡覺穿·有些不舒服，想著他說今天會晚回來，就沒太在意。

還沒來得及逃，他倒是先轉過了，沉著聲音讓趕回房間。

那些點點滴滴，全都湊了心的暗號。

并不是無也無求的神仙，自從父親去世后，再沒過來自于異溫潤而不經意的，這個在法律意義上是自己丈夫的男人，非但不壞，甚至對還有些好，唯獨不。

但這不是他的錯，是先違背了約法三章，先對他起了別的心思，所以也沒資格多要求他什麼。

約法三章是稚的為自己的即將破土的找到的抑制劑。

不許喜歡上對方，不許在生活上給對方添麻煩，不許出軌。

最后那點當時說的很模糊，宋俊珩原本正低頭批文件，聞言才抬起頭淡淡問，最后一點，你確定嗎？

點頭，我確定。

宋俊珩輕輕笑了，好，我答應你。

原本約法三章只是為了約束自己，警告自己不要對宋俊珩起了念頭，誰能想他會答應的那麼干脆。

就好像，他也是有點喜歡自己的。

想就是從這時候，開始對宋俊珩有了期待，而宋俊珩似乎默認了從這時開始的轉變。

如果不是那些照片和這張門票，到今天還活在這種幻想中。

原來這種轉變都是錯覺。

其實昨天晚上就想和宋俊珩坦白，連詞兒都想好了。

宋俊珩，我不想和你再以這樣的關系生活下去了，如果你愿意和我試試，我們就嘗試著接對方，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當我從來沒說過這句話，以后你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不會管你，也請你千萬千萬別再對我好了。

因為你每次對我好，我都忍不住會再喜歡你一點。

“騙子。”舒清因輕聲說。

昨晚所有的委屈都變了不值得，那些失落和煩擾也了愚蠢無知的最佳證據。

舒清因打算好好冷靜冷靜，至在這期間，不愿意見到宋俊珩，也不愿待在這個所謂的家里。

不想去麻煩徐茜葉，直接讓人在酒店給訂了個套房，收拾了些東西搬去那兒。

至于后來宋俊珩有沒有回家，不知道。

其實宋俊珩的手機號和微信早就從黑名單里拉出來了，只是他沒聯系自己，差點讓舒清因覺得他還在黑名單里。

在酒店辦理住手續的時候，舒清因著墻上顯示著多至十幾個國家時間的圓鐘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