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德無奈:“曹子清,你嗓門小一點!太子殿下,這人是曹寅曹子清。”
納蘭德沒多介紹。他相信皇帝留下來與自己一同保護太子的人,一定和太子介紹過。
胤礽當然認識曹寅。
未來的江寧織造,《紅樓夢》作者曹雪芹他祖父嘛。
胤礽只是沒想到,曹寅年輕時候居然這麼漂亮。
沒錯,漂亮……哎喲我的阿瑪呀,你選鑾儀衛是看臉選嗎?
呃,等等,鑾儀衛就是皇帝出行儀仗,皇帝出行的臉面,那肯定是非常看臉看材。
好厲害,我再看一眼!
曹寅見太子在打量他,忙拱手道:“奴才嚇到太子了?”
胤礽搖頭:“曹侍衛,你的嗓門和長相差距好大。”
曹寅:“……”
納蘭德忍笑:“是的,沒錯,陛下也這麼說。”
好端端的一張人臉,怎麼配了個大嗓門?康熙已經憾很久了。
曹寅笑著道:“那是天生的,奴才也改不了啊。太子殿下想去哪里玩?論玩,奴才可厲害了!”
胤礽掃了一眼康熙留給他的侍衛。
這群侍衛以納蘭德和曹寅為首。或者說,是以曹寅為首。
未來的江寧織造,現在也是皇帝的心腹。康熙專門把曹寅留下來保護胤礽。
而且曹寅和納蘭德是朋友,他們倆一起帶孩子,不會有分歧。
“想看小河。”胤礽道,“宮里沒有河。”
曹寅道:“好,我們去那邊。那里的河水淺,附近也沒有危險的,太子殿下可以在草地上玩,說不定還能逮住兔子小鳥。”
皇帝圍獵的地方,哪一塊地有什麼樣的獵,都是事先規定好了的。
如果在安全的區域遇到危險的獵,照顧圍場的人就得掉腦袋。
曹寅對圍場況了如指掌,立刻就找到適合胤礽玩耍的地方。
那地方正好是康熙狩獵完危險獵之后回程會經過的地方,不用康熙繞路,就能接走小團子太子。
曹寅能為康熙心腹,隨意借康熙的錢霍霍,不是僅憑他的人臉大嗓門,甚至也不是因為他母親是康熙的娘——康熙娘眾多,獨曹家得勢。這娘,只是在康熙提拔曹家的時候,增進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比起份貴重的納蘭德,曹寅更顯八面玲瓏,萬分。
對大部分人而言,察言觀需要悉才能做到。
是以胤礽邊的人不,非要胤礽開口他們才知道胤礽需要什麼,實在不是因為他們慢待胤礽。
但如梁九功和曹寅這種人,察言觀的天賦怕不是都快了見聞霸氣,隨便遇到個陌生人都能微。
胤礽保證自己什麼暗示都沒有,曹寅已經把他想要的都做到了。
草地上鋪著毯子,毯子旁立著篝火,篝火旁烤著兔子野,還有小太監在曹寅的指揮下煮野菜魚湯。
納蘭德則被曹寅“指使”去摘野花野草,給胤礽編花環籃子。
納蘭德雖是貴族公子,因喜和漢族文人們來往,學了些和滿洲勛貴子弟格格不的技藝。
比如優雅的手工活。
納蘭德居然還會用長葉子編草蟈蟈,你敢信!
胤礽開心地手舞足蹈:“編一個給哥哥,編兩個給弟弟!我也要一個!”
納蘭德笑道:“好。”
“奴才也想要一個。”曹寅安排完之后,湊過來腆著臉笑道。
“給你。”胤礽把自己脖子上的花環取下來,戴曹寅頭上。
曹寅著頭上的花環,哭笑不得:“奴才這算簪花了嗎?”
“納蘭侍衛,給你。”胤礽又踮著腳,把一朵小蘭花納蘭德的領。
胤礽看著納蘭德的禿腦門,心里憾極了。
即便納蘭德值高到禿腦門都是男子,但簪花不能簪到鬢發間,總歸憾。
“好了,我們都簪花了。”曹寅笑意盈盈道,“謝太子賞賜。”
“這不是賞賜,只是玩。”胤礽認真道,“曹侍衛別太繃著,我只是個小孩子,你這樣我看著很累。”
曹寅:“……”我做錯了什麼嗎?
人見人的曹寅還是第一次被人說這種話。
胤礽笑道:“納蘭侍衛是清高的文人子,與其好的人無一例外骨子里就帶著些文人的清高勁。常聞曹侍衛學富五車,不過礙于包的份,無法如納蘭侍衛一樣用科舉證明自己。”
胤礽對曹寅觀不錯,即使曹家最后傾向于胤禩,或者說是傾向于滿洲宗室勢力。
但那時候他已經被廢,曹寅病重,曹寅長子不好,整個曹家眼見著樹倒猢猻散,曹家為自己打算很正常。
曹寅的長被康熙嫁給了納爾蘇,不站在宗室那一邊還能站在哪?
雍正那麼小心眼,也只是追究了曹家的虧空,抄家之后讓曹家回到京城,保全了曹家眾人的命不說,還下旨不準其他人恐嚇敲詐曹家。
可見曹家的投靠,也就是隨隨大眾,實際上誰也沒靠。
還有,曹家的嗣子確實是太沒用了。連康熙都不想管,何況雍正。
曹寅愣了愣,恭敬笑道:“太子爺這話,可讓奴才寵若驚了。”
“汗阿瑪屬意你照顧我,你該對自己有些自信。”胤礽擺擺手,“我邊的恭敬微的人不,不缺你一個。難得有機會出來玩,你正常一點,別老去干梁九功的活。梁九功!”
梁九功從胤礽后閃現。
他用眼角余瞥了曹寅一樣。
哼。
“你把曹侍衛手中的活接下來。曹侍衛,你留在這陪我玩。”胤礽吩咐道。
曹寅是康熙的侍衛,即使是包,胤礽也不會太使喚人家。
何況,他真的對曹家很好奇。
《紅樓夢》的原型啊。《葬花詞》就是取自曹寅的葬花詩詞啊。
等等,那曹寅四舍五豈不是等于黛玉?
胤礽的視線在曹寅的人臉上打了幾個轉,憋著笑收回視線。
不行,不能想了,再想笑死。
梁九功接了胤礽的命令,把曹寅的活攬了。
曹寅只好和納蘭德并肩坐著,陪胤礽這個小祖宗。
納蘭德背著胤礽,對曹寅眉弄眼。
看,我就說太子極其聰慧。你想把他當普通小孩子哄,被削了吧?
曹寅眉弄眼回去。
被削?我明明是被夸獎了。
不過太子真的是聰慧得嚇死人。萬歲爺是怎麼養孩子?
曹寅子嗣艱難,到現在一個孩子都沒有,與納蘭德一樣。看著這麼聰慧的孩子,他不由也心生羨慕。
“曹侍衛去過江南嗎?”胤礽一邊盯著納蘭德手中正編著的草蟈蟈,一邊問道。
曹寅道:“去過。不過奴才是在直隸潤長大。”
“那和我說說直隸的事。”胤礽問道。
曹寅只當胤礽好奇京城外面的事,便挑些好看的好吃的好玩的給胤礽說。
胤礽一邊聽,一邊引導曹寅把話題往外國人那邊帶。
外國傳教士京,到了北方之后,首先會停留在直隸。
京杭大運河北段屬于直隸。外國傳教士從廣州進大清的地界,一路北上到了蘇杭,大多會通過大運河京。
直隸繁華,有許多外國商人賣。后來無論是閉關鎖國還是被迫開放關口,直隸所屬的天津港口都有存在。
現在正于海中。但康熙朝的海并不嚴格,只是為了防范鄭家。
直隸的海外貿易多向朝鮮半島和日本島,康熙對“走私”心知肚明,曾言為了民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待康熙二十三年臺灣平定后,海就要開了。
胤礽這是第三世。
他會為了上上輩子的痛苦而輾轉反側,也會為了上輩子的書生意氣而揮斥方遒。
反正康熙沒老之前,他怎麼作都作不死,為什麼不瀟灑一點?
清朝是肯定會被覆滅。
腐朽的土壤必定會開出他上輩子所見的不滅的火焰之花。
胤礽管不了幾百年后的事,但可以從現在稍稍影響,讓現在的土壤上長滿植被。
這樣當大清覆滅的時候,這些植被就會化作腐朽土壤中的營養,讓他期盼的花朵早日開放。
哪個穿越者,沒有一點雄心壯志呢?
落紅不是無,化作春泥更護花。
胤礽好奇外商,曹寅本以為胤礽只是好奇外商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兒。
但胤礽所問的問題越來越刁鉆,開始問海外的民地、政治制、皇室構、政權變革……
曹寅聽得滿頭大汗:“奴才、奴才并不了解這些。”
“你離開直隸的時候還小,不清楚很正常。不過你遲早會接替你爹的位置,這些事你要多為汗阿瑪收集。”胤礽假借康熙的名義道,“那些新奇玩意兒,有了工匠和技咱們大清也能造,汗阿瑪才不稀罕。你明白嗎?”
曹寅背后竄出一層涼意:“奴才……”
“好吧,你不明白。”胤礽老氣橫秋地搖搖頭,“孤說明白一點。汗阿瑪要為千古一帝。”
他手指天空:“上有始皇初次統一華夏,德高三皇功蓋五帝!后世帝王再翻騰,也不過是在始皇統一的這一地。為了為千古一帝,汗阿瑪……哎喲。”
胤礽抱著腦袋迷茫低頭。
一個小小的果子在地上轉轉悠悠。
胤礽抱著腦袋迷茫轉。
康熙收回投擲果子的手,站在樹叢中不知道已經聽了多久。
納蘭德和曹寅立刻跪地請安,其他侍衛和宮中侍也噼里啪啦跪下參差不齊的請安。
只有胤礽抱著腦袋,用眼神譴責康熙。
“兒子的腦袋沒有練鐵頭功!”胤礽怒了。
你什麼病啊!怎麼老打我腦袋!
康熙冷笑一聲,把兒子拎起來拍了拍屁,湊耳朵旁咬牙切齒小聲道:“別在外人面前說你瑪法教給你的話!知道嗎!”
什麼德高三皇功蓋五帝的千古一帝,朕還沒有這麼想過!
汗阿瑪你不能因為你想但沒有做到,就給兒子扣帽子!
兒子管理碩大的大清,已經殫竭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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