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完,齊齊看向虞兮枝。
謝君知已經輕輕又撥了一下的小樹枝,聲音帶了笑意,顯然是因為虞兮枝方才的回答而心極為愉悅:“還愣著干什麼,還不拜師?”
虞兮枝這才如夢初醒,抬手重新挽了頭發,再認真整理了服儀容,這才上前一步,沉沉跪下,額頭地,朗聲道:“兩位師尊在上,請徒兒虞兮枝,一拜――!”
西雅樓弟子看著俯,眼中都有了顯而易見的欣喜,宣平宣凡你推我搡地上來,認真與虞兮枝見禮,還順勢介紹道:“巧了,二師姐到了西雅樓,也還是二師姐,大師姐談明棠是咱們樓主的兒,雖然沒有擺在樓主門下,卻當得大師姐的名分。”
眼看西雅樓這邊熱熱鬧鬧,紅老道只恨自己只前來,毫無氣勢,只得沖易醉使眼。
易醉只得著頭皮上來:“悖那個,二師姐啊,咱們白雨齋,你也是二師姐,上面也還有個姓軒轅的大師兄,是我娘的徒弟。輩分確實七八糟了些,你多多擔待。”
這邊熱熱鬧鬧,親親切切,昆吾山宗的弟子卻悵然若失,心頭奇奇怪怪,有種說不上來的覺。
分明二師姐,也還是昆吾的二師姐,可就是哪里不太對勁。
大概就像是,他們今天才知道這位素來被看不起的二師姐如此不凡,還沒來得及為昔日的看低的風言風語向致以歉意,表達善意,就已經一步走到了所有人都無法夠著的高度!
這世上還有任何一人如一般,同時三位天下第一的眼嗎?
過去就不曾在意過這些,也或許在無人的夜痛哭過,但往事已如云煙,此后又有誰敢說半句壞話?
虞寺向著謝君知深禮:“舍妹就拜托小師叔了,只是以后恐怕虞寺不得叨擾千崖峰,還先請小師叔贖罪。”
易醉也湊了過來,他平時里不說,但哪個劍修的夢想不是為小師叔這樣強大的劍修?以往沒機會,如今居然有生之年等到了謝君知開山,他便也厚臉皮道:“那個,小師叔,你看我怎麼樣?你和二師姐兩個人在千崖峰也怪不方便的,缺人打個下手不是?不如,順便帶上我?”
“跑、跑我也可以的!”一道張張的聲音響了起來,黃梨漲紅了臉:“我也愿意!”
還有一道聲音也一并響了起來:“在下程岑,隨二師姐從棱北鎮而來,也、也想千崖峰!”
這兩個人之前沒什麼太多的存在,這會兒乍一出聲,許多人都嚇了一跳,心道你們兩個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易醉也就算了,千崖峰是誰都能進的地方嗎?
徐教習憋了太久,虞兮枝如今份高絕,易醉他也惹不起,這兩個毫無來歷的家伙難道還不能說兩句?他擰眉看過去:“你們以為自己是誰?千崖峰是你們想去就能去的嗎?”
小師妹夏亦瑤臉煞白,看著這幾人的影,心中不安,忍不住道:“師娘,我……我是不是也能……”
“荒唐!你忘了劍冢之氣如何傷你嗎?”懷薇真人低聲喝道。
黃梨和程岑臉微變,卻不料謝君知先開了口:“你是真的很吵。”
徐教習沒想到自己呵斥兩個外門也會被說,不可置信看向謝君知。
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了一不祥的預。
“你不說話,我還險些把你忘了。”謝君知像是想起了什麼,重新看向懷筠:“師兄,這個人……你如果不理,我來也可以的。”
徐教習臉煞白:“你……你什、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不想再看到你而已。戒律堂現在誰管?”謝君知嘆道:“徐家曾經也是家風清明,不想到這一代,竟然淪落至此。”
聽到“戒律堂”三個字的時候,徐教習就瞳孔劇震,他看到人群中竟然果真有人越位而出,冷漠高大的昆吾執事向著他的方向而來,微一抱拳:“小師叔有令,徐教習,得罪了!”
言罷竟是真的要手。
徐教習這才真正慌了神:“你們干什麼?!我在昆吾執教十五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徐家還有老祖在太清峰后山,你們不怕我老祖責怪嗎?!”
戒律堂一群執行者,才不管他說什麼,只管直接手。
懷筠真人嘆了口氣:“徐教習,你磋磨我的親傳弟子,確實無法無天了些,去戒律堂思思過吧。”
徐教習哪里肯依,掙扎間,咬牙碎了與徐家老祖的那張求救聯絡符,嘶聲大喊:“老祖救我――!”
有風忽起。
太清峰飛鳥驚起,天微暗,一沙啞聲音隨著雪亮劍意破天而起:“誰人傷我徐家孩兒?當我徐家無人嗎?!”
眾弟子驚懼倉皇退后,眼疾手快的執事已經飛快將結界打開,卻也來不及將所有弟子都保護其中。
劍意乍起便已到了紫淵峰試劍臺,那劍竟似十年磨一劍,乍現便怒意蓬!
徐家老祖自太清后山起,持劍暴怒震懾而至!
有人不忍再看,覺得戒律堂那幾人好生無辜,恐怕就要頃刻間首異。
卻也有人猛地睜大了眼。
一道雪亮無匹的劍從九天而落,不避不讓,徑直對上了徐家老祖暴起而來的劍意與影!
兩道劍意相遇,卻甚至沒有撞。
徐家老祖的劍意仿若見到了什麼可怖之,只是后起之劍的劍鋒便已經將其徹底攪碎殆盡!
謝君知甚至沒有拔劍,他手中拎著一截不起眼的樹枝,只是隨意一揮,竟然便已是如此浩瀚聲勢!
“后山閉關十八年,就閉出來個化神,你徐家確實無人。”謝君知看向太清峰方向,面無表道:“還是我太久不出劍,連你這種東西也敢在我面前拔劍了?”
一片雀無聲。
徐家老祖被一劍退,甚至足尖都還未沾到紫淵峰的地,便掉頭重回太清峰去了。
大家震撼無語地看著謝君知手中那一截小樹枝,心道這……這便是所謂天下第一劍嗎?
小樹枝好像有點眼?
再仔細看,二師姐頭上好像只剩下了筷子,沒了小樹枝。
謝君知出了一劍,臉冷白,又是抬手掩,一陣咳嗽。
只是往常他這樣咳嗽之時,總有人覺得他病弱令人擔憂。
此時此刻,便是他的咳嗽,也帶著披靡與劍氣。
紅老道嘆服鼓掌:“幾年不見,謝小師叔的劍意越發純了。”
謝君知微微頷首表示謝意,又看向黃梨與程岑的方向:“想來便來。”
他抬手將小樹枝回虞兮枝發簪中,負手施施然向前走去:“走了。”
虞兮枝微微一頓,一手拿著無垢仙匣,一手托著纏鼎,旋沖紅老道與談樓主盈盈一拜,便跟在謝君知后,向著千崖峰的方向一路而去。
虞寺對虞兮枝的決定沒有意見,但也還是擔心,自然也要去看看。
易醉眨眨眼,試探地看了紅老道一眼,紅老道飛快使了個讓他趕快跟上的眼神,于是易醉一溜煙跟上。
黃梨與程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驚喜,連忙抬步。
千崖峰開,昆吾劍出。
風里還裹著些細碎殘留的劍意,打在所有人臉上,微微刺疼。
去往千崖峰的路不遠,也不近,要翻過幾座山,再過幾林,劍意越來越盛,但路卻是越走越坦。
從云層中出,灑落在幾人上,分明還是那昆吾道服,分明還是那位二師姐。
可二師姐,已經手握昆吾劍。
―第一卷 ?我有昆吾劍?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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