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瓷也沒打算靠修復古董走量賺什麼錢,這年頭修復古董本不賺錢。
就是自己喜歡干這個,所以打算沒事接點活打發打發時間,也算是鋪鋪路。真等名氣打出去了,這個圈子也熱起來了,再有人家來找修復古董,接不接還得看心呢。
掛好牌匾蘇瓷也就沒再站著了,進門往屋里去。
錢小川手里拿著錘子跟上來,反手關上門,跟到蘇瓷后又問:“老大,你最近什麼時候有空,我想去鄉下收點東西去。”
蘇瓷答應過他要幫他掌眼的,所以回答得也干脆,“星期天吧。”
錢小川聽了這話高興,“,那咱就星期天下鄉去玩一趟。”
蘇瓷吃了早午飯,剩下的時間還比較多。
本著帶徒弟要負責任的態度,把錢小川到他的板兒車邊,把他收的所有舊都鑒別了一番,算是給他上了一節大課。
剩下還有一點時間,蘇瓷讓錢小川自己消化去。
則回去自己的房間里,在桌子前坐下來,又搗鼓了一氣沒補完的斗彩筆洗。
下午蘇瓷學校里有課,任課老師也比較嚴格。為了順利給自己搞到名校畢業背景,和錢小川一起出門,錢小川騎著板兒車還往福長街擺攤去,則騎車去學校上課。
到教室找到許春華旁邊坐下來。
上課鈴聲還沒響,許春華好奇問蘇瓷:“你以后都不回宿舍住了?”
昨晚是蘇瓷第一晚留宿校外,以后大概也不會回來住了。
自己買那麼大宅子不去住,留在學校一米寬都不到的床,還和另外七個人住一間,這不是傻麼?
沖許春華點點頭,“嗯,不回來住了。”
許春華還是非常好奇,“那你住哪啊?你家在這里有親戚?”
蘇瓷微愣一下,思考片刻笑著扯謊道:“算不上正兒八經的親戚,以前認識的好朋友,有房子能騰出一間來讓我住,我就去了。學校宿舍太了,沒有他家住著舒服。”
許春華沒有多想,點點頭應:“那還好的。”
蘇瓷附和,“是還好的。”
其實許春華心里還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比如蘇瓷和一樣是鄉下考來的,這個大學對們意味的東西可太多了。結果平時都不看蘇瓷怎麼學習,心思明顯半分都沒放在學習上。
現在蘇瓷要搬出去住,那心思更不在學校里了。每天跑來上完課就走,有時候連課都敢缺了不上,也從來不去圖書館,更不去參加任何集活,這大學不是白上了麼?
好容易抓住的改變命運的機會,蘇瓷卻這麼不珍惜,許春華就完全理解不了。但因為和蘇瓷也沒好到什麼話都能說的地步,所以也沒說什麼,不理解也能夠尊重。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和生活方式,管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
蘇瓷不管別人怎麼看,只管做自己想做的。
和許春華關系也沒近到那個地步,很多東西不需要細說,敷衍過去就完了。
在學校上完課,外頭日頭還高。
也沒在學校里多作逗留,騎車出來轉了一圈,慢慢就轉去了福長街。
開學也有一個月多了,蘇瓷對現在的平城也有了大的了解。福長街算是比較固定的一個舊貨市場,雖然還是零零散散的不規模,但圈子里的人幾乎都會往這里來。
蘇瓷在街里找到錢小川,把自行車支起來停放在他的攤位后面。
坐下來喝點水緩上一口氣,問他生意做得怎麼樣。
錢小川倒是十分悠閑,“賣了幾件,不值什麼錢,就當工藝品賣了。”
蘇瓷看著他笑笑,“沒想到你還這麼有氣節呢。”
錢小川毫不謙虛道:“那是,哥們一向高風亮節。”
不是好東西就不當好東西去賣,轉手高個幾分幾的價格,賺點倒賣工藝品的錢就行了。
當然如果他想,照樣當真古董忽悠人,也沒人能拿他怎麼樣。
但凡能忽悠到一個,多賣個三五塊,十塊八塊的,那都算是自己掙到的。
蘇瓷在他攤位邊休息了一會,看他招呼了幾個客人。
歇過了這一口氣,從皮包里掏出錢包,從里面了幾張大團結給錢小川,他:“我幫你看攤子,你去淘點東西,練練眼力。”
錢小川知道蘇瓷這是在費心練他,他當然也不慫,接下錢拿起蘇瓷的手往手心一砸,自信滿滿道:“我自己有錢,我去淘幾個過來給你看看。”
錢小川也是倒賣古董的,跟福長街的其他攤販多都認識。要是放在九十年代中期以后,必然沒有讓他撿,因為攤販知道你懂行,見你看好東西,他覺得不真也得往高了要。
但現在的古玩市場,不管真假,東西都賣不出太高價錢。
只要花錢買到真東西,收在手里它就能升值翻倍,所以只要買到就是撿。
蘇瓷坐在小馬扎上幫錢小川看攤子。
換了看以后,攤位上的客人明顯比之前多了不,許多人路過都會停下來多看兩眼。
看了東西還要問蘇瓷,這都是什麼年代的,值多錢。
蘇瓷回答得也都很認真,仿宋元的,仿明清的,價錢也都要得很低。
來逛攤位的客人也覺得很新奇,第一次見古董販子大剌剌說自己賣的都是假貨的,可以說是非常有個了。大家覺得好玩也舒坦,居然還愿意掏錢買幾個帶走。
蘇瓷當然能看出來,這些人愿意多停留,多半是因為年輕長得漂亮。有些東西不得不承認,比如值,就是能在很多時候給人帶來更多的便利,人之本嘛,都喜歡往的事務上靠攏過去。
一個個停留下來和聊天,發現直得也很有意思,所以這些人便又一個看一個,都掏錢買兩樣東西走。于是看著一會的攤子,居然比錢小川擺了小半天攤子賣出去的東西還多。
錢小川轉一圈回來,手里抱了幾樣瓶瓶罐罐。
他把自己淘的東西放下來,拎了小馬扎在蘇瓷旁邊坐下,拿過杯子來喝口水。
蘇瓷把賺的錢送到他面前。
錢小川看著錢愣了愣,疑出聲:“你賣出去的?”
蘇瓷有些小得意地笑一下,“嗯。”
錢小川有點驚奇起來了,“可以啊,一會賣出這麼多,怎麼辦到的?”
蘇瓷清清嗓子,毫不含蓄道:“長得太漂亮了,沒辦法。”
錢小川微愣一下,然后點著頭給豎了個大拇指。
蘇瓷沒再跟他胡扯,問他都淘了什麼東西回來。
錢小川也正經起來了,先彎腰拿了一個料胎畫琺瑯鼻煙壺出來,送到蘇瓷面前。
蘇瓷接下來仔細看了看,念叨出聲:“鼻煙壺……”
錢小川應聲道:“清朝雍正時期的料胎畫琺瑯鼻煙壺,你看這荷花畫得多細致,還有這鯉魚栩栩如生,覺快游起來了一樣,很漂亮,我就買回來了。”
蘇瓷看完了放下,笑一下道:“畫的是好。”
錢小川分析一下蘇瓷臉上這個笑,遲疑著問:“又瞎了?”
蘇瓷手里拿著放大鏡,讓錢小川看著的放大鏡。把放大鏡對準了鼻煙壺的足底部位,認真道:“料胎畫琺瑯,是以玻璃為胎。清朝早期時候的玻璃多是進口的,分和現在的普通玻璃差不多,特點就是氣泡而且不均勻,通常都是涅白地或者亮白地。而清朝晚期和民國初期的,胎相對疏松,涅地在壺口和底部都有點,涅白地也不純,沒有厚重。”
錢小川看著放大鏡下的胎,果然看出壺底涅地略。
他眨眨眼,再抬起目看向蘇瓷:“那這是清朝晚期或者民國初期,仿的雍正時期的?”
蘇瓷把放大鏡揣兜里,“有可能更近一些,但不可能再早。”
燒制時間離現在的時間點越近,東西越新,那就越沒有什麼收藏價值。
錢小川都習慣了,瞬間對這鼻煙壺也沒啥興趣了,他又把自己淘的剩下的幾個東西拿給蘇瓷看。
蘇瓷都仔細看了一番,最后笑著跟錢小川說了句:“這個蠟手串不錯。”
錢小川難得聽到肯定的話,瞬間眼睛就亮起來了。
跟個被夸獎了的大狗崽子似的,看著蘇瓷說:“賣東西那個人也說是清朝的。”
蘇瓷把珠子在手里一顆一顆過了一下。
澤澄黃瑩潤,珠子手也很好,不管是不是清朝的,都算得上是好東西。
蠟屬于佛家七寶之一,由上古松油凝結而,質地而黏。
只要材料本足夠好,管它什麼年代,都算得上是寶貝。
當然如果它是古代宮廷中哪個皇帝盤過的,或者哪個皇后貴妃在念經禮佛時數過的,擁有特屬于自己的歷史印記,那它上所蘊含的價值又不一樣了。
蘇瓷把蠟手串還給錢小川,套到他手腕上,“收好了,別出。”
錢小川倒是不小氣,直接下來拎著送到蘇瓷面前,“我一個大男人戴手串干嘛,孩子戴好看的,要不送給你吧。”
蘇瓷才不要,他好容易淘到個好東西,自己留著才對。
錢小川看蘇瓷真不要,自己就又套回手腕上去了,還扯一下袖子給擋起來。
擋好蠟手串,他忽又想到什麼事。然后他沖蘇瓷勾一勾手,湊到面前,神神叨叨低了聲音說:“我在這行結了幾個鐵磁,剛才有人悄悄跟我說,過兩天讓咱去吃現席,去不去?”
果然是需要低聲音說的見不得人的事。
蘇瓷聽完一掌呼在錢小川腦門上,著聲音道:“吃你個頭!”
錢小川忙一把捂住腦袋,還委屈的,“怎麼不能吃嗎?”
蘇瓷屏氣白他一眼,繼續著聲音,“那是犯法的,倒斗的都是賊,想坐牢啊?”
錢小川說這話也不敢大聲,“我們又不下墓,只是出錢買貨啊。”
蘇瓷又踢他一腳,“不去!你敢去我打斷你的!”
錢小川舉起手投降,“不去不去不去了。”
蘇瓷不跟他開玩笑,“別歪心思,有這力你不如靜下心來多看幾本書。”
吃現席就是盜墓的通過人脈關系,結集一批信得過的古董商,直接去找好的墳頭拿貨。倒斗的當著大家的面下墓拿明,掏出來什麼賣什麼,誰出錢搶到就是誰的。
這種事見不得,被警察抓到全部都要倒霉。
再是混出了人脈和圈子,蘇瓷也不會允許錢小川去干這種勾當。
錢小川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他又不是去盜墓,但被蘇瓷這麼一訓,當即也就打消了這個心思。
他了自己手腕上的蠟珠子,想著還是踏踏實實混吧,練點真本事在手里。
蘇瓷看著他,還想再跟他嘮嘮盜墓的事。
結果還沒有再開口,忽見一個小男孩在街里橫沖直撞,猛一頭撞進了一個中年男人懷里,隨即只聽“嘭”的一聲,中年男人手里的一只青花梅瓶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看到梅瓶落地摔個稀碎,出于惜古董的本能,蘇瓷瞬間就繃了呼吸。
甚至手指都微微震了一下,心里的一弦也猛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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