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躍出差后,四合院里自然就了一個人,只剩下蘇瓷和錢小川。冷清倒是沒有冷清多,畢竟錢小川一張頂人三張,不時還有客人上門要招待,肖桉和六順兒也偶爾過來。
雖然宅子里沒有冷清,但蘇瓷還是覺得有些不習慣。比如晚上吃飯的時候,左手邊的位置空下來了,比如吃完飯躺在廊廡下的時候,看不到東廂北屋的窗戶亮暖橘的燈了。
半個月過得不快也不慢,十一月份的時候冷空氣降了下來,上穿的服也從單換了厚一些的外套,院子那兩棵合歡樹的葉子也從綠變了滿樹枯黃,像燙了一頭獅卷。
深秋天氣涼,倒還沒到要燒爐子取暖的時候,所以蘇瓷還在繼續正常接活干。每天生活自然還是除了上學上課,就是回家修東西,或者出去街上逛一逛舊攤子。
現在琉璃廠那邊的舊一條街也有些人氣了,平城的古董市場又發展壯大了一丟丟。所以蘇瓷沒事會去逛逛琉璃廠那邊新開的兩家古董店,淘淘有價值的寶貝。
錢小川的小攤生意比以前也稍微好了一些,最近運氣也不錯,去鄉下又收上來一些不錯的東西,一邊放在攤位上讓別人來淘,一邊關系托關系,找合適的買家往外出。
六順兒依然是各種野路子淘貨,但現在長了不心眼,再沒有被人騙過。他淘貨的路子多且野,比錢小川厲害,但現在錢小川出貨的能力比他強,所以兩人也算了固定搭檔。
這一天蘇瓷去學校上了半天的課,下午半天便留在家里看了會電視,又修了一會東西。依然也還是習慣用收音機放歌,聽著這個年代的老歌,不耽誤專心做事,也不會顯得冷清無聊。
深秋暮降得早,在傍晚天黑的時候,蘇瓷聽到二門上傳來人聲。聽清楚是兩人說笑的聲音,蘇瓷忙起出西廂去看,結果看到錢小川帶著六順兒來了。
看到是六順兒上門,蘇瓷眼神微微一暗。
倒也沒過多表現出別的,出聲招呼了一句:“順兒來了。”
六順兒和錢小川也都沒多注意什麼,六順兒笑嘻嘻道:“過來看看您。”
蘇瓷想都不想道:“是又得了什麼好東西,拿來讓我瞧瞧吧?”
六順兒越發笑嘻嘻了,“什麼都瞞不過您的眼。”
蘇瓷轉往正房里面去,他:“來吧。”
錢小川和六順兒一起跟到正房,六順兒把新得的東西掏出來給蘇瓷看。
蘇瓷坐在沙發上幫他辨別了一番,順便教他倆一些鑒古知識。
看完寶貝六順兒沒走,干脆就留下吃晚飯了。
坐著吃飯的時候錢小川說:“農里小區那邊開通了一部小換機,不人家裝上電話了。”
六順兒聽到這話覺得新鮮,接話道:“普通人家也能裝電話了?”
在此之前,家里能裝得上電話的可都不是普通家庭,普通人要是想給人打電話,只能去胡同里安設的傳呼電話亭里花錢打,電話亭里有人看電話收錢。
錢小川點頭,“但目前只有農里使用了一個換機。”
蘇瓷看向錢小川也問了一句:“什麼時候能裝到咱們這里?”
錢小川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說完又看著蘇瓷問:“老大你想給誰打電話?”
蘇瓷輕輕清一下嗓子道:“自己裝了電話,想給誰打給誰打,反正方便。”
錢小川看著繼續說:“你要是想打電話的話,我帶你去我家打。”
蘇瓷聽了這話忙搖搖頭,說:“我不打,我家里又沒電話。”
六順兒跟著接話道:“就是啊,你有電話,也得有地方打出去才行啊,就農里裝了電話,自己打給自己玩兒啊?”
反正沒裝到他們這里,不過閑嘮兩句,說個新鮮就罷了。
六順兒在這里吃完晚飯,心滿意足地又坐一會,便走人回家去了。
蘇瓷不是很有看電視的,晚飯后便在廊廡下躺著,看著院子里滿樹枯黃的合歡樹發了會呆。一陣風過,有幾簇葉子卷抱在一起飄飄落下來,落在石板小道上。
錢小川一個人看了會電視覺得沒什麼激,便也起出來了。他在旁邊的躺椅上坐下,轉頭看蘇瓷一會,忽開口說:“老大,我怎麼覺你最近有點心不在焉的。”
蘇瓷回回神,轉頭看向他,“是嗎?”
錢小川繼續盯著看,“是啊,你自己沒覺嗎?”
蘇瓷想了想,文鄒鄒道:“可能是,自古逢秋悲寂寥吧。”
錢小川往躺椅上一躺,接著緒飽滿說:“但是,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到碧霄!”
蘇瓷瞇眼看著他:“……”
你好有文化哦!
有錢小川在旁邊胡扯,也沒空走神了。
胡扯了一會,蘇瓷問錢小川:“連躍出差到地方部隊是去干什麼?”
錢小川自己也沒當過兵,也不知道連躍的工作是咋回事。
他凝神仔細想了一會,開口說:“他那一天到晚涉涉的,誰知道他是干什麼的。”
蘇瓷:“……”
那你想半天想個屁啊!
蘇瓷躺正在椅子上,目沿著廊廡的花格檐看出去。
又自顧自嘀咕一句:“這都半個月了……”
錢小川聽到這話看一眼,后知后覺。
好片刻,他出聲問了句:“老大……你不會是……想連躍了吧?”
蘇瓷下意識往錢小川看一眼,微愣著眨眨眼。
然后慢慢收回目,躺正了清一下嗓子,什麼話都沒說。
錢小川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刷一下坐起子來看著蘇瓷,聲音微高:“不會是真想他了吧?”
蘇瓷不想搭理他的,但看他一副不聽到回答不死心的樣子,便就回了句:“不可以嗎?”
錢小川大腦瞬間混了幾秒鐘,瞇眼盯著蘇瓷看了好一會,又問:“你該不會是……”說著停頓了好大一會,又接上說:“喜歡上他了吧?”
蘇瓷清清嗓子,倒是沒有藏著掖著,還是那句:“不可以嗎?”
錢小川:“……”
他是小丑吧?是吧??
錢小川愣一會起就走,里說:“我出去打斤二鍋頭。”
下了臺階走兩步,他又轉回來了,坐下來看著蘇瓷,十分誠懇說:“老大,我可不可以不同意?這樣的話,連躍就我師丈了,我有點不是很能接。”
蘇瓷看著他,沒忍住就笑起來了。
錢小川自我消化一會,還是起往外走,“算了,我還是去買斤二鍋頭。”
蘇瓷以為他在開玩笑呢,結果他真跑去小酒館打了一斤二鍋頭回來,還帶了一包花生米。但是他買回來并沒有喝,放茶幾做樣子去,還回來坐在躺椅上和蘇瓷閑扯。
好像出去買個酒的功夫,他已經接了連躍的師丈份。
蘇瓷和錢小川胡扯到睡覺時間,看他開始打哈欠,兩人便分頭回房睡覺去了。
結果蘇瓷躺在床上睡不著,好像把心里的心思開了,更加有點難以控制起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深呼吸,長吐氣,拉開燈看會書再躺下,全都沒有用。
最后攤開四肢躺開在床上,忽想起錢小川剛才出去買的二鍋頭和花生米。于是果斷從床上爬起來,去正廳里拿出杯子,就著花生米喝下幾杯二鍋頭。
喝出了眩暈以后,直接就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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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躍工作一結束就趕了回來,到家的時候是半夜。敲了一會門,錢小川垂頭搭腦地出來給他開門,迷迷糊糊地開了門,看到他出聲打聲招呼,回去倒床上便就又睡死了過去。
連躍進垂花門后,打眼便看到正廳的燈亮著,他先回房間把行李放下來,出來發現錢小川已經倒頭又睡下了,便自己往正廳里去看了一眼。
原來只以為是蘇瓷和錢小川睡覺前忘了關燈,結果走進去一看,只見蘇瓷裹著厚外套躺在沙發上睡著了。而沙發前的茶幾上,放著開了瓶口的二鍋頭和杯子,還有散落的花生米。
不知道眼前這是什麼個狀況,連躍也沒有多想。夜里涼得很,他忙過去把蘇瓷從沙發上抱起來,抱穩了進房間。把放到床上躺下來的時候,能更清晰地聞到呼吸里的酒氣。
把蘇瓷放好在床上,他俯著子撥開臉上的頭發,正準備直起給蓋被子的時候,口的料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于是子沒能直起來。
蘇瓷睜開了眼睛,一臉困意和醉態。
抓著連躍的服,睜著眼睛看了他很久,也不知道醒還是沒醒。
連躍也便這麼看著,輕聲問了句:“怎麼了?”
蘇瓷看著他眨兩下眼睛,片刻嗓音道:“我想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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