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彩布條編制而的斗篷數十名年邁的巫醫則坐在各自的案前，閉著眼睛把玩手中殼磨的牌子。

　被火把包圍在水渠中央的圓臺上的老嫗面上涂著濃厚的彩墨，教人看不清的五，里念著枯難懂的調子，在其中手舞足蹈，搖晃著滿的鈴鐺，極盡癲狂。

　眼前這一幕，是說不出的詭異森。

　偏生這些戴著面而來的香眾看起來十分虔誠，說跪下就跪下，說扔錢便往水渠里扔錢祈福。

　戚寸心看見一個走路巍巍，用一子作拐杖的老翁跪坐在一名巫醫的案前，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來一個洗得發白的帕子，連著三層帕子展開來，出來一個小小的布袋，他將里頭的碎銀子銅錢統統倒案上的銅里，努力讓自己跪得端正些，“巫醫大人。”

　他說著將一個字條小心地遞上去，“我不識字，這是請村里上過一年學的小孩兒寫的，我再說一遍我老婆子的生辰八字和歿年，您給瞧瞧他寫錯了沒？”

　那巫醫眼皮也不掀，老翁已自顧自地說了自己已逝的妻子的生卒年，又睜著一雙渾濁的眼期盼似的問，“巫醫大人，您問問下頭，看我老婆子還在不在奈何橋邊兒上不肯投胎啊？”

　巫醫有幾分怠惰，了胡須，又搖晃著手里的殼牌子，他在老翁專注的目下胡撥弄著牌子，從中出一張來，只瞧了一眼，便道，“仍不肯走呢，只怕你還要多來勸勸。”

　老翁聞聲，垂頭也不知想著什麼，隔了會兒，他嘟囔了一聲，“怎麼這麼倔啊……”

　“那您幫我跟說，咱家今年沒收，家里已經揭不開鍋了，我也許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去了。”

　他像是自說自話似的，拄著拐站起來，也沒瞧見那巫醫是個什麼表，反正他走了半夜的路到這兒來，也不過只是為了這麼一件事。

　老翁的衫破舊，已添了不大大小小的補丁，上頭還沾著不塵灰，戚寸心看他住著那子，慢吞吞地往寨門去了。

　“真荒唐……”

　徐山霽低聲道，“他們怎麼就這麼相信這些巫醫的鬼話？”

　戚寸心還在看那老翁的背影，直到他走出寨門，才收回目，輕聲道，“有的人生活太苦了，如同信奉神佛一般，他們相信巫醫，多半也是想抓一救命的稻草，好讓自己能夠在苦難里找到一藉。”

　有些在苦難中的人總是會憧憬神仙救世，憧憬地府有門，自己的一生能夠得到理想中的救贖，事實上，這不過是他們為了逃避現實的自我麻醉。

　戚寸心不是第一次見這樣的人，曾經的母親也是這樣。

　“榮老！”

　忽然有一個涂著彩墨的年輕人匆匆跑到一名頭長須的老者面前，“剛出寨子的那個老頭在山徑上就跳進一味塵里撞上石頭死了！”

　他的聲音并不算小，足以令在場的人都聽個清楚，戚寸心猛地抬頭。

　是那個老翁。

　方才從這里走出去的，那個步履蹣跚的老翁。

　“一味塵豈是什麼人都能玷污的？”那頭老者眉頭皺得死，當即打發人道，“快將他撈出來，送到山下葬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