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珩同蕭的打算,說起來簡單,但真正實施起來,其實也大有難度在。蕭的份倒是沒人質疑,畢竟他當年出事時,也是十五六歲的年模樣了,已經是個長的男子。
而如今雖又十多年過去,但十多歲的年同近而立之齡的青年,容貌上也不會有大變。縱蕭面上刀傷無數,那廓和眉眼,仍是清晰可見。
有幾個從小看著蕭長大的德高重的老臣,他們能堅定的替蕭的份作證。
只是,皇位落于先太子一脈手中,此事不難。但魏珩,他畢竟是外姓人。
說是說他自愿先太子一脈,以蕭姓坐這個江山。但誰又能保證他之后江山坐穩了,不會心生變數,再改蕭為魏呢?
都是朝堂中混了大半輩子的人,自然是不會信魏珩的片面之詞的。哪怕是蕭站出來替魏珩說話,也顯然難以說服那些臣子。
魏珩是的確對皇位不存覬覦之心的,他坦坦。如今做這些,一來是為了兄,二則是為了娘。
既慧云大師說他必須登頂才能喚回娘,那他就必須踏出這一步。
其實若不然的話,他做一個忠心輔佐帝王的權臣也可。
最終,魏珩當著幾位眾臣的面,寫了一份簽字畫押的保證書。書信上寫到,期限最長為五年,五年,但凡何時兄調理好了子,可理朝政之事了,他必退位。五年,但凡兄有后,他必即刻立其為儲君。
而五年期一滿,不管什麼原因,他都不可再占著這個位置。
群臣一番思量后,在又提出諸多苛刻條件后,這才勉強同意。
其實就如今形勢來說,也是魏珩這個外姓之人代理朝政此法最為合適。公子子羸弱,要想日后能長久,他還是得以調養子為先的。
所以說是說群臣極力反對魏珩代行天子之事,但若魏珩真撂挑子不干,群臣也是沒有任何法子。
朝堂上的事一切都塵埃落定,再不會有變數后,魏珩片刻都等不及,直接帶著這個消息尋去了金龍寺。
可待魏珩到了金龍寺,才得知,慧云大師人早不在寺中。慧云知道魏珩會再尋來,所以,臨出門前特意留了話下來。
一個小僧立在魏珩面前,奉著住持的命等在此,此番見到人后,他將住持方丈代他的話一字不落的傳達給魏珩。
“師父云游去了,歸期不定。師父知道施主會再來尋,所以,特命小僧候在此等施主。”那小僧不急不徐的,慢慢道,“師父說,‘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施主只管做好眼下該做之事。待時機到了,必會再會有緣人。”
雖說是給人有希的話,但這些卻并不能讓魏珩滿意。
魏珩要的不是等……
所以,魏珩臉不是很好看,但他卻仍按捺住了脾氣,只盡量好言好語,和悅道:“敢問小師父,可知何時為時機?”
“這個小僧不知。”那小僧道,“師父臨行前只代了這幾句,小僧一字未敢錯。”
魏珩知道,如此他也只能等著了,急是急不來的。
所以,他再一次的按捺住自己的脾氣,只能暫時妥協說:“好,我知道了。”那小僧正要離去,魏珩卻又急急將人住。
“施主還有何事?”小僧轉問。
魏珩停頓了一會兒,這才說:“若慧云大師云游歸來,還告知一聲。”
那小僧聽后告了手,應道:“施主放心。”
從春時到如今初冬,儼然有半年過去了。一陣疲憊之后,如今再閑下來,魏珩更是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娘。
之前倒還好,相思到濃時,他可以以政事來填滿自己,以讓自己一直于忙的狀態來迫自己不去多想。而如今,一切塵埃落定,他想忙也沒得忙了。
且之前忙,是有力在。他只有走上那條路,娘才能回,所以他不敢毫怠慢。
而如今,卻是茫茫然。
說是說有緣會再相會,可這個有緣,又是何時?
魏珩回了國公府后,沒回松青院,而是直接去了雅軒。雅軒雖已很久沒人住了,但因一直都有人打掃的緣故,如今還和從前一樣。
甚至魏珩過來時,幾個丫鬟正在院子里灑掃。
瞧見家主,丫鬟都暫且丟下手中工作,退在了一旁,給魏珩行禮請安。
魏珩目不斜視,目中沒有任何人,只是拖著疲憊且略頹廢的子,他一步步往熙之前住在這時的寢屋去。
這正屋清清冷冷的,早沒了往日的熱鬧。甚至屋比屋外還冷,魏珩推門二時,只覺一陣冷風拂面而過。
如今候在這院兒里的是碧竹和玉蘭兩個丫鬟,這會兒二人見家主過來,也都隨其后。
魏珩四下了,然后吩咐二人道:“如今天氣漸冷,這里的門窗都不必時時關著。天氣好時,開了門窗氣吹吹風,這才不至于冷。”二人應是。
魏珩讓二人不必跟著,揮退了后,便去了寢。
此刻寢,那張長案上,還擱置著許多之前他差丫鬟去采購的珠玉。魏珩徑自過去,于長案前矮坐下。
他手去夠了簪子,在指間,搖了搖。忽然想到,若娘一直不在,那簪花坊能撐得過一時,怕是不能長久維持下去。
簪花坊是娘的心,魏珩不希待日后回來時,這些心都付之東流。
所以,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腦海中油然而生。
想著這些日子一直忙于朝政之事,都未有多余的心思去關心簪花坊的事。所以,魏珩即刻又吩咐下去,讓備馬。
魏珩來到宅,恰巧在這里遇到徐夫人。
有些日子沒見,魏珩沒想到,徐夫人竟比印象中瘦了許多。
二人是在門前上的,雖徐夫人一直對魏珩這個人不滿,但如今礙著他的份,且可能兒日后是否能找到、能回來,也還得仰仗著他……所以,徐夫人對其倒是算有幾分客氣在。
“如今,不知是該喚您一聲陛下,還是魏大人。”徐夫人遙遙福了下后,見魏珩靠近,這樣說了一句。
徐夫人是熙母親,所以魏珩對其一直十分敬重。
即便看出了對自己諸多意見,魏珩也毫不在意。
在徐夫人面前,魏珩謹守晚輩的禮,他誠懇道:“夫人客氣了,喚我景行便可。”
徐夫人自然知道魏珩的能耐,這大半年來,他在京中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是為先太子一府正了名翻了案,便是家老爺提起魏珩來,也是贊不絕口的。徐夫人知道,日后尋得熙兒下落一事,多半還得靠他的。
若他都無能為力的話,那旁人就更無指了。
所以,徐夫人問他:“數月前,大人便說我不必擔心,給你點時間,必然能尋得熙兒下落。可如今,大半年時間過去了,大人可得了什麼消息?熙兒如今人在何,大人可知?”
魏珩很抱歉,他未能兌現當日的承諾。
魏珩著徐夫人,目真誠亮,他有所保留地道:“只能說,我會竭盡所能讓娘盡快回來。”
又是一句空話,徐夫人輕輕闔上雙眼,十分無力。
但也知道,若連魏珩都沒辦法,那麼旁人就更無能為力了。
徐夫人道:“你今日來這里做什麼?”
“過來看看。”魏珩說,“記得娘之前收了三個小徒弟,我打算去瞧瞧們。”
徐夫人方才才從宅出來,這會兒自也不打算再跟著進去了。徐夫人打算先回,便道:“大人若有消息,能即刻告知于我。”
“一定。”魏珩頷首。
如此,徐夫人便再沒說什麼,扶著丫鬟的手登了車,離開了這里。
熙不在,金簪銀簪玉簪幾個有桂嬤嬤幫著好好養。姐妹三個,較之大半年前,如今都長大了些。
魏珩對三人其實沒什麼印象,不過,也覺得好像是都長高了些。
桂嬤嬤見是魏珩,忙迎過來要請安。魏珩見狀,忙免了道:“都是在家里,不必如此。”
桂嬤嬤了手,一臉期盼著問他:“可是……小姐有消息了?”
魏珩輕了下,這才說:“暫時還沒有。”
魏珩此話一出,不僅是桂嬤嬤失,就連一旁豎起耳朵聽的金簪幾個都跟著失起來。
但魏珩這會兒卻無空傷,他只問:“如今簪花坊的生意如何?”
桂嬤嬤說:“自小姐不知所蹤后,勉力靠著這幾個丫頭撐著。可們學徒時間尚短,技藝不,手腳也不快,眼瞅著,怕是要不行了。”
魏珩卻道:“只要不以盈利為目的,簪花坊未必不能一直開下去。放心吧,如今生意略差些無礙,待日后娘回來,會好的。”又說,“我……或許我也可出一份力。”事到如今,魏珩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能說,他解釋,“之前……我也學過,雖無天賦,但也可繼續鉆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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