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想的卻是，我找不到，我眼睛看不見。

我就想像現在這樣，讓他多抱一會……

然而，低筋麵就在非常顯眼的位置。

如果換了平時，那個笨蛋小腦袋瓜大概也會想想江硯剛才一直找不到是不是在故意逗，而現在隻是很失落地小聲嘟囔了句：“好啦，找到了。”

江硯抬頭，並沒有放下來，他後背倚在牆上，含著笑看。

顧桉被他這樣抱著，腳尖不到地很沒有真實，心也跟著七上八下的，整個人的重量在他手臂，而覬覦的近在咫尺。

鋒利清晰的劍眉，很深的雙眼皮褶皺，鼻梁因為直微微反，距離角一指的地方，還有喜歡的小梨渦。

可。

想。

以前想看他笑，想一下他的小梨渦，都要畢恭畢敬打個報告，得到允許才敢胡作非為。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是他在追！

所以做什麽他都不可以不答應，對不對？

顧桉抬起原本搭在江硯肩上的手，出食指，在他角了一下。

江硯無辜眨眼，長而濃的睫，有微微彎曲的弧度，沾著午後，看起來質地很。

而他就這樣看著他，溫無害，乖巧極了，像個被人調戲敢怒不敢言的小可憐，任由占便宜。

顧桉滿足棚，角忍不住彎起來，又了一下，大帥哥皮好，偏涼，臉頰很很。

了一下就不想鬆手，又大著膽子，拇指和食指並攏，揪起他臉頰的了、又了，借機會把便宜占了個一溜夠。

江硯淺淺起眼皮，懷裏的小朋友正彎著一雙圓眼睛，手指在他臉上胡作非為。

被指尖過的地方，無可救藥起了一陣。

他覺得好笑，卻又完全沒有辦法。

這小孩真是毫不掩飾覬覦他相。

可又覺得能有相能被覬覦，也是榮幸之至。

“好看嗎。”

江硯清雋眉眼被寵溺彎。

懷裏是他喜歡的小孩兒，是他剛滿二十歲的小未婚妻。

顧桉手放回他肩上，大眼睛眨了眨，著心虛著裝無辜：“你說什麽呀？”

“哥哥，”江硯靠近了點，呼吸慢慢纏繞在一起，鼻尖快要相抵，“好看嗎。”

人間絕，人。

麵前大帥哥簡直可以用臉殺人。

顧桉鼓了鼓腮，老實道：“好看的。”

“喜歡？”江硯後背抵著牆，因為比他還要高一些，仰著頭看，語氣輕緩，咬字近乎曖昧。

廚房空氣瞬間升溫，連帶著臉頰，臉皮還是薄，實在沒辦法和二十六歲的刑警同誌比。

顧桉紅著小臉不說話，好半天，才在他注視下點點頭，聲音化開的棉花糖一般，“喜歡。”

江硯輕笑著揚眉，溫無害，卻又像是在無聲勾引，“那想親嗎。”

顧桉那顆小心髒“撲通”一下，目不由自主落在他，薄卻有清晰棱角，平時總是冷淡抿一線，但是那次在電影院，不小心到過，得不可思議……

接著，小腦袋瓜裏有弦，“啪嗒”一下斷掉。

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顧桉抱著江硯脖頸的手指，在他後攥得的，臉紅得像的小番茄，而他近在咫尺的眉眼越來越清晰。

空氣好像都已經凝固不流通，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漸漸能覺到他呼吸掃在臉頰，他鼻尖輕輕到鼻尖……

顧桉忘記閉眼，又不想閉眼，能看見他深刻的雙眼皮褶皺和又長又溫的眼睫。

江硯微微側過頭，眼尾彎下來，笑著說：“乖，閉眼。”

眼前一片黑暗時，所有都被無限放大。

落在鼻尖的他的呼吸變得遙遠，得不可思議的薄，輕輕上額頭，蜻蜓點水，一即放，雪花一般輕飄飄落在心上，小電流卻在那個瞬間傳至四肢百骸，久久不散。

直到他把放下來，小心髒卻依然活蹦跳找不到落腳點。

顧桉覺得自己像油冰激淩，被他看著，就這樣悄無聲息融化掉。

江硯的頭發，彎著那雙好看的眼睛，輕聲說：

“顧桉，生日快樂。”

-

就因為他親了額頭，顧桉在做蛋糕的時候頻頻出錯，不是把鹽當糖，就是把黃油當油，滿腦子都是他眉眼靠近的樣子，以及那句“閉眼”，額頭好像還有他的……

這算初吻嗎？

算吧算吧！

因為好喜歡呀……

覺得自己像個被寵的小朋友。

顧桉把蛋糕胚從烤箱取出上厚厚一層油，擺上切塊的獼猴桃草莓芒果藍莓，簡單小巧，看起來很味。

其他飯菜都是江大爺直接買回來，每一樣都很，擺在盤子最中間，致得不得了，帶著不可忽視的“我很高貴”的氣場。

江硯幫點了蠟燭，“許個願吧小朋友。”

顧桉閉眼，角微微彎，認真又虔誠。

願哥哥和他，歲歲平安，萬事勝意。

就在這時，這一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悄然而至，和冷白月一起飄飄灑灑落下來，窗外銀裝素裹，高樓大廈瞬間變話故事裏的城堡。

顧桉迫不及待要跑出去，被江硯拎小朋友一樣拎到前，穿外套、係圍巾，最後還不忘把羽絨服的帽子扣到腦袋上。

初雪，生日，喜歡的人。

眼前一切都好得過分。

顧桉走在江硯前麵，倒背著小手，麵對著他倒退著走路，踩著雪，咯吱咯吱。

仰著小腦袋看他，他穿那件特別喜歡的短款白羽絨服，人非常幹淨又年氣，像個二十出頭的冷酷小哥哥。

是不是應該給警察同誌轉個正啦……

顧桉像個小雪人一樣被定住，站在雪地裏。

羽絨服的帽子被江硯係很近，使得整個人看起來圓頭圓腦，把臉往圍巾裏了，因為接下來要說的話讓有些張：“哥哥，你收到我的明信片了嗎？”

“嗯，”江硯垂眸，眼尾有漂亮下彎的弧度，“收到了。”

所以說，同城的明信片可以當天收到對嗎？

都沒有收到他的，看來他不是寄給……

那他會寄給誰呀？

顧桉小臉皺作一團，有些很渺小的失落，從心底四下蔓延。

算了，沒關係，反正馬上就是男朋友，大不了讓他每天給自己寫一張嘛！

可是，好像、還是、很想知道。

“想知道？”

顧桉抿了抿，老實點頭。

江硯從羽絨服口袋裏拿出一個信封，遞給。

顧桉眼睛驀地睜大。

一年半之前，江硯寫好的明信片，就這樣出現在麵前。

漂亮又有風骨的字，是時空隧道那一端，二十五歲的江硯問二十歲的顧桉——

要不要考慮和他。

顧桉想笑又想哭，聲音都跟著心跳發：“為什麽在你自己手裏呀？”

江硯拉著手腕把帶到前，俯認真看眼睛：

“決定去西南的時候，就去取回來了。”

“怕萬一回不來，又寄到你手裏，徒增煩惱。”

在他上午收到顧桉明信片的時候，完全不敢想，如果去年最後等來他魂歸故裏，又收到這張明信片，會是怎樣場景。那麽哭，是不是又要掉眼淚。

月溫，月下的人尤其。

不管經曆過多槍林彈雨，見過多不為人知的暗麵，他眉宇始終幹淨，讓人無端想起暴雨洗過的湛湛青空，有幹淨明朗的。

他一字一頓，聲線清冷又溫，雪花一樣落在耳邊：

“所以二十歲的顧桉，要考慮和哥哥嗎。”

顧桉站在原地，一時之間，四年來的全部甜酸湧上心尖，視線一點一點變得模糊，眼前他清雋眉眼慢慢隻剩模糊廓。

想到去年一年江硯切經曆過的生死，想到江硯在他二十五歲時寄出明信片，想到他又在出任務之前一個人去把明信片取回來，想到他負著槍傷昏迷，醒來第一句話是：“過來，哥哥給你眼淚。”

原來暗他的時候，他也在喜歡。

顧桉往前走了一步，腦袋抵在他前，眼淚不控製簌簌掉落，鼻音很重：“要……”

江硯手把抱進懷裏，手臂在後收。

他偏過頭，靠近耳邊，輕聲問：“那哥哥現在可以親自己朋友嗎。”

顧桉小臉一紅，徹底忘了哭。

江硯低頭，那張好看而無任何瑕疵的俊臉近在咫尺，眉骨高而眼窩深，睫長而分明，瞳孔是很純粹的黑。

顧桉手指攥著江硯襯衫下擺，攥了又鬆開，他呼吸越來越近，漸漸分不清是他的還是的。

修長手指捧起側臉，順著很輕的力道，顧桉抬頭。

江硯清雋的眉眼在眼前放大，劍眉烏黑清晰，在雪之中，冷白的皮看起來更白，映襯得薄緋紅，熱意從顴骨一路蔓延至耳朵脖頸。

下個瞬間，他側過頭，薄薄的上臉頰，溫熱的呼吸悉數落下，細微的電流順著孔，窸窸窣窣刺激著神經。

江硯微微分開，羽一樣的睫覆在眼睛，角一點一點勾起來，那雙漂亮眼睛清澈又瀲灩，眼神直白又肆無忌憚地勾著，“再親一下可以嗎。”

顧桉被他得臉紅心跳，糯的聲音含糊不清：“嗯……”

他冷白修長的手指從臉側下，指腹落在角，聲音得又低又輕，悄悄話一樣溫蠱：“那，親這兒可以嗎。”

顧桉從不相信生日願。

十八歲的時候信了一次，許願到二十歲的時候，江硯是男朋友。

十九歲的時候信了一次，許願江硯能活著回來，不必是顧桉男朋友。

紅著臉，手指揪著他羽絨服下擺，踮起腳尖輕輕吻上他梨渦。

今年的生日願，我可不可以再貪心一點點。

我好想好想嫁給他，和他歲歲年年，朝朝暮暮。

江硯低頭，月落在他濃眼睫。

十八歲的時候，他陪過生日。

十九歲的時候，他在經曆槍林彈雨，用握槍的手畫下那張畫像，以為再也見不到。

生命流逝時，腦海裏最後一個畫麵是關於。

眉眼，虎牙可，笑著說哥哥歲歲平安，萬事勝意。

而他終於吻到他喜歡的小姑娘。

在二十歲這天。

今年生日願可不可以和我有關。

可不可以是早點嫁給我。

-

這一年冬天，風霜雨雪都溫。

月如流水，落在那兩張放在一起的明信片。

江硯，我喜歡你。

收件人：荊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江硯

寄出時間：一年以後的11月22日

二十歲的顧桉，

要不要考慮和哥哥。

收件人：A大學院顧桉

寄出時間：一年以後的11月22日

漫長今後，功勳給你，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