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一開始就知道這條線路是假的,而我也知道這條線路是假的,你會作何想?”
白因冒出的冷汗在這一刻驟然幹涸。
“我是家裡的老大,是最小的那一個,是我的老妹子,我最喜歡的一個妹子。但是從嫁給顧威霆的那一天起,我就和斷絕了一切往來,因為我猜到會有那麼一天,會為了這個男人犧牲掉什麼。我故意冷卻我和的這段,就是怕傷害來的那一天我會扛不住,結果,還是來了,而且是我親手把送上死路的。”
白因什麼都明白了。
“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天找到我,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告訴顧威霆的整個計劃。我很明確地告訴,顧威霆就在一輛出租車上,只要靜靜地在家等著就行了。說不可以,如果不上那輛車,如果坐以待斃,對方一定會繼續追查顧威霆的下落,一旦查到他在一輛毫無防備的出租車上,他必死無疑。”
說到這裡,甄大的眼睛裡浮現幾痛苦。
“我說這僅僅是一種可能,還有另一種可能,他沒被搜查到。告訴我,上了那輛車,也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死了,另一種是沒死。既然都要冒風險,那這個風險就由來承擔好了。”
這一刻,白因突然間明白,顧海錚錚鐵骨下掩藏的那顆的心是源自誰的恩賜了。
“那個時候,我對自己的這個份深惡痛絕,我經常會想,我為什麼要承擔這樣一個職務?如果對方不知道的哥哥掌控著報,又怎麼會去威脅一個手無縛之力的人?如果我手裡沒有這些東西,縱然把槍指著自己的腦袋,我也沒本事把送上死路啊。”
甄大懊悔自責的表和之前折騰白因的漠然形了鮮明的對比。
白因想,他應該是一個把傷痛掩藏得極深的男人。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放你進來,又和你說這些麼?”
白因試探地回答,“因為我的堅持了您?”
雖然他心裡是這麼想的,可說出來還是有點兒沒底氣。
甄大笑了笑,“因為我的狗沒有咬你。”
白因,“……”
“如果你沒有把它馴服,你就是在這等到死,我也不會看你一眼的。”
白因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這條狗我養了十多年了,在我的印象裡,它只老實了兩次。第一次是我妹妹來這裡求我,第二次就是你來這裡求我。我始終覺得,狗比人更可靠。”
第一卷:悸青春 155心裡走出困境。
和白因失去聯絡之後,顧海第一時間打了白漢旗的電話,結果才知道白因這兩天都沒有回家。他用各種方式尋找白因,都沒有他的任何消息,再聯系起白因之前的種種不正常,心裡開始被強烈的不安籠罩。
顧海在街上徘徊了整整一夜,急得眼冒金星,這個王八糕子去哪了?為什麼總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失蹤?為什麼每次做事之前都不想想後果,都不考慮邊人對他的擔心?
拳頭重重地砸在方向盤上,顧海心裡又氣又急,剛要啟車子繼續找,突然就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顧海。”
聽到白因的聲音,顧海有種想砸了手機的沖,卻又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握著,對著手機那頭怒吼道:“你丫這兩天去哪了?”
“你現在在哪?”
顧海平緩了一下呼吸,眼睛朝四周瞄了一眼,報上地址後就把手機扔到了副駕駛座位上,腦袋後仰,長出了一口氣,幸好沒出什麼事。
估著時間差不多了,顧海下了車,站在車門外等著白因。
五分鐘過後,一輛出租車在不遠停下來,白因的影從車裡冒出,顧海剛下去的火猛地竄了上來,大步朝白因走過去。
白因從甄大那裡出來,顧不得洗把臉、吃個飯,就興沖沖地來找顧海了。剛把錢付好,就覺自己被一大力拖拽住,不控地朝後面倒去。
顧海攥住白因的後領,兇狠地將他拖到自己的車旁,重重地砸在車門上,急哧白臉一通吼,“你他媽這幾天跑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
白因顧不得被摔的疼痛,兩只手攥著顧海的胳膊,興的目灼燒著顧海的臉頰,聲音裡著難以抑制的激,“顧海,你知道麼?我查到你媽當年去世的原因了,不是你爸設計害死的,你誤會你爸了……”
顧海的臉毫沒因為這句話而顯出任何的驚訝或是,反而更加沉,他強勢打斷白因的話,怒斥道:“我只是在問你,你這兩天去哪了?”
白因悸的眸子漸漸冷卻,泛白的角微微扯了一下,艱難地從口中吐出幾個字,“去了甄大家,也就是……你舅舅那。”
顧海突然暴怒,兩只手發狠地攥住白因的肩膀,大聲咆哮著,“誰讓你去找他的?誰讓你去的?”
白因的手攥著幾張單薄的紙,在顧海劇烈的晃下散落一地。他的目變得呆滯、木訥,好像被凍了兩宿的後癥這會兒才顯現出來。僵的手指按住顧海的胳膊,一寸一寸地從自己的上剝離。
然後,轉離開。
顧海沒去追,狂暴地發泄過後就是極度的空虛和落寞,大腦空白一片,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將目挪移到地上的文件上,一張一張地重拾起來,看都不敢去看,真想直接撕了,卻又沒這個勇氣。最後用腳狠踹了一下車門,歇斯底裡,鋼板被骨頭撞出一個絕而痛苦的凹陷。
白因行若遊魂地走在街上,完全憑借本能在辨認著方向,兩條像是灌了鉛一般,脖子勉強支撐著腦袋,嗡的一聲,又是嗡的一聲,白因用手扶住廣告牌,靜靜地緩了一陣。
旁邊就是一家飯館,白因已經五十幾個小時沒吃東西了,以致於當一碗面端到他的面前時,他連味道都嘗不出來了。強著塞了幾口,白因就沖了出去,在外面的垃圾桶旁吐得天昏地暗。
真難啊!
眼淚都吐出來了。
跌跌撞撞地走回家,直奔臥室,一頭紮在床上,好冷。白因把服了,蓋了兩床被子,還是冷,渾哆嗦得近乎搐,掙紮了一會兒便昏睡了過去。
顧海在家裡悶了一天,睡了醒,醒了睡,沒去學校,也沒和白因聯系。最後睡得再也睡不著了,拿起枕邊的那幾頁資料,一張一張,一個字一個字地往腦子裡吞咽。
看完之後,顧海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眼睛看著窗外,裡面是幹涸的,流不出一滴眼淚。
薑圓打開門,看到顧海鬱的面孔,心裡咯噔一下,惶恐擔憂了好幾天,終於把這位主兒給“盼”來了。
顧海看都沒看薑圓一眼,繞過直奔二樓。
薑圓站在顧夫人房間門口,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如果顧海發現了什麼異常,怪罪下來的話,就把責任都攬到自己上。
三年之中,顧海在這個屋子裡待了無數次,進來的腳步是沉重的,出去的腳步是悲涼的。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平淡、敬畏、默哀……他終於承認並接了一個現實,他的母親已經不在了。
“媽,為什麼您舍得為他死,卻不舍得為我活呢?”
顧海默默注視著顧夫人的照片,一點點地拭掉相框上的細小塵埃。
“能讓您心甘願付出生命的男人一定是個好父親,對吧?”
顧海的腦子裡浮現自小到大,他與顧威霆相的點點滴滴,這段被他塵封和掩埋了三年多的,微妙地在心底複蘇。從最初的敬畏、尊重到後來的憎惡、仇恨……一虛擬的導火線,引了三年的誤解和傷害。
他突然會意了顧威霆的很多眼神,沉痛的、深切的、無可奈何的……還有被他刻意抹殺掉的某個片段:顧威霆結婚的前一晚,在這裡整整坐了一夜,清晨時分,他站起,對著前妻的照片,重重地敬了一個軍禮。
“媽,我別無所求,如果您我,請保佑我和因子一直走到最後。”
顧海面懷激地朝顧夫人的照片鞠了一躬,最後狠狠看上一眼,直脊背,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出了這個房間。
薑圓已經在外面轉了無數個圈,看到顧海出來,表淡然,心裡頓時松了口氣,看來他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以後不用每天去我媽的房間裡打掃了,生前用過的那些東西,值錢的都留下,不值錢的就燒了吧。”
薑圓面驚詫之,他不知道顧海這段話暗含著什麼意思,還在等著暴風雨的來臨,顧海就已經步履輕松地離了的視線,外面的天空一片晴朗。
盡管已經快放學了,顧海還是回了學校,昨天沒給白因好臉,完全是氣他不吱一聲就消失,害得自個一通著急。現在氣已經全消了,心裡只剩下,他要當面表達自己的激之。要讓白因知道,他為自己付出的這一切,值得顧海去恩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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