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虞本沒聽懂這句話。
茫然地重復道:“你是什麼?”
紅菱般的微微開闔。
吐氣如蘭,整個人散發出過于甜的氣息,像濃烈的罌粟,在他懷中盛放。
只消一瞬間,池晏就知道,松虞被注的是什麼。
莉莉,一種新型的高純度致幻劑,在地下城非常流行。廉價,泛濫,分復雜,危險系數高,癮……
極強。
他將抱回飛行。
但就在即將踏進去的時候,松虞突然又用力抓住池晏的領,迫使他整個人往下,聲音迫切又兇蠻:
“你到底演不演?”
池晏一怔。
懷中之人像一尾銀的人魚,活潑地曳著,以初生于世界的目,這樣懵懂而鮮活地看著自己。
他扯了扯角,出個玩味的笑容:“如果我說不呢?”
松虞用力搖頭,非常認真地說:“不行,你一定要演。我只要你。”
他的視線一寸寸往下。
落在細細的肩帶,平直的鎖骨,和……雪白的口。風若若現。說話時的口吻,像個討要糖果的孩子,但這卻是一的。
他突然微微一笑:“只要我?”
立刻興起來,簡直手舞足蹈:“沒錯!我可以讓你賺大錢!拿最佳影帝!”
他更耐心地說:“但這些都不夠。”
松虞不滿地蹙眉:“那還要怎樣?”
他將放在飛行上。傾下去,反握住的手。
手指頎長,如蘭葉葳蕤,月牙般的指甲尖輕輕扣住他。蝴蝶的吻。
這是一雙藝家的手。
此刻卻終于為他所擁有。
突然之間,某種更危險的想法,涌上池晏的心頭:
假如他想要留住,現在會是最好時機。
而他從此可以順理章地將綁在自己邊,無論……以什麼方式,什麼理由。
他本來就是個不擇手段的人。
但他仍然像個耐心至極的捕獵者,蟄伏在黑暗里,等待著獵一點點將自己送他的利爪之下。
池晏慢慢傾往下。
以一種極其哄的嗓音,繼續問:“你說呢?”
松虞癡迷地著他。
白玉般的手捧起面前這張英俊的臉,像在對待一件藝品。的眼神毫無雜質,如此明亮,像線過彩玻璃,變一道圣。
“你真好看。”的聲音甚至是虔誠的,“我們能拍一部最好的電影,你來做我的繆斯……”
飛行在啟。
儀的與日暮時的天空,影錯,虛幻到迷離。松虞整個人也被沐浴在黃昏里。仰著頭,完全是任君采擷的姿態。像一只被拆開的禮品,包裹在致的糖里。
但他卻驀然到索然無味。
陳小姐應該是倔強的,是冷靜的。的眼里本該有一團跳躍的火種,比夕更耀眼。
而現在他面前的只是一空空的軀殼,被藥所驅使。這勝利走了一條骯臟的捷徑,他勝之不武。
松虞的手還流連在他的臉上,曖昧地勾勒出他的廓。
池晏抓住了那作的手指。
瑩白的手指如此,不堪盈盈一握,嚴合地落在他的掌心。他不微微用力,握。他們是如此契合。
但最終他松開了。
“睡吧。”他說,“我們去醫院。”
*
松虞醒來時,人還很虛弱,恢復意識的同時,沒來由地一陣犯惡心,立刻趴在床邊吐了出來——三個護理機人同時沖了起來。
這次的護理機人很聰明。訓練有素地給遞巾,,喂水,清理現場。
記憶仍然像被打的拼圖,毫無頭緒。只記得自己想要逃出貧民窟,卻被一個小混混攔住了。之后發生了什麼,盡是一片混沌。
但盡管如此,的還殘存那張高度警戒的本能。
于是松虞一把拔掉了在手臂上的管子,從病床上掙扎著爬了起來。
赤著腳,近乎于無聲地踱步到門邊。
這是一間高級病房,門也是特制加的電子門。
但站在門邊,能聽到門外的聲音。側耳趴在門上。
模模糊糊的只言片語傳了進來。
“的抗藥非常強……生理反應……正常人被注這個劑量,早該……”
這幾個詞已經足夠松虞如臨大敵。
四周逡巡,試圖找出自己的診療記錄。
后卻傳來另一個機械的聲。
“滴——滴——份確認——”
門開了。
一個高大的男人出現在門口。
再悉不過的影。這令的心一沉。
“陳小姐去哪里?”池晏問。
慢慢扶住墻面,面不改地撒謊:“……洗手間。”
“哦?需要我幫忙嗎?”他好整以暇地笑道。
松虞不冷笑一聲。
徑直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我怎麼了?”
“嗯?你不記得了嗎?”池晏挑眉,直勾勾地看著。
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令人頭皮發麻的……意味深長。
又想要說什麼,但是卻膝蓋一,險些摔倒在地上——這可恥地綿無力。
池晏一怔。
三步并作兩步地過來扶住。作倒很輕。
松虞低聲道:“讓機人來就行。”
他輕笑一聲。
“那可不行。”
他竟然將橫抱了起來——
從病房門口到病床的短短這幾步路,變得比一個世紀還要長。
松虞被迫倒在他的臂彎里。
“我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他輕描淡寫地說。
他的手臂是如此有力,松虞聽到他的心跳,穩定的律,而像一株黑暗中的草,一切都是未知。突然之間,更迫切地想要說些什麼,來撕破這虛假的平靜。
“你知道了。”松虞說。
“知道什麼?”
“那一夜在S星,我的確拍到了你們……”
“噓。”
池晏低頭,打斷了。
“不要說話。”他低低笑道,“這里是醫院。”
松虞:“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而他意味深長地說:“陳小姐,我一向是良好市民。”
他終于將放了下來,讓平躺在病床上。人卻還站在床沿,俯視著。影慢慢籠罩松虞的臉。
“喝水嗎?”他又問。
松虞:“不用了。”
但池晏像沒聽到。他自顧自地轉親自為倒水,調高了床板,令的上半坐立起來。
低頭。薄輕啟。他沿著杯壁,慢條斯理地吹過,才將的肩膀扶起來。
這一套作,越是溫和,就越讓人到頭皮發麻。
這不合理。想。
他明明已經知道的芯片里拍到了什麼,這樣致命的,卻還避而不談。這按兵不的態度,更令人……懷疑。
不冷笑道:“你到底在玩什麼?”
但池晏只是若無其事地將玻璃杯湊近到邊。
“啪。”
松虞直接手打掉了那只杯子。
杯子直地摔到地上,變一大攤碎片。
“別繞彎子了。”邦邦地說。
而池晏仍然是那副輕描淡寫的態度。
他突然說了一句奇怪的話:“我的手指也沾到水了。”
松虞皺眉:“你在說什……”
話說到一半,察覺到了危險。
因為他在意味深長地盯著自己看。
的干燥而繃。
咬牙關,不再說一個字。但是已經遲了,蟄伏的野伺機而出,狠狠地叼住的后頸——
池晏朝著自己俯下來。
修長的拇指和食指,沿著松虞的瓣,仍然在反復挲著的峰。
麻麻的覺,令不由自主地戰栗。
而冷冰冰的手指,含著水汽,不斷地游移,勾勒出一個曖昧的、的形狀。
糾纏不休,充滿暗示的作,仿佛還在伺機而,尋找呼吸的罅隙。
從他晦暗的眼神里,看到了……。
野火燒過枯草的平原。摧枯拉朽的。
不,那并不是。
只是基因而已。
于是松虞對準他指尖,狠狠地咬下去。
“唔!”
這一刻用盡了自己全的力氣,恨不得要從他手指上咬下一塊來。
懸而未決的。失控無力的。將所有的恨、忍、躁郁不安和……不可名狀的恐懼,全部都發泄出來。
驅使的純粹是本能。
直到淡淡的鐵銹味縈繞在舌尖,松虞才陡然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難道被池晏同化了嗎,竟然也做出這麼瘋的事。
但就在此時,糟糟的大腦里,突然出現了蒙太奇一般的畫面。
針頭。眩暈。疊影。
他的,仿佛發了某種記憶的開關——
想起來了。
自己之所以會失去意識,是因為那舞將一臟兮兮的針管,扎進了自己的手背。
松虞驀地收回牙齒。
池晏本沒有被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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