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空托人查了「陳松虞」這個名字，結果卻令人驚愕。

　在眾多的搜索結果里，他們找到了一個十六歲的中學生。這位高中生家境普通，家境滿，住在首都星。

　最奇怪的地方是，和面前的人……擁有幾乎同樣的面容。

　這并不符合常理。

　但既然事實都已經擺在他面前，那他不得不信。

　歲月對松虞很寬厚。時間并沒有折損的，反而讓的廓更清晰，讓的眼神也變得更明亮和堅定。

　因此池晏又漫不經心地想，比起那位十六歲的。

　還是眼前的人，才更加讓他怦然心。

　*

　松虞遲疑地看著他：“……你知道了。”

　池晏只是笑：“嗯，我知道了。”

　他緩緩地從手中接過那只杯子，轉了一圈，故意將在了方才留下印的地方。

　當青年以這樣近乎仰視的角度來凝視的時候，眼尾微微上挑，影落在眉骨之間，他眼神里坦的迷，也變得更加無可藏。

　“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松虞又輕聲問道。

　“為什麼要奇怪？”他反而聳了聳肩，“科技這麼發達，也許未來真的會有蟲隧道、時機……我不知道。”

　四目相對，松虞反倒一怔。

　第一次從這年輕人上看到某些超乎尋常的東西。

　某種領導者必備的氣質。

　但搖了搖頭：“沒有……至在我那個時代，依然沒有這樣的東西。”

　池晏微笑地看著。

　“那又怎樣？我只在乎結果。”他說，“無論是因為什麼，它將你送到我邊。我很開心。”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囈語。但又仍然殘留著一年的和沙啞。

　因此很容易產生一種直抵心靈的錯覺。

　“很高興認識你，姐姐。”

　6.

　他們離開了刺青店。

　臨走時，他想了想，留下了一袋錢：“把這老頭的東西都弄了。”

　松虞不赧然。

　但還是問他：“你還打算刺青嗎？”

　“你希我這樣做嗎？”他說。

　松虞搖頭：“現在這樣就很好。”

　”好，那我聽你的。”

　外面是一條極其狹窄的昏暗巷道。

　兩邊都是糟糟的建筑，門和窗太集，像被塞得滿滿的五，在一張膨脹青白的臉上。進去卻只有吞噬一切的黑暗。

　松虞說：“你就在這樣的地方長大嗎？”

　池晏“嗯”了一聲。

　的心臟又是的痛。

　“我們要去哪里？”問他。

　“我不知道。”他用很溫和的聲音問，“姐姐，你想去哪里？”

　“去你家吧。”鬼使神差地說。

　池晏的腳步停頓了片刻，接著才轉過頭來，對笑了笑。

　“好啊。”

　那一刻，他盡管在笑，眼神里卻并沒有任何笑意。

　因為他本沒有家。

　那只是籠。

　“你以前認識我嗎，姐姐？”過了一會兒，池晏冷不丁地轉頭問。

　猝不及防。

　松虞下意識搖頭。

　“你在撒謊。”他笑了笑，“那麼，未來的我過得好嗎？”

　腳步一頓。

　畫面在眼前變得模糊，又清晰。再一次看到了雕梁畫棟的總督府，看到了那場熊熊大火，被高溫扭曲的空氣。

　還有百葉窗之間，一張英俊的、困般的臉。

　始終無法將那張黯淡無的面容，與眼前的年結合起來。

　“看來我過得并不好。”他平靜地說，“還是說……我已經死了？”

　這毫無溫度的聲音刺痛了。

　“沒關系的姐姐。”池晏手了的臉，短促一笑，“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會活很久。”

　松虞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但就在這時，耳畔響起了某個細微的聲音。

　噗嗤一聲。

　利劃破空氣。

　他反應更快，用力地拉著往旁邊一躲。

　沖勢太猛，險些摔倒。

　有什麼東西，在面前裂開來。

　一顆子彈穿了墻面——

　真奇怪，的第一反應竟不是恐懼。

　而是“快找個地方掩護”。

　接著松虞才發現，原來池晏已經在這樣做了。

　那更像是一種戰斗的本能。他用護住，又拎著手臂，以極快的速度退回到了刺青店里。

　他的眼神極銳利和警覺，是與年齡不符的狠厲。

　但并無恐懼。

　池晏將推進一只柜子里。

　但即使作迅猛得堪稱暴，他還記得用手護住后背。

　某種刺鼻的氣味籠罩住松虞。

　他低聲問：“我是死在現在嗎？”

　松虞搖頭。

　看到這年輕人的眉目在一瞬間舒展開來。

　“那就好。”他笑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姐姐，在這里等我。”

　關門前的最后一秒，越過他的肩頭，看到外面被雨水泡得腐爛的墻壁，墻面上掛著破損的機械，被打碎的玻璃和青的紅的廣告牌。本該彩斑斕。但隔著一層迷霧，始終只顯得郁。

　砰。

　他猛地關上了門。

　這作帶起了一陣風，像子彈，從耳后急匆匆地掠過。

　不風的黑暗，將徹底吞噬。

　*

　等待是沒有聲音的。

　甚至連彈殼落地的聲音都聽不到。

　松虞想起青年關上門的時候，手背上青筋暴起，手中寒一閃——那分明是一把槍。

　十八歲的池晏，比想象中要更危險。

　在這只靜默的黑匣子里，的大腦出奇地活躍。

　想起池晏在臨走前問自己的那句話。

　在所知道的“未來”里，他的確沒有死。但這并不是萬無一失的。

　也許的出現反而帶來了蝴蝶效應，他所累，在這里斷送了命。

　而很快一把槍會將門叩開，給也當頭喂上一顆子彈……那麼，假如死在了這里，還能回到了十五年后嗎？

　思緒恍惚而紛。

　松虞又想到了另一種時空理論。

　——自由意志和預測未來之間，只能二選一。

　能被預見的未來，都不會被改變。能被改變的，就不能被做未來。宇宙萬沿著一條單線的軌道向前運行，人只是自命運的觀眾。

　也就是說，無論是否存在，池晏的確不會死在這里。

　但這樣一來，十五年后，他就注定要死在那座總督府里。

　看來每一種可能都指向悲劇。

　思前想后，松虞渾冰冷。覺得自己像是一只被點燃到了盡頭的蠟燭，不僅毫無溫度，還耗盡了所有的氧氣。于是待在黑暗之中的每一秒鐘，都越來越令窒息。未知扼住了的咽。

　真的如此嗎？

　有沒有第二種可能？

　那麼呢？

　為什麼會穿越如此漫長的十五年，回到現在？

　一定是有原因的。想。

　一定是因為需要改變什麼。

　的存在，的選擇，不會是沒有意義的。

　松虞的手指終于到了柜子的門。

　門外沒有鎖。

　薄薄的木板，一推就能開。這毫無難度。

　在這一刻，某種直覺擊中了。

　假如真的推開了這扇門，一切都不再只是場夢，這都會變現實。誰也不知道，蝴蝶的翅膀，會掀起哪一陣海嘯。再不能回頭。

　但或許這才是真實的。

　而過去的三十一年，那些循規蹈矩的生活，才更像是一場往復循環的夢，在記憶里慢慢地褪，最終變無痕跡的蒼白。

　一直在等待這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就是的選擇。

　選擇與他再次相遇。

　哪怕這意味著扭曲時間。

　7.

　《竊賊》公映后，某一天晚上，池晏和松虞再一次去電影院里重溫了這部電影。

　從放映廳里的時候，池晏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

　“我知道了。”他說。

　松虞明知故問：“知道什麼？”

　但是他不說話了，只是故意站得比高一級臺階，居高臨下地看著。

　最終松虞妥協了。

　含笑著坦白道：“好吧，我承認，我的確很好奇，年輕時的你是怎樣的。”

　見池晏臉微變，松虞又頗有求生地補充道：“不是嫌你老，我也不年輕啊。”

　池晏：“呵。”

　兩人挽著手臂，混在影院散場的人群里，和任何一對尋常都沒有區別。

　說：“只是覺得很憾，沒能早一點認識你——”

　“你說，假如我遇到的是十八歲的你，我們會怎樣？”松虞又問。

　池晏涼涼地看一眼：“想必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會上.床。”

　“去你的！”大笑著推了他一把。

　這影院離家并不遠。

　因此他們沒有開飛行出來，就慢悠悠地散步回去。

　走了一會兒，池晏突然說：“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

　“什麼？”

　“現在的我，遇上現在的你。”他平靜地說，“這是最好的時機。”

　盡管他們的開始并不算好，但至他已胎換骨，至他們能站在同一高度。

　而許多年前的池晏，不過是一個在泥潭里掙扎的小混混。

　他并不覺得那時的自己配得上。

　松虞多猜出了他的心思。

　但是只是笑了笑，輕輕將頭枕在他肩上。

　綺麗的霓虹照耀著的側臉。

　以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說：“不會的。”

　我還是會上你的。

　每一個我，都會上每一個你。

　2021.5.22

　作者有話要說：文中所提到的時空理論來自特德·姜《你一生的故事》。

　寫到這里，這本書就算是徹底完結了。沒想到番外能寫這麼長，一直想著這兩個人會在故事外過著怎樣的生活，寫到現在，自己都莫名其妙有點傷。但所有故事都有落幕的時刻，謝大家一路陪我到這里。

　之前很多讀者朋友都在問我會不會出版，現在還在談，如果定下來的話會再通知各位。老實說這本書能有這樣的績，已經是做夢都沒想到了。其實初衷只是很任地想寫一個自己喜歡的故事，很開心也很幸運能找到這麼多的同好。非常謝所有人給我的鼓勵、建議和批評。

　為了表示謝，本章評論區會掉落五十個紅包，也算是我的小小心意。

　另外也想求個五星好評【捶地.jpg】

　最后的最后，沒想到大家對這個姐弟平行世界這麼有熱……【好吧我承認其實自己也寫得很嗨】

　既然如此，可不可以求收藏一下我的預收《艷名遠揚》QAQ

　文案就先不放啦，因為還沒改好。但目前的計劃也是個姐弟故事，艷明星X小狼狗這樣。

　那就這樣啦！下本書再見了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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