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的意義,大於所有。
這是雲畫留給薄司擎的話,也是薄司擎怎麼都沒有辦法理解的話。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他本就沒有爲做過任何事,他哪裡值得那般對待?
可雲畫卻不肯再說。
……
次日,雲畫起牀的時候,薄司擎已經摘了一大束的花,親手包裝好,包了一個很大的花束,審還是很可以的,很漂亮的花束,看起來賞心悅目。
兩人吃過早餐,就去烈士陵園看韓方舟了。
“我其實沒來過。”
雲畫跟薄司擎一起走進陵園的時候,低聲說道,“我沒有勇氣來看他。”
薄司擎一隻手抱著花束,另一隻手牽著的手,提醒小心臺階。
韓方舟墓碑所在的位置,還是薄司擎查的。
走過一排排的烈士墳墓,韓方舟的墓在半山腰,守墓人會定期打掃,雜草都會清楚,但是墓碑上的灰塵,卻是不淨的,每天都會有。
雲畫和薄司擎站在韓方舟墓碑之前,墓碑上韓方舟的照片中,跟周圍其他烈士墓碑上的照片一樣,穿著軍裝,應該是他伍時的照片,英俊帥氣,最主要的是,年輕。
這麼年輕鮮活的一條生命,最終只能化爲飛灰。
“對不起,一直沒能來看你。”
雲畫緩緩地蹲了下來,拿出自己的手帕,輕輕地拭著韓方舟的墓碑,“一轉眼,就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
薄司擎把鮮花放下,衝韓方舟鄭重三鞠躬:“很抱歉直到現在纔來看你,謝謝你當初跟我一起並肩作戰,也謝謝你不顧自己的生命救畫畫。”
雲畫的眼睛忽然就溼潤了。
低聲說:“我一開始不知道,後來在NF又重新遇見他的時候,我才知道,當初他被判拘役,出來的時候,是你幫他伍的,他一直都很激你。後來他進了你的隊伍,跟你一起並肩作戰,你是他的隊長,他對你很服氣。也想爲另一個你……”
已經連夜看過韓方舟資料的薄司擎,當然知道韓方舟爲什麼會獄,當年的卷宗清清楚楚,直到現在還保留在檔案之中。
也是從這些卷宗之中,薄司擎看到了另外一個不一樣的雲畫。
韓方舟當年的案子,很讓人唏噓。
別人從韓方舟的案子中,或許能看到韓方舟傻,能看到韓方舟的義氣,但薄司擎看到的則是韓方舟對雲畫滿滿的……
在那一刻,他竟然有些吃醋,吃一個死人的醋。
“是我把他帶死地的……”薄司擎輕聲說道,“NF的那次任務是一切的源對嗎?如果我不帶他執行NF的那次任務,他可能就不會死。畫畫,當初我爲什麼要帶他去執行一個如此危險的任務?我……我會不會是……”
“不會。”雲畫轉頭看著薄司擎,鄭重地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會不會是故意藉機讓他出意外,因爲你不想他覬覦我。阿擎,別這樣,你自己是什麼樣子的人,你自己還不瞭解嗎?哪怕沒有了五年的記憶,你也還是你,你的品不會變。而我所知道的你,也是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事的人。所以,不需要對那五年的自己產生懷疑,一點兒都不需要。”
薄司擎抿脣,“畫畫,謝謝。”
“你帶韓方舟去,就只是因爲適合,因爲韓方舟已經通過了你們隊的試煉,且他正巧合適那次任務。”雲畫說道,“不要吧自己想得那麼卑劣,你從來都不是那樣的人。”
薄司擎苦笑,“我在你心中,如此高尚?”
“事實如此。”雲畫道,“再說了,你願意幫他,願意拉他一把,也都是看在他對我很好的份兒上,否則你兒就不會多看他一眼。你從來都不曾把他當過對手,你完全不需要嫉妒他,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報復他的念頭。”
“真的嗎?”薄司擎看著,“我完全不把他當對手?爲什麼?明明他的年齡跟你是最合適最般配的,而他也那麼喜歡你,爲你做了那麼多……我有什麼理由不把他當對手?我就那麼自信能夠篤定你會選我而不是他?”
雲畫看著他,苦笑,“你還在糾結昨天的那個問題……我已經說過了,你對我的意義,大於一切。”
“我不明白。”薄司擎看著,目十分認真,“我值得嗎?”
“值。”雲畫嘆氣,“走吧,你想知道的話,我就慢慢跟你說……”
“故事很俗套,還要從我被校園暴力說起,我反擊,用盡一切辦法反擊,我那個時候十分偏激,蕭如月母害我,我要讓們都沒有好下場。我利用一切條件反擊……”
“當時學校有個人渣老師賀明,蕭如月爲了對付我,跟賀明攪和在一起,我潛賀明家,找到了賀明禍害其他同學的證據,賀明正巧回去,發現了我……賀明沒想到我早有準備,我把賀明給綁了起來……”
“蕭如月去了,我用蕭如月和賀明茍且的證據,迫蕭如月……閹了賀明……如果蕭如月不那麼做的話,我就會公佈蕭如月和賀明茍且的證據,並且指出蕭如月幫助賀明禍害其他生。”
“最終的結果是,賀明被閹了,也死了。”
“這也在我算計之中。蕭如月被我迫到那種地步,自己肯定是非常惶恐的,會打電話找媽媽蕭秋慈,而蕭秋慈則會找我的養父雲從軍,他們那麼蕭如月,肯定會爲蕭如月做任何事。”
“那個時候,我養父以爲蕭如月是他的親生兒,對蕭如月十分疼有求必應,知道賀明竟然染指了蕭如月,雲從軍必定會非常生氣,而且當他接到蕭秋慈和蕭如月的求救電話趕去賀明那邊的時候,雲從軍一定會控制不住毆打賀明。”
“雲從軍的手很不錯,他在憤怒之下對賀明的暴擊,極有可能會殺死賀明。”
“果然,賀明死了。而蕭如月蕭秋慈和雲從軍,全部都了通緝犯……”
雲畫用一種輕描淡寫的口吻說,“你覺得那個時候的我,可怕嗎?”
薄司擎的臉很是沉,他地握著雲畫的手,聲音也十分低沉,“他們到底把你欺負什麼樣子,才讓你如此心積慮地反擊,不顧一切地反擊,甚至不惜佈下這種局!”
雲畫愣了一下,“你不覺得那個樣子的我很可怕嗎?”
“不覺得。”薄司擎道,“我只覺得你很可憐。人被到了什麼程度,纔會那樣……我想象不到。我實在是想象不出,他們當初到底是怎麼欺負你的……”
薄司擎脣抿,握著雲畫的手,按在他的心口,“我這裡很疼,一想到他們狠狠地欺負過你,我就心疼得要命……”
雲畫苦笑,“你這樣,還讓我怎麼把故事講下去?”
“就這樣講。”薄司擎道。
雲畫無奈了,“好吧好吧,就這樣講。你現在是完全無條件站在我這邊,所以帶著濾鏡看我做過的事,你就會自給我找藉口,完全忽略掉其中我的過錯。”
“你沒有任何過錯。”
“……好吧,我也不覺得我有錯。”雲畫笑,“但是呢,當初的你,在知道我做了這些事之後,你很生氣。”
“真的嗎?”薄司擎皺眉,“我沒有幫你,反倒是欺負你了?”
看他張的樣子,雲畫忍笑,“如果我說是呢。”
“那……活該他失憶,活該他消失!”薄司擎道。
雲畫真是哭笑不得了,“沒有啦,當初你對我很生氣,但還是幫了我。幫我清理掉了一些跟我有關的痕跡,讓案子不至於牽扯到我的頭上,弱化了我在那個案子中發揮的作用。其實,我纔是那個案子的主謀,我是害死賀明的幕後主謀,一切都是在我的算計之中,我算計到了每個人的反應和應對方式,自然也就算計到了結果。”
“賀明那種人渣,死了也活該,而且你並沒有手,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什麼後果都由他們自己承擔!”薄司擎真是毫無理由地站。
雲畫十分無奈,繼續說道,“你當時對我生氣,是因爲你太擔心我,你擔心我走偏,你擔心我鑽到牛角尖裡出不來,擔心我把自己的力和一切都投到報復蕭秋慈蕭如月母上,從此生活中只有仇恨,再不見天日。”
“……”薄司擎沉默了。
雲畫說道,“我當時的心態確實很不正常,我差一點……差一點就殺了賀明,我當時甚至真的了殺人的念頭,我想殺蕭如月,想殺蕭秋慈,想殺雲從軍也想殺賀明,我想把他們都給殺掉,就輕鬆了,就不會再有人欺負我了,世界就安靜了!我真的真的……差一點就要爲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