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晞慢慢地掛掉電話。

又想起自己剛落地時的那個覺。

好像有什麼怪，正張牙舞爪地在暗等著。

果然就有。

這纔回來頭一天呢。

笑了一下，只是笑得有些慘淡。

司明是何等樣人，一下就猜出來了：“那個阿的事，你知道了。”

輕輕“嗯”了一聲。

其實是毫不相關的人，甚至於還是有可能參與陷害過爸爸的人。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在這一刻，林晞仍然升起了悲哀的覺。

看著司明：“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兩天前。”

又笑了一下。

兩天前。

那會他和說：“林晞，我帶你去玩。”

於是高高興興地跟著他去了濟州島。

想要站起來，卻忍不住皺了皺眉，朝他出手：“扶我一下，我麻了。”

他走過來，扶住了的手臂，林晞依在他上慢慢地站起來，腳上麻棱棱的，像是有千萬只蟲在又爬，又麻又疼。

忍不住輕輕了一聲。

他低下頭，替了：“是這裡麼？”

嗯了一聲，扶著他的肩，隔著這麼近的距離。能看到他的頭髮，還有他頭頂漂亮的圓圓的漩渦。

“我要過去看一下。”好以後，和他說。

司明說：“嗯，我陪你過去。”

他今日也不知道在忙什麼，看起來很疲憊，林晞見狀，就主跟他提出：“我開車吧。”

他沒拒絕，靠在椅背上了好一會額頭，才又和說起阿：“我之前一直都有讓人在查他。兩天前，調查的人告訴我他失了蹤。因爲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出了事，我就沒有告訴你。”

林晞點頭。

事實上，那時候就算告訴也沒辦法吧？遠在千里之外。還不如瞞住了。

抿著脣，沒有說話，沉著臉趕去了阿出事的地方。

是在澧水河邊，打魚的漁民發現了他的，然後報了案。

林晞他們到的時候，警車早已經到了，一側人行道的的兩端都上了封條，阿被水泡發的就半遮著放在路邊，岸上有許多看熱鬧的路人。

鄧經理一臉鐵青，扶著樹在旁邊嘔吐。

林晞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怎麼樣？”

鄧經理雖然平時說起阿的進候都有些惱恨，可是真知道他出了事，還是很難過，他抹了抹眼睛：“已經被水泡爛了。認不怎麼出。”

警察之所以通知鄧經理，也是因爲在的袋裡發現了一部，從取出的卡里找到了鄧經理的號碼，然後就打給了他。

林晞想要去看一看，當值的警察是個年輕小夥子，心腸很好，問明瞭的份後，看弱弱的模樣，便勸：“噁心的，要不你就別去了吧。”

林晞搖頭，笑了笑：“沒關係，我學過醫。”

學過醫的人，解剖過不，什麼樣的噁心，承不來呢？

但是阿這個，還真是太噁心了。一張腦袋模糊，不知道是讓什麼東西得稀爛，五只剩下了幾個，被水一泡發，猙獰又可怕。

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司明也沒多看，手拉開了。

兩人沉默地走出來。

沒多久，就被擡走了，法醫那邊拿來了最新的照片，是背部的蛇形紋，鄧經理看了看，點頭說：“看起來就像是這樣的。”

被泡了兩天，紋的圖樣已經有些變形了，但基本的形狀還是可以看出來。

司明找關係跟警察那邊聯繫了下，再晚一些就知道了檢的基本結果：在的胃裡發現大量酒，看起來像是醉酒引發的墜河。

後來的調查也似乎側面證明了這一點。

警察找到了當天和阿一起喝酒的幾個人，他們告訴警察，那天晚上他們在燦喝得都有些醉，阿跟他的朋友吵了一架，然後他負氣出去，一個人離開了。

有人不放心，還跟過他一段，見他只是在河邊菸，就也沒管他，因爲天冷，勸不回他就也走了。

當天晚上，他沒有再出現，因爲之前他也有過好幾天不見人影的況，大家就也沒去找他，本沒想過他會出事。

和阿住的地方，都沒有找到其他旁的能證明是他殺的證據，警方就以此立了案。

只是林晞覺得，這一切實在是太巧合了一點。

沒有去找他的時候，他活得好好的，去找他，被他發現，然後請司明調查，他就死了。

而在一個星期前，司明突然邀和一起去韓國……

很多東西，真是不能細想，一想，就實在是太可怕了。

林晞下案卷，了手臂，那時候司明也在旁邊，扭頭問他：“我想去他住的地方看看，你有辦法麼？”

司明本什麼都沒問，直接讓他的助手找人安排了。

阿的房間了封條，林晞進去，發現裡面得簡直有些可怕，這當然不是警察弄的，警察調查取證不會low到這個地步。

只能說，阿本來就不是個好收拾的人。

一個還算高檔的小區套房，裡面吃過的垃圾堆小山，這樣的天氣裡，廚房裡的碗上都起了，由此可見，房主人的懶惰程度。

房間裡某些東西卻又“乾淨”得很，林晞在裡面，沒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早有預料，林晞也沒有多失。

從阿住的地方出來，司明接了個電話，聽起來，像是誰喊他過去。

“你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林晞說。

他猶豫了一下，說：“那行，你到家了給我一個電話。”

點了點頭，站到路邊去等車，看著他的車子在夜裡漸漸走遠。

冬天的夜裡一片清寒，林晞並不太想就回去，便沿著路邊又走了一段，然後打車離開。

不是好酒的人，卻在那一刻特別想喝酒，車子恰好經過一個酒吧，就讓司機停了車。

要了一杯cointreau，將近見底時邊多了一個人：“給我一杯whiskies。”

林晞沒有轉頭。

倒是他，拿到酒以後在杯子上了：“怎麼一個人在？”

林晞笑，笑容有些些的冷：“要是兩個人，你會來？”

賀立誠就了?子，看起來，對這個話題他也不是不尷尬的。

只是他臉皮厚，很快就恢復過來了，還笑著同說：“聽說你和他一起去了韓國，看來進展很順利，先恭喜你了。”土引叉。

林晞眉眼帶霜：“喜在哪裡？欺騙別人得來的勝利，並沒有什麼值得慶賀的地方。”

“可是，你還是做了。”

是的，還是做了。

這也許就是林晞更厭惡自己的地方。

不喜歡，但下手，卻從來沒有過。

沉默了一會，微帶自嘲地笑了笑：“好吧，是我又矯了。或許是書讀得太多了，有時候我矯得讓我自己都噁心！”

賀立誠笑：“你真是直白得可。”

“ok，爲我的可乾一杯吧。”

兩人輕輕杯，林晞一仰脖子，將最後一點酒飲盡了。

賀立誠要幫再一杯，搖頭拒絕，轉從包裡拿出一個文件袋：“幫我查一查這個人。”

賀立誠接過來，打開看了看，挑眉：“死人？”

林晞說：“嗯。”

“警方都已經立案了，”賀立誠看起來啼笑皆非，“林小姐，你不會以爲，我的人比警察還厲害吧？”

“誰知道呢，也許你確實就比他們要厲害。”

“這到底是什麼人？”

“資料裡都有，你拿回仔細看就知道了。”

賀立誠就又多看了一眼：“林氏的倉管員，”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你懷疑……”

林晞著桌上的杯子，轉了轉：“嗯。”

“ok。”他收起文件，“等我的消息，不過不要抱太大的希，如果真是他們出手，我想應該不會留下什麼證據來的。”

林晞沉默，過了一會才嘆口氣：“盡力而爲吧。”

賀立誠拿著東西就走了，林晞又獨自坐了好一會。和燦的熱鬧喧譁不同，這個酒吧十分安靜，音樂水一樣地流淌其中，的?點就像是敲在人心上一樣。

聽夠了，才慢慢回去，仍是在司明的公寓，他還沒有回來，房間裡靜得落針可聞。

林晞懶懶的，洗過澡以後就上牀睡著了，半夢半醒間似乎覺到他回來了，往外邊移了移，一雙大手過來，將又撈了過去。

然後就陷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帶著清新的沐浴的香味，還有清冽的青草一樣的氣息。

歪頭在他強健的手臂上吻了吻，迷迷糊糊地說：“你回來了？”

他說：“是。”

俯咬在耳後細膩的上，微微的麻，也帶著淡淡的。

著脖子躲開了，他沒有再繼續，只是更摟了，在後輕聲說：“林晞。”

“嗯”了一聲，閉著眼睛輕輕蹭了蹭他。

“阿的事，很抱歉沒有幫上你。”

“沒關係。”聽到自己的聲音，很淡，也很輕，夾在睡夢裡，像是一層飄緲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