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意不是虛榮的人, 但這段時間,確實很聽別人夸獎的話。似乎從這些說不清真假的評價里,遲意能短暫地獲取到自信, 讓多擁有些與江遂同組的勇氣。
這天, 江潤如提起, 學校吧里票選出了兩組拍攝招生海報的人選,人氣最高的是尤銳和江遂。
“你不知道, 自從元旦晚會兩人四指連彈后,大家對這對金玉的期待值拉滿。”
遲意不太想回憶那天的事。
直到聽見江潤如又說:“你和江遂的排名隨其后, 人氣只稍微弱了那麼一點點。”
遲意立馬來了興趣:“我?和江遂?”生怕自己下意識的反應暴真實的緒,忙撇清關系, “我們不的。”
“當然啦。你們雖然不悉,但一個是理科大佬,一個是文科學霸,關注度很高的好嗎?”江潤如很會打比方,“如果說尤銳和江遂是并肩作戰最有默契的拍檔,那你和江遂便是各占一方, 王不見王。你倆這類人設放在武俠故事里, 那可是最有看點的,什麼一見面就惺惺相惜啊, 什麼將對方視為最強也是最想較量的對手。”
遲意在江潤如一副“我可真是太會形容了”的自我陶醉中,不客氣地回道:“那可能要讓你失了。我理科很薄弱。我想江遂也不想和我比文科。”
“你格局小了吧。我是說緒、緒,你們兩人間王不見王的火花,蹭蹭蹭, 就是這個緒。”
遲意隨怎麼說。
過了會, 江潤如想起什麼, 歪著腦袋打量一會, 狐疑道:“你怎麼看上去這麼詫異,我寒假時不就告訴過你嗎,大家在吧投票,你難道沒有投嗎?”
“我忘記了。”遲意抿,“我不常看吧。”
“好吧。”
遲意晚上回家才用手機看吧的容,大家寒假時投票的熱很高,但開學后,一是學校不準帶手機,二是這次投票是學生自發的,校方未必會參考,所以新鮮勁一過,那些吆喝著“如果海報不是尤銳和江遂拍,我手抄一本英語書”“我覺得是遲意和江遂,一文一理雙學霸,別提多拉風”的同學陸續被其他事轉移了注意力。
遲意翻了會,突然覺得心里暖暖的。雖然這帖子沒什麼實質的意義,但這種被平白擁護的滿足讓意識到,原來自己在努力融班集、融校園生活時,他們也在接納著。
這份喜悅作祟,遲意在學校吧滯留的時間久了點。很快發現,這里儼然是個小型的四中江湖。學校里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都能在這里看到討論的痕跡。
比如籃球賽、運會。
比如廣播站新換的學姐聲音好好聽。
比如教導主任下午四點會去場跑步。
比如模聯。
因為是自己參與的活,所以遲意特意點進帖子看了看。
州城一所高中的模聯社團有幸被邀請參加真實的模聯會議,間接引起了四中對于模聯社團的重視。這一屆四中的模聯活將會借用北央大學的環形會議室,開闊又氣派的半圓形會議室,座位呈扇形分布、階梯式,更利于聲音擴散和觀眾視野。
有學生甚至提到,因為這一屆模聯舉辦兩天,需要在外住宿;又說央大餐廳哪個窗口的菜品好吃;央大校園有哪個建筑有什麼典故。
遲意起初還覺得新鮮,看久了便困了。
這段時間在學校兼顧學習和模聯,在家要時刻地方宜佳禾和姥姥再吵起來,時刻繃著一線,睡眠質量并不好。
而這種超負荷的狀態直接導致在四月底的期中考試中只取得了年級第三的績。
對此沒怎麼放在心上,倒是江潤如小心翼翼地安“只是一次沒考好,你下次肯定能考回來的”,遲意說謝謝,告訴自己沒事。但看江潤如的神,似乎沒有相信。
和江遂同組的意外很大地刺激了遲意,生生地把從七八糟的家事中拽了出來。但僅僅是短暫的逃避。因為這周末,宜佳禾和姥姥又吵架了。
梁在宥打發遲意說自己出來得急店沒關門讓去看看,自己則留了下來。
坐在米店里,遲意看著這慘淡的生意,長長地嘆了口氣,心想這店抓關門算了,一個客人都沒有。
也不知道他們這些大人在聊什麼。
遲意覺得在某些方面宜佳禾會是自己未來的影,長于家境優渥的單親家庭,格比同齡人早,會很快地變得獨立。遲意也想為像宜佳禾這樣獨當一面的人。
可能自己會比宜佳禾要幸運一點。畢竟生養了宜佳禾的姥姥,更像是來討債的……
但是在眼里,好像除了打麻將外,姥姥沒有其他缺點。小時候宜佳禾工作忙幾個月見不著一面是常有的事,遲臨行和宜佳禾分居兩地,只有周末會來看孩子,所以小遲意是被姥姥帶大的,也是和姥姥最親。
這種親的依賴,與道德撞在一起,令遲意十分煎熬。
想來想去,撥通了林向榮的電話,好像這時候只有他能聽聽自己的煩惱。
彼時,來往蘇麻離青胡同的街上,一人一狗不不慢地走著。
“別人考一百,那是因為能力是一百分。而你考一百,是滿分是一百。”陳予不承認也得承認,“阿遂,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心可以兼顧多件事。”
“這是你因為打游戲沒有考好的理由嗎?”江遂漫不經心地穿他。
陳予死不承認,繼續胡攪蠻纏:“游戲在我心中的分量等同于學習,甚至高于學習。就準你參加模聯開闊視野,不準我去召喚師峽谷看看世界?”
“……”
陳予時刻謹記語文老師所說的,論點論據一個不能:“我聽江潤如說,遲意這段時間為了模聯的事,期中考試沒考好。你看看,我和這況有區別嗎?連年級第一都可以有馬失前蹄的時候,我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男高中生,考差了是人之常。應該慶幸我這心態還算樂觀,聽說遲意拿到績后因為沒考好難了好久。”
江遂抬頭看了眼米店燈牌上著的小廣告,隨手扯下來,又把狗繩拴在鐵架上。聽著電話那頭沒完沒了的聒噪聲,他掏了掏耳朵,實在是想掛電話:“我突然意識到,聽你說這些,是你爸爸該做的事。所以,陳予,你是不是得喊我聲爸爸。”
“滾!拜拜!”
“……”江遂挑眉,耳邊終于清凈了。
誰知他拍了拍頂流的頭,剛一抬頭,便過米店的落地窗看到了陳予口中“因為沒考好難了好久”的生。
看著生一抖一抖的肩膀,和紅著的眼尾,他約意識到,這個“好久”持續得確實有些長。
遲意掛了林向榮的電話才想到,他那邊的背景音里有人在說話,他是不是有事要忙,自己方才有沒有打擾。
唉。可能林向榮被忍不住的哭腔嚇到,一時不忍心拒絕。
大部分時間是遲意在說,林向榮并沒有評判太多。但有一句話,遲意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他說每個子都是來報恩的,宜佳禾是個了不起的兒,也是一個偉大的母親。
遲意眨著被淚水糊住看不清的眼睛,遍了所有服口袋也沒找到紙巾,正準備起去柜臺取時,眼前過來只手。
吸了吸鼻子,順著疊的方正的紙巾看向線條利落的手腕,然后一路看上去。沒想到會有人來,而且對方還是江遂。
江遂平整的襯領子下著無線耳機,短短的一繩,只摘了一邊。他神淡淡的,并未對當下的形流多余的緒。像是舉手之勞,是助人為樂。可能他對待隨便一個路人時,也會是這樣子的。
但因為遲意很快意識到自己此刻在江遂眼中的形象,暫時沒有心思為他的冷淡失落。張到窒息,非常丟臉地哽咽著打了個嗝。
遲意的世界里,每一空氣都凝固住了。十分尷尬,只想找個地鉆進去。
“一下吧。”江遂看向,平靜地又往前遞了遞紙巾。
遲意眼眶紅著,猶豫著接過來,說了句:“謝謝。”
遲意正準備告訴他梁叔沒在店里,要過會才能回來,卻發現江遂拖開斜對桌的椅子坐下了。男生長,大喇喇地敞坐著,遲意余剛好能看到他的鞋尖。
和他存在于一個空間里,明明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遲意卻不敢抬頭,生怕他看到自己不面的哭相。
但又忍不住想抬頭,看看他在做什麼,或者只是看看他。
“以前常參加學校活嗎?”江遂冷不丁響起的聲音,讓遲意終于找到理由順勢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