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鏡頭下,抱觀顯得有些世獨立,比新聞視頻更富有。
此前有的人可能也聽說了抱觀和他們的符箓傳說,甚至知道是在金桂步行街附近,但沒有什麼概念,這次卻是看到了比較完整的新聞截圖與照片。
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之間,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正門、院墻之后,出來正殿飛翹的檐角,瓦當間藏著青苔,滿是歲月痕跡。就像時空裂開一角,探出來這座建筑,與周遭格格不。
進門之后,則能看到繞墻種著一圈竹子,青石板地面干干凈凈,很有時代,角落里是一口八卦形古井。院子里面擺著好些木桌木椅,坐著的大多是上了歲數的老年人,或者中年茶客。
單單看前院,倒看不出來這是個道觀。出的靜謐氛圍也讓去過金桂步行街的人產生疑,這里居然是在步行街嗎?如果不說,還真以為是在哪個古鎮的茶社。
再往里,又是古舊的正殿與兩間配殿,擁的供奉著七八尊神像,從里到外,都是古意盎然。后院有幾塊石碑,磨損嚴重,甚至還有一小塊菜地,讓人誤以為這里的人還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
某張照片里,穿著道袍的年輕人虔誠地閉著眼上香,香火繚繞間,神像的面容都模糊了。
——這些“證據”無不讓人嘆,一墻之隔,就像兩個世界,好多人曾經和它肩而過,居然都沒有注意過。
這時候還有喝茶好者也略帶得意地來說:這地方老早就知道啦,我每天去背水喝。有時候也坐在那兒和朋友一起泡茶,看,那張照片里還有我們呢。道士也不會趕人,熱水免費,買盤瓜子,自帶茶葉茶,我能坐一下午。
還有細心的人發現,某還有銘牌顯示,這里是文化局認證過的古跡。
和某些修繕過的旅游景點不同,抱觀給人一種“活著”的覺,這麼老的建筑,還有道士生活在這里,侍奉神像。雖然不是很有名氣,但讓人有些心向往之。
于是突然間,抱觀又迎來了一大批觀客,這回不是看蚊子來的,而是看建筑、看道士、喝茶來的——當然,之后再得知這里的其他特點又另說了。
張道霆本來每天就忙著引導信眾了,新聞撥出去之后,他還突然了模特。
新一批的游客來參觀老道觀,喝喝古井水之余,還要拍照留啊,那單拍建筑怎麼能滿足,最好能拍到道士。
整個抱觀,就張道霆一個穿道袍的道士,他猛然間就發現,自己干點什麼好像都有人抓拍了。他去上個香,后面一連串的快門聲。
還有人來拜托張道霆,能不能擺一些類似扶著門框,仰天空之類的作。
張道霆:“???”
謝靈涯的陣地已經移到后院房間去了,現在賣瓜子也有義工幫忙,他不用和張道霆一樣經常在前頭上班,見狀大笑起來。
笑完之后,謝靈涯立馬定了一些水缸、花盆之類的。
張道霆:“老大,這是干什麼!我們種菜都種不過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謝靈涯又笑出聲來,“熱心麻豆,沒看現在來了好多小姑娘,我多搞點道啊,也方便你們擺拍。”
張道霆:“……”
謝靈涯也上網看過,他已經發現抱觀好像無意間彰顯了古建筑這一特,還開始有人慕名而來了。這些人來了不管信不信,很多也會上個香,買點茶葉配古井水,
謝靈涯還特意去問了同學,然后買來一些和道觀風格比較搭的植作為裝飾,缸里種蓮花。他們建筑確實是很有年頭了,要加裝飾如果買些仿古的,乍看風格一樣,其實會顯得很俗氣,真古董又買不起,還不如買點花花草草。
這樣也非常符合熱心道士的形象,多熱生活啊,種菜養花。
抱觀的地理位置確實是好,在謝靈涯的熱心經營下,道觀又多了一批固定游客,他們儼然把這里當做一個風格獨特的休閑、飲茶之地,以年輕人居多,這些人還建議道觀多進幾種干果零食。
閑著沒事的老頭老太,喜歡喝茶、攝影的中年大叔,青春活潑的年輕孩,虔誠的信眾,分據抱觀,倒也毫不顯得違和。
抱觀人氣穩步提升,他們的頭號信眾賀樽同學卻是有一段時間沒來了。
上次謝靈涯預測完他掛科三門之后,他滿懷恐懼之心瘋狂啃書,補習比較差的三門課,誓言要逆天改命。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后,自覺水平提升,應該沒有掛科的憂慮,這才出關。
出關之后,賀樽第一件事就是……和同學出去玩兒。
他畢竟是年輕人,打算出門玩一趟,回來再到抱觀上個香,順便請謝老師看看他還有沒有掛科的危險。
賀樽和同學約好去爬山,山高的,預計晚上在山里的賓館睡一晚,清早再爬一段去看日出。
他們一行有男有,一路笑笑鬧鬧,到了晚飯的時候還沒有爬到預計的地方,商量了一下決定吃完晚飯繼續爬一段。
山里天黑得早,距離他們預定的酒店應該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
因為喜歡的同學也在,賀樽浪得都要飛起來了,一點也不嫌累,跑前跑后地拉人,還要玩猜拳背人的游戲。
“哎不來了不來了,消停會兒。”有人說。
一個生則道:“也別不說話啊,太黑了,怪嚇人的。”
雖然有路燈,但是周圍的樹林黑峻峻的,遠的山林更是黑一片,孩子難免害怕。
“沒事,我在這兒呢。”賀樽了一下,表示自己能鎮住。
下一秒,他因為作幅度太大,一枚符了出來,順著臺階往下滾。
賀樽趕彎腰去撿,可是折好的符紙隨著一陣突如其來的風,一下飄到旁邊的山谷里去了。賀樽扶著欄桿慘,“我的護符啊!”
同學們面面相覷。
然后大家就見證了剛剛還浪得飛起的賀樽秒慫,“走走走,快上山,去酒店,天黑不安全。”
眾人:“……”
雖然多知道賀樽的遭遇,但也不是人人都畏懼,或者說不是人人跟他一樣火氣弱的,連走夜路都要害怕,大家笑哈哈地說:“賀樽你也太慫了吧,沒有護符就變蟲了?”
“迷信也要有個限度哦。”
“哈哈哈哈,知道你火氣弱,這樣,你抱著勇哥。”
賀樽猶豫了一下,還真的跑到那位一臉胡子的同學“勇哥”面前,“我們牽著手吧……”
勇哥:“滾。”
賀樽:“……”
賀樽灰溜溜地走開了,站在同學們中間,握背包,手靈訣。
勇哥看了大聲道:“賀樽你是不是對我們不滿,比中指!”
賀樽:“……去你的,這是靈訣你們懂不懂?”
賀樽不敢走在最后面,就待在中間老老實實埋頭爬山,還不時催促大家。
“我去!”賀樽忽然彈了一下,就跟被電打了似的,捂著后腰惱地道,“誰我腰?”
他覺得剛才有人在后面拍了下自己的腰,他腰又特敏,這時警惕地掃了一圈,發現大家都一臉莫名其妙后,不滿地道:“別嚇我啊,一點也不好玩。”
誰也沒注意剛才是不是真的有人了賀樽一下,都附和道:“就是,賀樽那麼害怕,別嚇他了哈。”
一眼也看不出來誰的神不對。
賀樽滿腹狐疑,不知道到底是誰惡作劇,而且剛才那陣怪風總讓他心里不對勁,這時只能繼續埋頭走,好在此已經能看到遠酒店的燈,他略微安心了一些。
也是這時,后面一個同學也喊了一聲,躥到前面來,驚惶失措地道:“有人我屁。”
孩屁,這就過分了,和剛才賀樽那一下質不一樣。
賀樽虎著臉道:“剛才誰站你后面的?”
孩明顯抖了一下,“可,可是我走在最后……”
一瞬間所有人都覺到一陣惡寒,這孩平時就順可,不是開這種玩笑的人。
可如果說的是真的,后哪來的人呢?
除非……
賀樽把著靈訣的手指高高豎起來,“別搞我們啊,我有人罩的!”
他心中哀嚎,有沒有搞錯,這麼衰的,景區都能遇到好兄弟。
其他同學這下不敢再嘲笑賀樽了,反而向他靠攏,畢竟他是這里唯一有撞鬼經驗的人,平時還老去道觀。
周圍一片寂靜,漆黑的樹林里不知道藏匿了什麼,深深的山谷只有風穿梭的呼嘯聲。
遠酒店的燈看起來手可及,但人們心底又清楚,走到那個位置還需要一段時間。
連勇哥這樣的壯漢都有些頭皮發麻:“不如,我們打電話給酒店保安來接我們吧,隨便找個借口。”
眾人都表示同意,勇哥掏出手機撥號,幾秒后卻呆呆道:“提示我是空號。”
“……”大家著頭皮也各自試了一下,那個網上的號碼仍然是空號,可是他們預定的時候分明還打過這個號碼。
這時氣氛頓時更加詭異了。
“我,我想打個電話給我媽……”一個孩說道,但又遲遲沒有撥號,仿佛在猶豫。大家都知道,是怕撥出去仍然是空號。
賀樽了拳,結好靈訣,咬牙點了一個號碼,心里狂念祖師爺的名號。
眾人都看著他,不知道他打去哪里,酒店,父母,還是警察?
安靜的現場,手機的聲音顯得格外大。
嘟……嘟……
五六秒后,響起的終于不再是機械的聲通報,而是一個清朗的男聲音,十分輕松:“喂,小賀?”
賀樽立刻松了口氣,大聲道:“謝老師,我在薄山景區爬山快到酒店符掉了被怪風吹走然后不知道啥玩意兒我腰還我同學屁現在酒店電話都突然變空號了——”
電話那頭好像嘈雜了一陣,同學們屏息聽去。
片刻,那個清澈的聲音再次響起來:“道霆你閃開點,老子要遠程驅鬼了。”
是非誰來判定,功過誰予置評?此生不想規矩,只求隨心所欲。天機握在手中,看我飛揚跋扈。————我是左小多,我不走尋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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