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涯和施長懸沒有作聲,只了然地對視了一眼。
過了一會兒,大嬸也半睡半醒,窗戶又“篤篤”響了兩聲,謝靈涯正好沒睡,盯著外頭看。只見窗外有張紅的、周圍長滿發的臉。
他和這玩意兒對視了一眼,冷靜地并指隔著車窗憑空畫了一道靈符,順便加送一中指。
這家伙發出一聲若有似無的尖,一下摔下去了。
大嬸猛然醒來,這回不止是,同伴,還有旁邊幾個乘客,都聽到那聲尖了,甚至剛才敲玻璃的聲音也有人聽到了。
“我就說吧——”大嬸驚恐地站起來,“剛剛那是什麼?”
大晚上的,真的怪滲人。
恐怖片的節都涌上心頭了,有的人就算不信,也被大嬸的表搞得的。
這時候謝靈涯也站起來,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剛剛是我,我朋友踩我腳了。”
眾人:“……”
大嬸:“……”
“真的對不起,肯定不會再出現了。”謝靈涯抱歉地道。
而接下來,也的確沒有再出現什麼敲玻璃的聲音,那只是一只不氣候的山魅而已,雖然不知道這個年頭了,在省城周遭,即便是野外,不知道哪來的山魅,又不是深山老林。
謝靈涯只略微思考了一下,就聽耳邊的柳靈說道:“兵伏首,萬鬼隨行。見水依槐,遇廟躲災。”
這什麼意思?
謝靈涯一愣,小聲念給施長懸聽,施長懸也不大明白地想了一會兒。
耳報神不會無緣無故預報,只是這話說得謝靈涯實在有些不懂。后面像是預警,兵,萬鬼,這些是指裴小山還是他自己?
謝靈涯不道:“寶貝兒,會說白話嗎?”
柳靈:“……”
謝靈涯:“裴小山那王八蛋是不是又招鬼了?”
柳靈大哭,“我、我只知道這麼多了,我不會了……我算不出……”
當初商陸神更慘,遇到裴小山,一句話都說不全,這是變數太多了。而現在柳靈所預測的未來也十分模糊,它又憂心又急,也快要說不出話了。
“沒事沒事,你別哭啊,不是什麼大事,我們見招拆招。”謝靈涯安柳靈。
商陸神在施長懸耳邊酸溜溜地哼了一聲,這些它也能報出來啊,它和柳靈就差在它不是掛謝靈涯肩膀上。
謝靈涯下車時柳靈還在噎噎,他們上了出租車,據同行提示,應該在郊區的山里。這也不奇怪,山屬,裴小山要干點什麼,都老往山里鉆。
柳靈好不容易不哭了,但還是喪喪的自責,自己沒測出來什麼重要信息。
“真的不用自責了。”謝靈涯忍不住說出聲來。
出租車司機:“啊?”
柳靈突然間非常振,大聲說:“他想繞路!”
這時商陸神也喊出了聲:“下個路口左轉!”
司機正打算右轉,謝靈涯和施長懸一個說“你別繞路啊”另一個說“前面別右轉,左轉”,把司機嚇一跳。
這倆不是外地人嗎?
而且他這才剛剛有了念頭,手還沒真轉下方向盤,就被喝止,太驚嚇了。
司機趕訕訕一笑,“哪能,我沒打算繞路。”
司機被穿了一次,老老實實開到了目的地。
柳靈因為幫主人省了車費而重新恢復了斗志,商陸神也因為幫別人省了車費神百倍……
小縣城的山氣濃重,不知道是一直如此,還是裴小山來了才這樣。
謝靈涯心念一轉,調來本地兵,只見兩個冥差很快就出現在面前,一抱拳,狼狽地道:“法師見諒,只有我們兩個,其他兄弟都在到索拿厲鬼。”
“什麼?”謝靈涯不解。到索拿厲鬼?
冥差道:“本縣突然鬼怪四起,令我等疲于奔命。”
謝靈涯想到在火車上好好的,忽然有山魅,“是裴小山那王八蛋吧。”
裴小山手里有都功印,只要他想,這里一下,那里蓋一下,什麼山魅厲鬼不都被他喚起來了。他還把這些鬼怪都放出來,好干擾視線。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反正本縣的冥差只借得到兩個,過界其他城市的冥差不太合適。
好在謝靈涯還有方法,他才學了閭山法,沒想怎麼去調節,雖然他有提舉城隍司印,能和城隍商量一下,但是急著干活呢,當即把令旗擺出來,口念咒語。
閭山派的法師職位是代代相傳,兵馬也可以代代相傳,朱老爺子和他的兵馬有過契約,他雖然去世了那些兵馬也沒散去,這就便宜了謝靈涯。
雖然他和那些兵馬沒有“合同”,但有閭山派世代相傳的法訣,還有朱老爺子的面子在,不一會兒,便有兩萬兵馬趕到。
他們原本在柳沄沄邊巡邏,應到朱老爺子的弟子征召,留下一部分保護柳沄沄,其他的都來了。
這些兵馬全都在朱老爺子管束下練習過排兵布陣,十分有紀律,排陣列站在謝靈涯面前。
謝靈涯也沒下過令,又不想怯,拿著小令旗,猶豫一下道:“全都有,向右轉,齊步走——”
施長懸:“……”
可別說,這些活了不知道多年的兵馬還聽懂了,向右轉往山里走。
“進山后分為小隊,搜尋裴小山的蹤跡。”謝靈涯把裴小山的樣子形容給他們,然后這些閭山兵馬立刻分為十人一小隊,向各個方向出發。
兩名冥差則隨行在謝靈涯邊護持。
……
此前追著裴小山的那些人已經沒信了,不知道是找到人了,還是手機沒信號了。
柳靈張地應著山林之的事,試圖指出裴小山的方位,但只能大概說出一個東南方向。
這樣也差不多了,謝靈涯傳令讓那些兵馬也都往東南方去,自己和施長懸深一腳淺一腳地爬山。
嘩啦啦的水聲傳來,謝靈涯眼前出現了一條小河,他想到柳靈的預言,正想說些什麼,那兩個原本飄起來的冥差忽然猛然落下來,瑟瑟道:“有個鬼、鬼王……”
他們也是鬼,只是去了城隍廟當差,而鬼王這個級別,他們實在惹不起。鬼王顧名思義,是鬼里頭非常牛的,只差一步就要鬼仙了。如果不是都功印,裴小山可能真使喚不他們。
裴小山召了四方鬼王,鬼王在這里,裴小山距離應該也不遠,謝靈涯振了一下,開始撈袖子。
施長懸卻拉住他,“四方鬼王各分東西,但如果有人能聚齊,他們會互為依仗,實力加倍增長。不能敵,否則到不了裴小山所在。”
謝靈涯本來還在迷糊鬼王的實力是什麼等級,這時謝靈涯忽然覺到有一千兵馬突然失去應了。
他心里猛然一沉,這不會是被那勞什子鬼王吞噬了吧,他趕下令讓其他兵馬避開。
冥差也召集地道:“來了,來了。”
“見水依槐!”施長懸從懷里出一張藍紙,剪了兩個小藍人,在謝靈涯和自己上,然后一推他,“別說話!”
水邊長著一片槐樹,謝靈涯經過施長懸提醒,一把抱住槐樹。
剛剛做完,就見樹木掩映間,一個兩人多高的鬼影飄來,除了格外高大,上各都像正常人,只是眼珠子一片紅,沒有瞳仁。應該就是鬼王之一。
鬼王見到冥差,飄了過來,那兩個冥差也知道該怎麼做,當即哇哇怪往后跑,引走鬼王。
鬼王一出現,謝靈涯就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迫,寒的覺席卷全,幸好剛才沒想剛,他估了一下,搞不好就算能打過鬼王,也和上次一樣力了。
好在有施長懸這個代形法,小藍紙便如小鬼,在上再往槐樹上一依靠,鬼就會產生錯覺,看不到他們,以為這只是槐樹氣過重,頂多覺得槐樹下也要生山鬼了。至于柳靈和商陸神,它們本來就是木靈,更好依附了。
謝靈涯剛松了口氣,忽然邊猛然又一冷,那鬼王不去追冥差,反而飄回來了。
“……”謝靈涯一下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也不敢,山里的風輕輕吹,他怕把小藍紙吹掉了,只用眼睛去看施長懸。
施長懸依著另一株槐樹,也一不,用眼神示意謝靈涯鎮定一點。
鬼王似乎覺到了有點不對,原地繞了幾圈,紅的眼珠子盯著謝靈涯這邊,竟是忽然飄了過來,眼睛四巡視。
謝靈涯覺得他的眼睛中像是有一汪海,看得人眼睛都疼,心底生起寒意,要換個膽子小一點的人,估計能當場尿出來。
謝靈涯不知道他發現了多不對,僵著任由他打量。
鬼王的脖子忽然長了,長到人類不可能達到的程度,腦袋這麼平移著到了謝靈涯面前,語氣中有淡淡的狐疑,“唔?是什麼?”
畢竟是鬼王,施長懸匆忙間使出來的代形雖然沒有明顯破綻,他也直覺不對勁,不肯離去,一個勁打量。
謝靈涯汗都快滴下來了,他不怕正面剛,但這樣子也太嚇人了,那倆眼珠子都要著他了。
鬼王瞇了瞇眼睛——
這時,一個細細的聲音帶著哭腔說:“是,是我啦。大王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