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安瞪著眼看著褚翌，過了很久才呲牙咧的道：“不怕，人比鬼可怕多了。”

褚翌挑了挑眉，一甩袖子走了，這次又落下了斗篷。

隨安氣哼哼的拽到自己上：“算了，能蓋一會兒是一會兒。”

褚翌回到書房才發現只有一床被子——之前被他拿走一床給了隨安，有心去拿回來，又覺得自己忒婆媽，干脆只蓋了一床睡。可勉強睡到子時就被鞭炮聲吵醒，一看窗外白茫茫的，竟是在大年下起了雪。

褚翌有點后悔了，覺得不應該睡在書房，要是武英跟武杰留下一個也好點，給他弄個炭盆也免得凍。

“不行，再凍下去，明天我得發燒了！”想到這里他一骨碌的爬起來，也不穿外，披著被子就往隨安住的耳房跑。

屋里的燭火已經滅了，可依舊能看的很清楚，隨安正趴睡在床外，那床他拿過來的被子被推到一邊，上重新蓋了自己的斗篷。

小心翼翼的越過爬到床里頭，弄了兩床被子在上，可惜來的路上被子被他抖摟的好冷，又重又沉。再看看隨安，心里先有點的羨慕了，然后是嫉妒，挨了揍還睡的這麼香甜，可不氣人？

帶著一點兒恨意，他悄悄掀開的被角，然后整個人都了進去，立即就被溫暖了。

這后半夜他睡得極好，好到幾乎可以忽略踹他的幾腳。

當然他的腳涼，不小心到的，似乎是有可原。

但隨安就不太好了，任誰吧，睡著睡著發現旁邊睡了個不明都得嚇一跳，膽子算大的了，要不是在床外頭，早就把他踹下去了。

清白這種東西，雖然不大在乎，可這個世道在乎哇！

所以果斷的把他推醒了，并且一本正經的跟他說：“你怕鬼啊？！”

褚翌抬起腳就想踹，想起來是自己睡了人家的床，幾乎惱怒，隨安忙道：“說的是幾點進宮來？這得快到了時辰了吧？您回錦竹院，還是就在這里湊活著洗洗？”

褚翌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若無其事的收回已經蹬了一半的右腳，然后就是起床。

隨安手去拔開爐子底下的風門，以便讓爐火更旺些。幸好昨天晚上紫玉走的時候把爐子跟炭火都給放到了床邊不遠，本是為了取暖，可也無形方便了。

褚翌提了一壺水，勉強熱了熱，洗了一把臉，再看隨安，頓時氣不打一來，這貨竟然又閉上眼睡過去了！

剛回到書房穿上裳，武英跟武杰來了。

褚翌看了眼武英：“我記得你家有個妹妹進了府？在哪里當值？”

“回爺的話，在使上呢，管著打掃院子。”武英恭恭敬敬的回道。

“嗯，你去把過來，給隨安打打下手。”

武英忙應了，轉跑出去找妹妹去了。

武杰就催：“爺，您進宮的裳放到老夫人那里了，咱們過去吧？”

褚翌走了不一會兒，武英就帶著妹妹過來，小姑娘才九歲，臉兒圓圓的，名字也圓圓。隨安忙謝了武英，又囑咐他別忘記給褚翌帶幾個包子：“要在宮里待很久。”

圓圓已經在家吃了早飯了，正跟著使婆子們在院子里掃雪，哥能把來，可高興壞了，就問隨安需要做什麼。

“先不著急，你吃過了？還要再吃一點不？”隨安指著柜子把昨天的東西都拿出來：“你也吃一點吧，吃完把食盒送到大廚房，足有三個呢，能拿的了嗎？”

“能的，姑娘，我先拿去大廚房再回來吃飯。”

“好，你快去快回，先把飯拿過來，在爐子上熱熱。”

總算有了一個靠譜的人幫忙，隨安便安心趴在被窩里頭。

褚翌到了徵館的時候父親母親已經醒了，他上前拜了年，老夫人見他眉間沒有郁氣，擔了一夜的心才落下，拉過他的手問：“昨兒沒回錦竹院？在書房窩了一晚？”

褚翌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其他人也到了。

七爺跟德榮郡主也過來，老夫人便道：“昨兒忘了囑咐你們直接去午門匯合就行，沒得多繞路。”

太爺便跟老夫人坐在了廳堂正中的太師椅上，分了男接兒孫們的拜年，無論大小人人都有紅包。

褚翌也接了兩個，出一個淺笑道謝。

褚鈺就攬住他的肩膀：“九弟來，咱們倆好好商量商量……”

德榮郡主就笑著跟老夫人道：“七爺惦記九爺的歲錢惦記了一夜。”說的老夫人笑了起來。

大夫人吩咐人準備了果子跟點心放到馬車里，以備眾人路上吃。

大家說說笑笑的上了車，氣氛比昨天好了不。

褚翌自然跟褚鈺一車，褚鈺難得的問了一句：“隨安沒事了吧？”被德榮郡主著擰了一下。

說起隨安，褚翌心微妙，長長的睫撲扇下來，遮住眼中緒：“沒事。”沒心沒肺的能有什麼事？

馬蹄聲踢踏著過了端門，在午門停下，褚鈺扶下妻子，就領著褚翌趕到褚太爺邊，已經有不人到了，彼此打著招呼，拜賀新春。

褚家昨日發生的事沒瞞住人，在場的不人都影影綽綽的知道了一些，當然也有更多的人將目落在褚翌上。

王子瑜沒來，他的大兄亦是老夫人的親侄子的王伯行含著微笑大步走了過來，先給褚太尉行了禮，又問候了眾人，然后拉著褚翌的手：“宮里賞了一筐福桔，祖母一個人給我們分了一個，剩了一多半說全都要留給你……”

王伯行已經是正四品的行太仆寺卿，他說的笑話，捧場的人不，褚鈺也跟著玩笑：“怎麼會全都留給老九，肯定是外祖母惦記外甥們多，所以才留的！”

在一片笑聲中運昌侯也緩步下了馬車，走到褚太尉面前：“褚太尉，一別經年，您這子骨一向可好？怎麼聽說一回家就打罵子孫？難不在軍中打的還不過癮？”

運昌侯兼任東宮輔臣，是正二品的太子保，論品級雖然跟不上褚太尉，可論起跟皇室的遠近，褚家那是遠遠不及的。

父親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父親，褚翌仰起頭就要看過去，褚鈺拉住他笑著道：“運昌侯的表兄在軍中貽誤戰機，被父親打了二百軍……”

褚翌心中若有所悟。父親不在京中，朝廷以戰事為要，自然沒人上趕著說父親壞話，可若是一朝得勝回朝，贊譽的同時，自然也要承擔詆毀。

他將目轉了開去。

褚鈺就沖著王伯行苦笑，小聲道：“孩子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