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回家的時候, 梁煙并沒有在家,行李箱收拾了一半,看起來是臨時出門了。
林擔心, 立刻就給梁煙打電話。
但是電話撥通響了很久,無人接聽。
而此刻的梁煙正坐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 對面是母親,此刻正皺眉看著, “搬家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要不是我今天過去找你,門口的保安告訴我你搬走了, 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你媽媽?為什麼什麼事都不告訴我?”
王月芝說到后面就已經只剩下了難過, 眼眶紅了, 看著梁煙,“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但這三年來,我一直想彌補你,你為什麼就不肯給我機會?你究竟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梁煙平靜地看著媽媽, 平靜地說:“我并不恨你,我說過, 我理解你的苦衷,我知道當年失敗的婚姻重創了你,令你想要逃離這一切。就算我曾經恨過你們, 現在也早就不恨了。但也請你理解我,這麼多年來我習慣了一個人生活,我沒有什麼需要和你們分, 也沒有什麼需要靠你們解決,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不覺得我搬個家一定告訴你們。”
“你還是恨我。”王月芝把臉扭向窗外, 抬手捂住了,眼里的淚水強忍著沒讓它掉下來。
梁煙靜靜坐著,不懂得安自己,也不懂得安別人。
只是說:“我不恨你,你不要多想。”
王月芝沒再說話,母倆各自沉默了一陣。王月芝調整好緒,終于轉過頭來,說:“好了。我來都來了,帶我去看看你現在住的房子吧,缺什麼我好去給你買。”
梁煙道:“今天不行。”
“為什麼?”
“我一會兒就要出門了,今天來不及。”
王月芝問:“你要去哪?”
梁煙道:“要去旅游。”
“又要出去?”
“嗯。”
王月芝看著梁煙,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梁煙道:“年后吧。“
王月芝一愣,驚訝道:“為什麼要年后才回來?你不打算在家里過年嗎?”
梁煙嗯了聲。
王月芝道:“大過年的去哪兒呀,家里熱熱鬧鬧的,為什麼非得跑出去。而且你不愿意讓我們安排相親,那趁著過年,家里活多,你也可以自己多認識幾個男孩子,挑一挑。這麼好的機會,干嘛要自己一個人去外面過年呀?”
梁煙沒有說話,垂著眼沉默。
王月芝見這個樣子,就知道再勸也沒有用。忍不住說:“小煙,你太倔了。“
兩人從咖啡廳出來,王月芝看著梁煙,張張,有些言又止。
梁煙知道想說什麼,主開口,“您別說了,我機票都已經買好了。”
王月芝嘆氣,“算了。那你自己出門在外要注意安全。”
“嗯。”
“那我走了。”
“好。”
王月芝轉準備上車時,忽然聽見有人喊了一聲“梁煙。”
下意識回過頭,就看到一個高高帥帥的男生朝梁煙大步走過來。
林在家里給梁煙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通,他擔心出什麼事就出來找。臉難看地走到梁煙面前,剛想問出門怎麼不跟他說一聲,他下意識手去拉,但是梁煙不聲地避了一下,把手揣進了兜的。
他愣了下,側過頭,這時候才注意到幾步遠還站著一位阿姨。
王月芝原本已經準備上車了,但見到林又走回來,看看林,又看向梁煙,問:“這是——”
梁煙說:“朋友。”
林在那瞬間怔了一下,他轉過頭,深深盯住梁煙。
梁煙給了林一個眼神,讓他不要說話的意思,然后對林說:“這是我媽媽。”
又對媽媽說:“這是林,一個學弟。”
林收到了梁煙警告的眼神,他幾乎要把牙咬碎,但仍然沒有忤逆梁煙,他看向王月芝,禮貌道:“阿姨好。”
王月芝的目在兩人上轉了一圈,確定兩人應該只是普通朋友才放心,微微點頭笑了下,算是回應。
而后看向梁煙,說:“那我走了,你自己出門注意安全。”
“好。”
王月芝走后,林扭頭就走。
回去的路上,林一直走得很快,梁煙跟在后面,也一句話沒有解釋。
到家之后,梁煙在后面關上門,林終于克制不住回頭,他看著梁煙,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緒,“梁煙,你到底什麼意思?”
梁煙平靜地看著他,平靜地陳述,“讓我媽媽知道我們的關系,對你沒有好。”
“什麼對我沒有好?”林忽然就紅了眼睛,“你們家看不上我是吧?嫌我窮是吧?”
梁煙看著林,“你冷靜一點。”
“我說對了是吧?”林看著梁煙的眼里藏不住的難過和失落,“梁煙,你本沒打算把我介紹給你家人對嗎?你為什麼會覺得你媽媽知道了我們的關系,就對我沒有好?你也覺得我窮是吧?”
梁煙的臉沉了下去,“我不想跟你吵,你自己先冷靜一下。”
轉要進臥室,走到門口的時候,聽見林的聲音從后傳來,啞到幾乎有點哽咽,“梁煙,你不覺得你對我太狠了嗎?我不能惹你生氣是嗎?是不是我多問兩句,你就要把我丟開了?”
梁煙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在門口停了一會兒,還是走進了臥室,關上了房門。
過很久,梁煙從臥室里出來。
林坐在沙發上,抬起頭看向。
他眼睛仍紅著,不知是氣的,還是難過的。
梁煙站在臥室門口看著他,沉默一會兒,開口說:“林,我不跟你回江城了。”
林靜靜地看著,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可以確定自己能夠平靜地開口,才問:“然后呢?你還有什麼話要宣判?”
梁煙沉默了一會兒,隨后張了張,然而林卻在開口前大步離開了家門,他把門砰的一聲甩上。
梁煙看著閉的房門,心快要被愧疚淹沒。
這時候才看到茶幾上有一個小小的包裝盒。的目落在那上面,過了一會兒,走過去,拿起來看,打開才發現里面是個小巧的暖手寶。
怔怔地看著,忽然想起昨晚和林出門吃飯,回來的路上,林握著的手說:“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明明是一只很小巧的暖手寶,梁煙拿在手里,忽然覺得很重。
坐在沙發上發了很久的呆,最后把那只暖手寶放回了盒子里。
林最終還是一個人回了江城。
他在家里等了三天,那三天里,梁煙沒有回來,也沒有聯系他。帶走了的一些東西,林不知道他是不是被甩了。
林回去的那天,非常失魂落魄。
那時候徐知南都回去了,他原本以為林可能和梁煙改了行程,會晚幾天回來,但當他見到林一個人失魂落魄回來的時候,他連問都不敢問。
那段時間,林整個人像被走了靈魂一樣,店里沒人的時候,經常坐在窗邊發呆。
他常常盯著窗外一看就是一整天,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有人敢去問。
有一回,小海看到林紅了眼眶,他嚇死了,他認識林這麼多年,林是刀架到他脖子上都不會眨下眼睛的,他怎麼會紅了眼眶呢?他是快忍不住了嗎?
小海心疼死他哥了,早知道當初不給梁煙制造機會。
梁煙怎麼這樣呢,把他哥走了,又不肯對他好。
他想去安他哥,徐知南抓住他,著聲說:“沒用,這種事別人安沒用。“
江林月看在眼里,雖然也心疼兒子,但是人這一輩子,誰不遭遇一兩個關呢。
熬過去就好了。
一直到除夕那天,江城下了一場大雪,早晨青崖山的酒店發來信息提醒他今晚住。
他原本是打算帶梁煙去青崖山看雪,因為說從來沒有見過大雪。
林坐在窗邊,背靠著椅子,手里拿著手機把那條住信息看了很久,始終沒舍得把房退掉。
小海抱著一捆紅綢帶從里面跑出來,嚷嚷著:“哥!快來幫忙做事!江姨說把這個紅綢帶綁到門框上。”
林嗯了聲,把手機揣進兜,起去幫忙。
他去屋里拿了張凳子出來,站上去,把紅綢緞掛到門匾上。雖然沒有鞭炮,但是這些東西一弄上,也瞬間有了過年的氣氛。
小海特別給林找事兒做,又拿出來一副春聯,“還有春聯,哥,幫忙。”
換做是以前,林早就丟下一句“自己”走了,但他現在居然一句話也不說,沉默地就把事做了。
小海看著都心酸,心中有些怨起梁煙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抬起頭忽然看到一個悉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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