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說完之后,便轉進了宮,衛家眾人就這麼跪在地上,王嵐坐在馬車里,抱著衛榮,從車簾里看著外面,頗為憂心。
今日艷高照,倒也算個好天氣,衛府一百多人跪在這里,倒也沒發出任何聲音,只見秋日落在眾人上,反出灼目的芒。
那長說是進宮去詢問天子,卻是去了之后再沒回來。可楚瑜也不在意,今日擺了這麼大的架勢,就是為了給天子的臺階鋪得高一些,若是如此,那自然是聲勢越浩大越好。
楚瑜往宮門口一跪,這消息立刻傳遍了華京,然而所有人都各自有各自的盤算,都等著宮里那位的消息,一言不發。
等到第二日清晨,大臣開始陸續上朝,楚瑜卻還是堵在那宮門口。最先來的丞相舒磊一看這架勢,立刻放下車簾,同侍從道:“換一個門,不從此。”
侍從有些疑,轉頭看向舒磊:”大人,這是為何?”
“英烈在此,我等又怎可搶道?”
舒磊瞪了侍從一眼:“我走側門就行。”
有了舒磊開這個頭,所有人到宮門前,都繞道而行,直到謝太傅到時,他停下來,隨后來到楚瑜面前。
“衛夫人……”
謝太傅嘆息出聲:“您這又是何必?”
“衛家唯一的脈尚在獄中,我為他長嫂,又怎能安穩坐于家中?”
楚瑜抬眼看向謝太傅,已經跪了一天一夜,面有些憔悴,謝太傅張了張口,想說什麼,最后卻只是道:“誠所至金石為開啊。”
說著,他搖了搖頭,負手從宮門進了宮中。
楚瑜抬頭看著謝太傅的背影,明了了謝太傅的意思。
跪的時間還太短,還配不上這句誠所至金石為開。
閉上眼,沒有多說。
朝堂之上沒有任何人提起這事,直到最后,史臺一位年輕的陳姓大臣終于忍不住開口出了聲:“陛下,衛家如今滿門老小都在外跪著,衛家乃四世三公忠烈之家,哪怕衛忠犯下滔天的罪過,也不能這樣對這樣的忠義之家啊!”
聽到這話,曹雄便站了出來,怒道:“陳大人此言差矣,七萬人馬豈是兒戲,按照老夫之言,今日衛忠犯下的罪過,哪怕吵架滅族,亦是足夠的!”
“曹大人未免太過人,”那陳史漲紅了臉:“哪怕是民間犯法,亦有留養之法。如今衛韞乃衛家唯一的脈,莫說衛韞還未認罪,哪怕是認罪了,也應是照顧母親至善終之后,再來接懲。此乃人倫之理,曹大人之想,著實過于殘暴了!”
曹雄聞言大怒,和陳史當庭吵了起來。然而兩人也算不上什麼實權人,吵了一早上后,此事也就罷了。
楚瑜聽聞了此事,知道,此事在朝中越吵得大、吵得急,那離陛下一份“滿意”,也就越近了。
楚瑜并不著急,安安穩穩跪著。
頭一天艷高照,第二日就雨綿綿,力不好的,開始陸續倒下,便又人抬了回去,只留一座靈位,繼續陪伴著眾人。
待到第三天早上,太又辣又毒,倒下的人越來越多,而朝堂之上,為衛家爭執的人也越來越多。
待到第四天,暴雨,跪著的人也只剩下了一半。這一日,長公主也來了,從華麗的車上走下來,輕輕瞄了楚瑜,隨后朝著楚瑜拍了拍肩。
楚瑜覺暴雨落在上,整個人仿佛是被千金捶打。
艱難抬眼看向長公主,長公主卻是含笑說了句:“別擔心,衛韞馬上就回來了。”
說著,抬手整理了一下衫,抬手將發挽到耳后。
“本宮要打的仗,便從來沒有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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