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輩子，”哽咽開口，看著衛陵春：“我這輩子，就該守著你父親的牌位，守著衛家，守著你，看著你長大人，娶妻生子，百年之后去見你父親。我這輩子，就該是這樣而已。所以他為什麼要來出現，而我又有什麼資格？！我若嫁了他，我拿什麼臉見你父親，又那什麼臉見你？！而他那麼好一個人，又為什麼要這麼委屈，娶我這樣的人？！”

“我討厭他，討厭我自己，討厭我放不下、舍不得、斷不了、離不開。討厭我到這一刻鐘……”頓住聲，盯著衛陵春，慢慢道：“到這一刻鐘，都不敢，去找他。”

衛陵春沒說話，他靜靜看著蔣純，好久后，他出手，擁抱住蔣純。

年的懷抱很溫暖，他手臂還很纖細，但卻很有力道，有著習武之人特有的瘦，蔣純微微一愣，聽見衛陵春慢慢道：“娘，我希你過得好。”

蔣純呆呆彎著腰，被衛陵春抱在懷中：“父親也和我一樣，我們都喜歡你過得好。人死了就死了，哪怕下一世也和這一輩子沒有關系。你死了之后，不必去見父親，因為誰也見不到。不要把人生寄托在死后這樣虛無縹緲的事上。”

“娘，”他溫道：“我長大了，你放心去做所有你喜歡的事，就像你對我做的一樣。我知道你不想讓我上戰場，可是你依舊支持我。我也一樣。”

說著，他收了手，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我很希娘一直在我邊，我也很希娘一輩子當衛家二夫人，可是，比起您是一個完的母親，我更希您是一個快樂的母親。”

衛陵春閉上眼睛：“用我的名義束縛你自己，我夠了。”

蔣純沒說話，被自己孩子擁抱著，聽著他稚又直白的言語，覺無數緒鋪天蓋地涌來，依靠著他，嚎啕出聲。

“我想去找他……”

“那就去找。”

“我想見他，我想陪著他……”

“那就去陪！”

“我喜歡他……”蔣純哭得聲嘶力竭：“我當真喜歡他！”

衛陵春扶著蔣純，咬牙開口：“那就去喜歡！”

年人永遠有著超乎人的勇敢和執著。

想去找誰，那就去找；想去見誰，那就去見；想去陪誰，那就去陪；想去喜歡誰，那就去喜歡。

那份炙熱從衛陵春上，一點一點傳染到蔣純上。

哭得放縱力竭，等到天明時，艱難出聲：“陵春，我不是個好母親。”

“不，”衛陵春平靜開口：“能為您的兒子，我很幸運。您很勇敢，比我見過的很多母親，都勇敢。”

蔣純沒有說話，片刻后，直起來。

招呼了侍進來，前去洗漱，而后去找了陶泉。如今疫嚴重，白嶺有一群大夫，專門研究疫。蔣純細細了解了所有有關疫的事后，點了需要的藥材和用，以及大夫們最新研究出來的藥方，然后帶上武，便出了白嶺。

出城前，衛陵春前來送，蔣純坐在馬上，看著這個已經與差不多高的年，彎下子，替他整理好頭發，溫和道：“娘要去找自己喜歡的人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顧自己，你能做到嗎？”

“我可以。”

衛陵春笑起來：“你放心吧，七叔像我這麼大，已經是一方人了。”

蔣純笑起來，深深凝視著他，好久后，慢慢道：“我會做好蔣純，衛陵春，我也希你能當好衛陵春。”

“這一輩子，”抬起手，放在自己心口，溫和道：“母親都希你能活得肆意妄為，不違天理，不負本心。”

“母親放心。”

衛陵春認真道：“我會的。”

“陵春，”蔣純深吸一口氣：“生下你，真是我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事。雖然我最初覺得你特別丑。”

衛陵春愣了愣，隨后道：“娘！”

蔣純大笑，卻沒再回話，打馬揚鞭，便出了白嶺。

一路星夜兼程，終于到了太平城下。彼時夕西下，宋世瀾登上城門，現在他們與外界通信，都是依靠一個吊籃從城樓用繩子掉下去，然后外面的人就將需要的資放在里面。

宋世瀾每日都會上城樓來看看外面的況，那天他就看見有一個姑娘，青束發，駕著馬車從道上疾馳而來。

“清九，”宋世瀾對侍衛笑：“我病是不是又加重了？你看那邊那個姑娘，”說著，他抬起手，指向遠的蔣純，溫和道：“像不像我家阿純？”

清九沒說話，他抬頭跟著看向遠方，那姑娘疾馳而來，宋世瀾輕咳道：“不過不會是，阿純那樣的子，一貫著自己，哪里會做這種事？就算要來，也該是由衛家軍隊護送著，送上一個拜帖……”

話沒說完，他就聽到一聲子大聲呼喚：“宋世瀾！”

宋世瀾微微一愣，那子停住馬車，翻下了馬車，仰頭看著他，認真道：“宋世瀾，開城門！”

這一聲終于讓宋世瀾清醒過來，他睜大了眼，呆呆看著城樓下的子。

依舊和往日一樣，平靜自持，神間帶了讓人安心的鎮定。

一人一馬車站在城樓下，靜靜看著他。

那一瞬間，他心如擂鼓。

其實不在意是假的，沒牽掛是假的，一個人在這城池中等死，所有鎮定從容都是假的。

他本就是出于泥濘的人，哪里來的那麼多心懷天下？他還沒得到，還沒得到許多，他也會在夜里輾轉發側，嘲笑天道不公。

然而當這個子出現在城樓，出現在他眼下，他終于覺得。

值得了。

這一輩子做過的一切，這一輩子來這世上走一遭，值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是明天一起發，被編輯催我今天更新……

所以今天先放第一部 分> ，

結局是以群像式所有人的結局作為高收尾，本篇幅比較長，衛韞楚瑜顧楚生的篇幅在后半段~~

不過，其實宋世瀾，也很帥啦，是吧。

然后，作者智商有限，里面很多私設架空，類似于糧食如何管控，藥材國家管控之類的，都跟我走吧，不要考據在意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