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鍵竟然有些打怵,不知是不是心底有愧的原因,對于厲北庭,他想親近,但無從親近。
比起讓他覺得不舒服的厲北庭,厲南希就要更像一個兒子。
不管什麼事,總是會過問他的意見,逢年過節也會買禮表示祝福,對他很親近。
再加上有趙琴在邊陪著,不知不覺,厲鍵的心就偏向了厲南希。
趙琴說的對,兩個都是他的兒子,而厲南希更親近他,以后對他肯定更孝順,可是厲北庭對他卻一點也不親近,等以后他老了,厲北庭萬一知道……那厲北庭還會孝順他嗎?
這一年來,厲鍵瞧著厲北庭對舒志明這個岳父都比他這個親爹好,心里不免又偏移了幾分。
厲北庭沒再說什麼,父子倆之間的氛圍尷尬的能憋死人,厲鍵連忙起走了。
厲鍵一走,舒瀾就把食盒提出去了,眼不見為凈。
“放哪去了?”厲北庭笑看著,帶著一苦,連舒瀾都看得出來,今天厲鍵來,趙琴燉湯,不過是為了厲南希。
厲南希可真幸福,有父親偏心,有母親為他考慮。
這樣一想,厲北庭竟覺得自己有一點慘。
“扔垃圾桶了,你要是想喝鴿子湯讓廚師燉。”
“你看起來很生氣。”厲北庭了下眼角,他好像都麻木了。
“不該生氣嗎?你才是他兒子啊,干什麼只對厲南希這個養子好。”
厲北庭在醫院這麼多天,他又來看過幾次,不是因為面子不得不來,要不然就是為了厲南希來,每次都待不了幾分鐘就走,還不如舒志明來一次在這待的時間多,不知道的還以為厲北庭才是他的“養子”呢。
舒瀾不知道厲北庭清不清楚厲南希的份,是打算和厲北庭說的,但現在厲北庭的還沒有好全,就想過段時間再說,才會說是養子。
“因為他不是養子。”厲北庭漫不經心道。
“你、你知道了?”舒瀾手上的作停滯,厲北庭竟然真的知道了。
“十三歲那年,聽爺爺說話知道了。”
也是從那時起,他的子變了,以前他以為,厲家只有他這個長孫,后面才知道,原來有兩個孫子了。
可是公司只有一個,如果想要的話,就要去爭。
厲北庭并非一定要公司,給他點時間,他一樣可以建造出一座商業帝國,可那是屬于母親的位置,公司也有一半是屬于母親,憑什麼給趙琴和厲南希?
不該是他們的東西,厲北庭一分都不會讓步。
“這麼早?”那個時候,厲北庭才讀初中。
可是前世一直都不知道厲南希是厲鍵的私生子,還以為是厲鍵單純的偏心,原來厲北庭從十三歲起就背負了那麼多。
“我知道的不僅僅是這件事,之前你不是問我,為什麼沒有我母親的墓碑嗎?因為我母親知道我父親出軌,最終也是因為他出軌才郁郁而終,出軌這件事對于當時的厲氏來說是天大的丑聞,母親為了我考慮,所以沒有選擇鬧大,但臨死之前說不想厲家的祖墳,所以埋葬在了我外公家。”
二十多年前,那個時代還沒有現在這麼開放,社會對出軌的容忍度不如現在高,現在似乎出軌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事了,但那個時候還是會到很大的影響,尤其是從商的人,需要良好的形象。
第一次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厲北庭很不解,為什麼媽媽不揭穿這個渣男的真面目,而且因為這樣一個人郁郁而終,留下他一個人在世上。
可當他漸漸地長大,明白了,開始有所會。
母親著厲鍵,也可以說是過,因為被傷的太深,已經沒有辦法愈合了。
上的傷,還有醫生治療,可是心口的傷,卻只能隨著時間的推移,要麼自己走出來,逐漸愈合,要麼越來越重,直至潰爛無救。
母親大概也很后悔過這樣一個男人吧,可是的事,誰說的出來對錯呢?
就像厲北庭回復網友的——死在舒瀾手里他甘愿。
可是遇到舒瀾之前,厲北庭從來不把當回事,因為有母親的前車之鑒在,但遇到舒瀾之后,那些前車之鑒也變得毫無意義了。
他又一次堅定的走上了母親走過的路。
舒瀾聽了這些,眨了眨眼,眼底潤,心生難,覺小心臟被人攥了,走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手拉住他的手,語調溫,“你別難過,以后還有我。”
十三歲就知道自己的媽媽是被爸爸間接害死的,還有一個私生子弟弟,那樣的覺,一定很崩潰吧。
可是厲北庭卻沒有因此鬧騰,墮落,而是變得更加上進,用實力掌握住本該屬于他,卻有人想要搶的東西。
趙琴怎麼好意思搶公司呢?背負著一條人命,晚上睡得著嗎?
因為爸爸一直給灌輸的都是媽媽的一面,孩子的一面,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渣男,這樣的渣爹。
厲北庭低眸,他是第一次向人提起這件事,他以前以為這件事會被他永遠的埋在心里,現在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說出來了。
最難的那段時間已經過去了,現在不是很深,但見到厲鍵,他也沒什麼好臉。
出軌不犯法,他又能怎麼樣呢?殺了厲鍵,然后他自殺還是去坐牢,把公司留給厲南希?
做夢!
這樣的蠢事他不會干,但總有比死更難的法子。
“沒事,這麼多年了,早沒覺了。”厲北庭著抓住他手指的白皙指節,舒瀾的手比他白,比他小,握在手里像是個小孩子的手,怎麼會有人連手指都可到讓他不釋手。
“才不是呢,你肯定很難,沒有想到他那麼壞,以后我都不喊他了。”舒瀾扁了小,就算不能同,也為厲北庭到委屈。
“好,不喊,咱們都不理他們,過自己的日子。”厲北庭笑了笑,了下的腦袋,“這件事,他們還不知道我知道了,所以你也別說。”
他們以為他不知道這件事,還會顧忌點,一旦他們知道他已經了解,撕破臉了,連那點子顧忌也沒有。
打草驚蛇,對他不利。
誰能想到,本該就是厲北庭的東西,現在卻要心積慮去保住。
“好,我不說。”舒瀾坐在椅子上,手肘撐著床沿,拉著厲北庭的手,“你晚上想吃什麼,我讓林姐去買菜。”
套房有廚房,現在都是林姐買菜,廚師過來這邊做飯,就不用食盒提來提去,也不夠新鮮。
“又不是你親自下廚,做什麼都一樣。”
“你不是不讓我下廚嗎?”舒瀾抬頭著他,“不會又嫌棄我了吧?”
厲北庭搖了搖頭,“沒有,只是沒有很想吃的,你想吃什麼?”
“吃一個糖醋排骨,我們吃甜的,吃了甜的,心里就不苦了。”
“好。”
這件事之后誰也沒有再提,本就不是多鮮的事,提多了反而讓人覺得惱怒。
厲北庭在醫院住了大半個月,終于在他的強烈要求下得到了醫生的準許,可以出院了,不過還是要定時回醫院復查。
醫生知道最近都是舒瀾在照顧厲北庭,也就把注意事項和舒瀾說了,最重要的一點就忌口和休息,別熬夜。
本來這次厲北庭失過多,虛弱的很,熬夜對毫無好。
舒瀾對此可是完全遵照,不會下廚,就在小細節上面多照顧點,不過厲北庭這麼大人了,也用不著怎麼照顧。
就是晚上不肯早點睡覺。
為了保障厲北庭充足的睡眠,舒瀾八點半就開始催他回房間睡覺。
誰知厲北庭攤了下手,“睡不著。”
現在哪個年輕人不是十一點十二點才睡覺,多是凌晨三四點才睡的,熬最晚的夜,最寂寞的孤獨。
“那你回屋醞釀睡意。”要舒瀾睡,也睡不著,可是厲北庭這不是特殊況嘛。
“我今天想洗澡。”因為厲北庭傷口在后背,已經很久沒有淋浴了,都是用巾洗,傷口沾了水會發炎,洗不得。
要是傷口在手上還能抬起手,可是后背還真是沒辦法。
“那我給你放水,你自己洗一下,后背不能沾到水。”舒瀾拉著厲北庭上樓。
“我想洗一下后背,昨天晚上出汗了,有點黏糊。”快五月了,云城逐漸熱了起來,晚上偶爾要開個空調,可厲北庭傷口沒好全,不敢給他開太低,怕又生病了。
要是照以前,厲北庭好,就是開到十八度也沒事,現在不一樣了,開到二十八舒瀾還嫌低,這就導致昨天晚上出了點汗。
舒瀾上樓的腳步頓了一下,“那我喊王叔給你一下。”
“你不能給我洗嗎?”厲北庭攥的手腕,黑黢黢的眼眸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