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兆突然推開駕駛座的門,繞過車,快步走了過來,將梁笑笑拉進懷里:“最多兩年,我很快回來。”
梁笑笑輕聲在他耳邊說:“兩年很快的,我等你啊。”
“不管發生什麼?”
“對,不管發生什麼。”
可兩年的等待還沒有開個頭,一天而已,某私人飛機墜海,除了兩名飛行員,其他機上人員無一幸存的消息便上了報紙。
作者有話要說:
☆、43
新聞報出來后,大家在討論有錢人開私人飛機燒錢玩兒卻催了自己的命的時候,梁笑笑什麼都沒察覺到。
直到葉承主打電話給梁笑笑,聲音冰冷,說:“我哥留了樣東西,你來拿,還是寄給你。”
梁笑笑語氣輕快,說:“小葉承,你對我就不能客氣點嗎?好歹姐姐還給你介紹了生意,我那些同學特別喜歡你那里,這次回來了,說下次還要去,你……”
葉承冷冷打斷他,說:“我哥死了。”
梁笑笑著手機,站在原地,葉承的話砸在頭頂,昏眩得眼前的一切都分辨不清,喃喃道:“你胡說什麼?”
葉承重復了一遍:“飛機墜海,我哥死了。”又加了一句:“他給你留了樣東西。”
梁笑笑突然對著電話大吼:“你胡說什麼!”
梁笑笑切了電話后,打葉兆手機,打不通,上網查新聞,查到飛機墜海的消息,可除了冰冷描述的字句,其他什麼都沒有,沒有遇難人員名單,只說那架私人飛機上乘坐的五名乘客全部遇難。
梁笑笑覺得不可能,怎麼可能是葉兆的那架飛機?只是時間巧合罷了,他給航空公司打電話,客服人員一聽打聽那架遇難的私人飛機,一遍遍重復他們公司的客機不會出現這種安全患,請放心。
梁笑笑對著電話變哭邊喊:“我只要知道名單!”
客服理智地回:“抱歉小姐,我們無法向您提供名單。”
梁笑笑給認識的做新聞的學姐打電話,學姐說幫著問問,但不一定查得到,這次事故警方介后就變得很神,名單一直不公布,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又問梁笑笑:“笑笑,你怎麼了?”
梁笑笑說:“沒什麼,就是問問。”
又給周明非打電話,周明非奇怪,問:“你打聽那個做什麼?”
梁笑笑哽咽的聲音堵在嚨里,但沒哭,從葉承那通電話之后,一直沒哭,說:“能查到嗎?”
周明非道:“試試看。笑笑,到底出了什麼事?”
梁笑笑呆立著,很茫然,腦子里空空的,宿舍沒人,站在臺,遙遙著遠,空著表,握著手機,說:“葉承說他死了。”
周明非疑:“誰死了?”
梁笑笑:“葉兆。”
周明非還沒查到,公布了墜海死亡名單,只有姓,沒有名,那五個名字里,倒數第二個,是葉X。
從那一刻起,梁笑笑心里有什麼崩蹋了。
沒幾天,周明非電話打來,頓了頓,才說:“飛機上是有葉兆這個人。”
梁笑笑沒吭聲。
周明非從電話里聽到小孩子哭鬧的聲音,和一些吵雜的方言,他問:“笑笑你在哪兒?”
梁笑笑靠著椅背,側頭著窗外起起伏伏的山,說:“葉兆給我留了東西,我要去拿。”
周明非警覺起來,聲音變大:“去哪里?”
梁笑笑:“山里。”
周明非:“梁笑笑你別跑!”
“嘟嘟嘟——”電話被切斷。
梁笑笑隨人群一起,被涌出車站,抬眼看到了葉承,葉承靠著墻,垂眸看著地,右手拿著一個牛皮紙文件袋。
他抬眼,看到,走過去,把東西遞給。
梁笑笑戴著口罩,只出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葉承看到眼白布滿的。
他沒說話。
梁笑笑接過文件袋,繞開白棉線,當著葉承的面直接打開袋子,出里面的東西。
葉承沒看到是什麼,只見梁笑笑飛快得把東西塞回去,閉了閉眼,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肩膀塌下。
葉承有一種錯覺,他覺得梁笑笑出車站的時候,眼里還燃著些什麼,可現在,那些東西消失了。
他問梁笑笑:“上山嗎?”又皺眉:“哥說那兩個房間留下來。”
梁笑笑搖搖頭,說:“不用了。”
他們一起朝車站外走,去售票廳買票,梁笑笑排隊,前面只有幾個人,在窗口買票的一個中年男人一口濃烈的方言,正在努力和售票員通。
梁笑笑垂眼站著,大口罩掩去半張臉和臉上的表。
葉承站在一邊,他看到一直沒,半分鐘后,打了一個電話。
“你們在哪里?”
“你和白錚。”
“嗯,我現在過來。”
“我在車站,我沒事。”
……
梁笑笑買了一張票,回H市一個縣級市,是葉承沒聽過的地方,葉承又把送回候車廳,和上次一樣,買了水和面包。
葉承問梁笑笑:“你幾天沒睡?”
這次抬起眼,看著他,不答反問:“葉承,你是不是討厭我?”
葉承點了下頭,“嗯。”
梁笑笑自嘲一笑,回視他,眼神磊落:“我也討厭我自己。”恨自己。
車子抵達車站,這一次,周明非開車來接梁笑笑。
他看到上車后,手里一直著一個牛皮文件袋,他看了一眼,沒問什麼。
梁笑笑坐在一旁,在他開車后,說:“去白錚那里。”
周明非皺眉,手放在方向盤上:“白錚還在戒毒初期,不太順利,你現在的樣子見和不見沒什麼兩樣,我先帶你去吃飯。”
梁笑笑又重復了一遍:“我要見白錚,就現在。”
周明非覺得有些不對勁,幾個小時前,梁笑笑還說去山里拿東西,現在坐車過來,什麼都不說,就說見白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周明非一個剎車,停下后看著梁笑笑,戴著大口罩,目朝前。
周明非又開始不確定,似乎也沒事。
他說:“現在很晚了,先去酒店吧。”
梁笑笑側頭,平靜地說:“周明非,葉兆死了。”
周明非一愣,回頭,問:“葉兆?”是誰?
梁笑笑回頭看著車外,對面車子的遠燈晃眼,說:“是我喜歡的人。”
喜歡的人,說好了很快回來的人,讓等他兩年的人,死了。
好像很平靜地接了這個現實。
周明非帶梁笑笑去見白錚。
一棟偏遠的二層小樓,全封閉的高墻圍欄,請了專業的醫師和護士。這些都是周明非安排的,他明明和他們一般大,卻已經能一人兜下這些事,安排好理好,這也是梁笑笑格外信任他的原因。
進門后,穿著白大褂的醫護走過來和周明非低聲談,梁笑笑站在一邊,聽到他們聊了一些太專業的、聽不懂的詞句,但有一句聽明白了。
“階段階段會非常痛苦,和神上的折磨,雖然這是病人需要自己熬過去的階段,我還是建議你找他悉的親人朋友過來,鼓勵陪伴讓他增強意志力。”
梁笑笑站在一邊麻木地想,痛苦嗎?是什麼覺,和現在一樣嗎?有心里疼嗎?
周明非和醫生流完,帶梁笑笑上樓,在一間朝北帶著大鐵門的屋子門口停住,隔著玻璃,梁笑笑一眼忘了進去。
什麼都沒有。
屋子里空的,只有一張擺在地上的墊,白錚呈大字仰躺在上面,閉著眼睛,口起起伏伏。
梁笑笑看到這一幕,突然抬手捂住眼睛,周明非側頭過去,看到眼淚從手心里流出來。
梁笑笑哭了。
周明非愣了下,以為在為白錚難過,連忙道:“笑笑,白錚會熬過去的。”
梁笑笑一手著牛皮紙袋,撐在鐵門上,一手捂著眼睛,額頭頂在門邊,靜靜地哭。曾經那麼不甘心,不甘心喜歡的人不喜歡,不甘心所謂的閨搶走他的男孩兒,不甘心就那麼放手,可現在那些所有的不甘心都化作了對自己的痛恨。
為什麼要不甘心,為什麼要對白錚執著不肯松手,憑什麼為了白錚去招惹葉兆,怎麼能怎麼做!
在車站,當著葉承的面打開牛皮紙袋,那一瞬間,看到了葉兆給的東西,那竟然是白錚吸毒欠下的一張張欠條,他想辦法弄到了,拿了回來,給。
他為做的最后一件事,不是在清晨的高校院墻外抱著,說他很快回來,而是幫理了白錚留在顧家的把柄。
為了白錚,葉兆為了,求他救白錚,他去了,是招惹了他,他卻在所不惜……
梁笑笑撐在門上,肩膀聳,眼淚下臉頰,落在地上,著手里的東西,突然抬起頭,用力拍鐵門,隔著那面明的鋼化玻璃,哭喊著:“白錚你憑什麼這樣?你起來!你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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