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凝視著樂知時臉上認真的表,忽然間出一個笑容,“你比小時候更好看了。”說著,朝著廚房探了一眼,“你哥哥也是。”說完又補充一句,“你以前像洋娃娃一樣。”
樂知時忽然愣住了。的記憶的確有很大的問題,在門口遇到的時候,老太太分明是不認識他們的,現在卻又能回憶起他們小時候的事。
難道真的來過這裡。
“您記得您哪一年結的婚嗎?”樂知時問。
老太太非常努力地回憶,但還是搖了搖頭。
“這樣……”樂知時沒有放棄,他在網上百度了一下銀婚的時間,是結婚25週年,老太太看著60歲左右,如果是二十多歲結婚,就是在五十歲多來過和啟蟄。大概十年前……
和開店的時間也差不多對上了,那時候他們倆的確都還很小。可是剛開店那兩年,這裡的管理還不完善,客人也不多,預訂都人工手寫記在本子上,沒有電子記錄。
樂知時四翻找鑰匙,最後在前臺某個屜找到了存放舊預訂本的櫃子鑰匙,蹲在地上把那些落了灰的本子拿出來。一年一本,他認認真真地翻,灰撲了一臉,嗆得他直咳嗽。
宋煜忽然走了出來,給自己倒了杯水。
“做好了?”樂知時抬起頭,臉咳得發紅。
“蒸上了。”宋煜問,“你在幹什麼?”
“這個當年是在咱們店過紀念日的,我想翻一下剛開店那幾年的預訂記錄,就看看11月21號的,每天的客人不多,應該能找到他人的聯繫方式。”說到這裡,樂知時忽然皺眉,“啊,會不會過這麼多年,號碼已經變了?”
宋煜搖頭,“應該不會,畢竟他妻子是阿茲海默癥患者。”
樂知時吃了顆定心丸,還要繼續,但卻被宋煜打發走,“你去陪。”
“你去吧,我來找。”樂知時說。
“我不想說話。”
聽到這句,樂知時自然就要肩負起對外工作,陪老說話了,什麼都不記得,但一口一個我人,說不來什麼覺,樂知時有些難過,又不單單是難過。
“樂知時。”
被宋煜到,樂知時立刻趕過來。
“挨個打電話吧。”宋煜把本子攤開遞過去,指了指上面畫紅圈的那些。樂知時坐下來,照著宋煜說的,逐個給曾經預訂過的客人打電話。
“您好,請問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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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嗎?抱歉打擾了,請問您有沒有走失的家人……那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們弄錯了,打擾了。”
“請問是李先生嗎?您好……”
電話撥出一通又一通,樂知時對這個辦法的可行開始持懷疑態度,他挨個在那些電話後面畫叉,抬頭看見老太太依舊在等,連棉花糖都被帶的也坐到落地窗前,搖著茸茸的小尾,似乎在等誰。
一個小時過去,樂知時數了數,“只有兩個了。”
宋煜點頭,他知道樂知時還想試試,沒有阻止,就站在他邊。
樂知時整理緒,再一次撥出電話,電話一開始是通話中,他等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先撥下一個。
最後一個電話倒是接得很快,對方聲音聽起來很年輕,但和前面的客人一樣,他們並沒有家人走丟,也不認識任何患有阿茲海默癥的病患。樂知時心裡湧起一莫大的失,他很想趴到前臺桌子上,又怕弄髒自己的白羽絨服,於是把額頭靠在宋煜手臂。
宋煜明白他現在的心,抬起手,想他發頂,就在這時,前臺的電話忽然間響起來,樂知時立刻抬頭接通電話。
“您好。”
對面似乎比他更著急,氣吁籲的,樂知時抱著最後的希問了一遍,果然得到了想聽到的答案。
“是的,就是我。”
樂知時激地仰頭看著宋煜笑,“好,那我在這裡等您,嗯!”
放下電話,樂知時後知後覺地覺對面聲音很悉,但他一下子又無法對應。棉花糖跑過來撓他的,樂知時把他抱起來,繞著餐廳慢慢地走,順便用余觀察老太太的表。
對方似乎不知疲倦,依舊滿懷期待地著。
珍珠丸子蒸好的時候,老太太等的人終於到了。隔著玻璃落地門見推開院門的那人,樂知時愣了愣,竟然是他們店的常客,張老教授。
張教授風塵僕僕地趕來,步子很快。平時樂知時看到他的時候,他總是很風趣和藹,從沒這樣急切慌張過。
“梅茵。”他推門進來,裡的似乎是老太太的名字。
就在樂知時以為塵埃落地,非常開心地一步到宋煜邊的時候,老太太抬起頭,眼神疑地開口問道:“你是……?”
宋煜著他們,垂了垂眼。眼前這一幕他早有預料。可樂知時卻不理解,他皺起眉,表甚至比張教授更難過。
“樂樂,小煜,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比起說服老太太,張教授第一時間是和他們打招呼。宋煜搖頭,請他不要在意。
樂知時見張爺爺把挎著的一個包打開,裡面是他帶來的短棉服、圍巾和帽子,“你穿這麼出門,一把年紀,生病了怎麼辦。”他攤開外套給自己的妻子穿上,卻被妻子拒絕。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他就是您人啊。”樂知時忍不住上前,“您不記得他了嗎?”
張爺爺衝樂知時笑了一下,“沒事的樂樂,我已經習慣了。”說著他從包的側面拿出一張老照片,是他們年輕時候的結婚照,另一張是他們後來的合影,“梅茵,你看看,這是咱倆一起拍的,那個時候沒婚紗,你還不高興,自己穿了條白子。”
他一條條一樁樁細數兩人的過往,耐心地將這些記憶修復,老太太沒那麼抗拒了,將信將疑地聽著,漸漸認真起來,也願意讓他替自己戴圍巾和帽子。
到最後,似乎記起來了,裡卻一直抱怨張教授來得太晚,讓苦等。張教授一遍遍地道歉,承諾下次約會一定不會遲到。
的臉上滿是意,“我買了你吃的珍珠丸子,我們吃了再走。”
張教授看了看樂知時和宋煜,笑著哄,“我們打包,回家吃,人家餐廳要關門了。”
一轉眼都要天黑,街道的路燈一盞盞點起。昏暗的小巷蒙上暖黃的,樂知時和宋煜一起站在和啟蟄的院門前送兩位老人。
“幸好有你們,今天就是有個以前的學生找我有事,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就自己跑出去了。”張教授眼眶都有些紅,手攥著妻子的手,“其實我平時都會給穿安排好的服,上口袋裡一般都會放好我的聯繫方式,就怕發生這樣的況。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太太居然自己換了別的服。”
樂知時注視著老太太,想到期待的神。
是為了和最的人慶祝紀念日,才會換下平時的裳,心打扮的吧。
張教授輕拍了拍樂知時的手臂,看著宋煜說,“天不早了,你們倆也趕回家,別讓你媽擔心。改天我肯定登門拜訪,要好好道謝的。”
一直不言語的宋煜此時也開口:“不用放在心上。”樂知時靠在宋煜邊,點頭笑道:“嗯,張爺爺,快回去吧,珍珠丸子要涼了。”
說到珍珠丸子,老太太又起了埋怨的小子,“是啊,你讓我等了這麼久。每次見面都遲到,說過要送我的花也沒有。”
“哎呀,我這不是…… ”
花?
樂知時忽然說:“有的,他帶了。”說完他一個轉跑回餐廳,沒一會兒又出來,背著手湊到張教授邊,把手裡的東西塞給他。宋煜瞥了他一眼,很配合地沒有說話。
張老教授出手,細長的花上開著一朵開得正好的水仙。
“這是張爺爺給您準備的。”
“真好看。”儘管只有一朵,但老太太的臉上洋溢著藏不住的幸福。接過花,珍惜地在手中。再三道別後,兩人邁著蹣跚的步子,依偎著遠去。
起了陣風,樂知時冷得起脖子,遠遠著,兩人的影在城市的燈火中變得模糊。他鼻尖發酸,覺得大約是凍的,可這酸意又淌進心裡。
站在門口,巷子,冬夜,和啟蟄的院門,路燈下擴散的圈,這場景對宋煜而言很悉,他著對面的牆出了神。
“我不想忘記你。”樂知時忽然開口。
宋煜轉過臉來,眼神很複雜,彷彿很疑,又好像是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頭頂的一盞路燈灑下來,把樂知時的臉籠進去,的棕頭髮金燦燦的,鼻尖和臉頰都凍得發紅,眼睛好亮。
“小煜哥哥,我不想忘記你。”他看著宋煜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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