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沒有太關心他之前的考試，也一直不想給樂知時太多力，但在吃宵夜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有沒有看好專業和學校。”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其實也不著急。”

前後矛盾讓他顯得有些心虛，但樂知時並沒有發覺，趕著把一塊豆腐塞裡，結果燙得又想吐出來。

“你怎麼吃東西的時候就不惜命了。”宋煜很不留面地吐槽。

“好燙。”樂知時費勁地嚥下去，回答了宋煜的第一個問題，“W大啊，我就是奔著W大考的。”他幾乎是口而出，顯得有些草率，但喝了一口綠豆沙之後，樂知時又說，“專業的話，我有了幾個備選的選項，準備這段時間好好地做一下功課。”

他自信滿滿地把杯子放回到桌子上，“我這次一定要好好選一個專業。”

宋煜觀察他的表，垂下眼，眼神變得起來，“你這麼說，心裡應該已經選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樂知時覺自己在宋煜面前完全是明的。

宋煜看著他，似笑非笑，“就憑你的選擇多慮癥，如果不是已經有了偏向，不會這麼有竹，應該非常焦慮才對。”

“好吧，被你猜中了。”樂知時吃掉所剩無幾的拌米，“我說出來你可能會笑我。”

宋煜一本正經，“我笑出來的可能應該比其他人小。”

聽到這句話，樂知時自己先笑了出來，“說得也是。”他拿筷子尾在桌面輕輕敲著，然後湊近了些，小聲對宋煜說，“我想學法律。”

這個答案的確有些出乎宋煜的意料，但他想了想，大概也猜到為什麼。

“可能這個理由聽起來很不，但是我真的覺得律師這個職業，在某種程度上是為了捍衛正義而生的。”像是很怕宋煜會覺得他是一時熱上頭，樂知時又連忙解釋，“雖然這種正義不一定是事實正義，更像是程序正義，但無論如何，我都覺得，擁有幫助其他人張正義的能力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樂知時說話時，眼睛總是亮亮的，著一種天真，很容易讓人覺得他說出來的話也是天真簡單的。但宋煜知道，儘管樂知時不是真的那麼了解這個行業，但他對正義的嚮往是與生俱來的，那些他喜歡過的英雄角，都像是某種神圖騰，早就刻在他的秉裡。

宋煜不想到小時候，他問樂奕為什麼要做記者，那時候的他也不懂，只記得樂奕回答說，記者是可以揭不公的職業，他可以替無法發聲的人發聲，可以將無法被看到的黑暗面公之於眾。

那個時候的他，好像也是這樣，眼神都在發。

果然是親父子。

“你是不是還是覺得我很稚？”沒等到宋煜的回應，樂知時忍不住還是問出了口。

宋煜回過神，向樂知時的眼，“是很了不起，你說得沒錯。”

樂知時一下子開心起來，抓住宋煜的手腕，“那你的意思是支持我對嗎？”

宋煜撇開眼，“好好學習吧，這些都是後話。”

雖然被潑冷水，但自己這種非常不的念頭可以得到宋煜的支持，樂知時已經心滿意足，“如果能順利考上，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吃得差不多，宋煜付了錢帶他離開。

氣溫降了些許，終於不那麼悶熱，兩個人肩並肩走在空曠的馬路上，著夏夜的寧靜。想到剛剛在學校裡逃跑的事，宋煜都覺得好笑。

“我在這裡上了六年學，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

樂知時笑出來，“對啊，你當時在高中，如果被抓住和生早，通報批評，肯定會被全校議論。”

怎麼會有那樣的事。宋煜垂下眼。

走著走著，樂知時忽然想到什麼，猛地拉起宋煜的手腕，看了一眼他的表。

“怎麼了？”

“快沒有時間了。”樂知時飛快地在上索著，一輛汽車從他邊飛馳而過，帶起他的額發。

宋煜好奇他究竟在找什麼，還沒來得及問，樂知時就自顧自說起來，“高三（10）班樂知時，被教導主任追殺記錄加一，功逃記錄加一，翻·牆記錄加一，實現了從無到有的質的飛躍。”他仰著臉，笑得像個小孩，“還剩最後一件事就可以圓滿殺青。”

說完，他向宋煜出手。

一枚金屬銘牌靜靜地躺在掌心，被路燈照得閃閃發亮。

“宋煜哥哥，這是我的銘牌。”樂知時抓起他的手，將銘牌塞進他手裡，就像開學時宋煜悄悄塞給他時那樣，“送給你了。”

宋煜看著手裡的銘牌，心裡泛起難以言說的緒。

“你不準備留給其他人？”

樂知時搖頭，說出來的話直接又坦，“從來沒有其他選項。”

聽到這句話，宋煜的心更是複雜，昏黃路燈下的樂知時好看得不像話，連睫都是明的淺金，自以為埋得很好的回憶和**，看到他的笑之後，就通通往外翻湧，像雨水沖翻整個城市的煙火。

秒針著心跳的頻率跳，轉過數字十二，一切歸零。

一去不復返的年青春，都凝在一塊刻著姓名的金屬片裡，到另一個人手中。

·

晚上吃得太撐，樂知時早有預自己會睡不著，他猜宋煜也是一樣，於是不由分說直接溜到他的房間，磨泡讓宋煜陪他玩一會兒遊戲。樂知時其實真的不擅長這種遊戲，也沒那麼喜歡，以前和其他人玩的時候，每次搜房子他都興趣缺缺，覺得很是無聊，但是和宋煜一起，樂知時就變得格外積極，要是能搜到點什麼好東西都會格外興，問宋煜要不要，不要也要強行給他。

就連傻傻地在遊戲裡給宋煜跳舞，樂知時都覺得很有趣。

玩得太晚，樂知時到了凌晨三點才回房睡覺。早上的時候林蓉趕著去和啟蟄準備，也就沒有他們起來吃早飯。宋煜起得稍早，洗漱完下樓想給樂知時熱杯牛，沒想到才剛下樓就聽見門鈴聲，響了很久。

走到大門口，宋煜看了一眼監視的屏幕，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走了，屏幕上沒有人。

兩秒後，他還是打開了門，走出去，看見一個人蹲在門外。

對方似乎把他認了別人，一開始還很開心地站起來，但見到臉之後表就變了變。他個子很高，很短的頭髮，一套運，手裡抱著個籃球。

宋煜很快認出來，眼前這人就是當時出現在採訪視頻裡的沈。

“早上好。”沈率先開了口，語氣親切，“這是樂知時的家沒錯吧，我想找他出去打球。”

他看著宋煜，試探發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