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知時很直接地說,“我可以不用你陪的,秦彥學長。”
“你這孩子咋回事兒?”秦彥氣笑了,嚇唬他,“我給你把小石頭賣了啊。”
幾個人快走到靠近東湖的側門,起了陣風,的空氣撲在臉上。秦彥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像是他朋友的,樂知時發現他平時雖然裡氣很開玩笑,但每次跟朋友說話都特別溫,細聲細語的。
“啊,你去了嗎?你別自己過去,等著我啊,你一個人會被欺負的,行,我馬上到。”
看秦彥掛了電話,宋煜抬了抬眉,“怎麼?你朋友去鬥毆了?”
“開什麼玩笑。”秦彥裝好手機,“要考研了不想在宿舍住,我這不也想著實習面試的嗎?就說在外面租個房子,這樣也方便。”
樂知時非常好奇,“你們要住一起嗎?”
“那是,不然我倆一人租一間啊。”秦彥笑了,“剛剛說回來的路上約了看房,之前在網上看好了的,我現在去陪。對不起了小宋同志,這次終於到哥們兒我鴿你了。”
宋煜求之不得,順道問了一句,“哪個小區?房子好嗎?”
“還湊合,一個loft,上下兩層,看著溫馨的。主要是喜歡落地窗,可以看看湖。”
秦彥走之前宋煜又說,“拍個視頻,我回頭看看。”
“你也要出去住啊?”秦彥說,“你不是已經保研了,差不多都定下來了吧。”
樂知時有些驚訝,這些事宋煜都沒跟他說過。
“隨便看看。”宋煜沒說太多,匆匆打發他走了。
一下子只剩下他們兩人,樂知時想說話,宋煜的眼神往遠瞭,“去那邊吧,你應該還沒來過。”
樂知時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他看向宋煜說得那個方向,人還不,來來往往的,“那是哪裡?”
“凌波門。”
宋煜帶著樂知時過去,一出去,視野便是一大片微波漾的湖水,豁然開朗。天已經黑了下來,日頭落盡了,只剩下暗藍的、與湖水接連的天空。
凌波門外的這片湖上有許多窄而迂迴的棧橋,錯在湖面。樂知時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為什麼這裡要凌波門,漲起的湖水離棧橋的橋面也只有幾十公分,許多學生和遊人在棧橋上站著,彷彿真的行於水面,凌波微步。
“我們也上去吧。”他拉著宋煜的手腕跑過去,才發現這些棧橋比想像中還要窄,大約只有半米寬,細細長長。棧橋石廊也沒有任何扶欄,支撐點是許多扎湖水的石柱,每隔半米一,撐起宛轉迂迴的棧道。
樂知時第一次走,還有些戰戰兢兢,生怕自己掉下去,兩手不自覺開打平衡,他一邊往前,一邊頻頻回頭,“我不會掉下去吧,我好久沒有游泳了,這個球我才穿了一次。”
果然是惜命。宋煜嫌他吵鬧,抓住了他的手,“掉不下去。”
他們就這樣一前一後,牽著手往湖的深走去,在某一個轉角,樂知時停了下來,“我想坐在這裡。”
和許多在凌波門的人一樣,他們就地在棧橋坐了下來。天又沉了些許,暗藍變得更濃,九月的風摻著湖水的潤氣味,地撲在臉上,遙遠的湖對岸亮起了燈,燈火璀璨溫。
樂知時晃了一下,又往宋煜那邊挪了挪,“哥哥,你以前是不是經常來。”
宋煜著遠方,搖了搖頭,“我只在岸上的長椅上坐過,第一次上棧橋來。”
樂知時覺得不可思議,“這裡這麼漂亮,你為什麼不上來?”
就是因為很,才想把第一次的經歷留到你來的時候。
不只是凌波門的棧橋,還有每週五會放映天電影的梅園小場,早春時節櫻花漫爛的櫻頂,映著遠山中燦金銀杏海的老齋舍拱門,到了冬天會被皚皚白雪覆蓋著的行政樓場……
太多地方,宋煜都一個人默默走過,但從不停留,彷彿多停一會兒,下次陪他來看,就不那麼好看了。
哪怕那個時候,他都覺得樂知時不一定會來這所學校。
宋煜沉默了片刻,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他的提問,“因為我不想坐在地上,太髒了。”
樂知時覺得很好笑,雖然這符合一個潔癖的畫風,“那你現在不是也坐上來了嗎?有什麼區別?”
“區別就是你在這兒。”宋煜看向他,一本正經道,“我要是不上來,萬一你掉下去我怎麼跟我媽代?”
說得也有道理。
“好吧。”樂知時晃著他的長,正要說話,隔了幾米的地方一個男生直接從棧道跳了下去,濺了樂知時一的水,也嚇了他一跳,他立刻想起來,又被宋煜給拽住。
“很正常。”宋煜還拉著他的手,“你看下面還有不人游泳。”
樂知時這才發現,果然在不遠的湖里有一撮人在游泳,玩得很開心的樣子。
“夏天的時候還有跳東湖的活,各種方式往下跳。”宋煜凝視著湖面,像是在回憶,“有的騎著自行車直接下去,有的會帶一個跳板,還有抱著一起跳。”
在燈火的微裡,樂知時著宋煜的側臉,覺他說話很溫,放空的眼神也是,彷彿這些他都親眼見過,來過這裡很多次,看到各種形形的人。
他好奇宋煜是自己來的,還是和別人一起來的。但樂知時一旦想像那副畫面,想到宋煜獨自一人坐在岸邊長椅的樣子,就覺得很難過。他不太能接宋煜形單影隻的落寞樣子,會替他到難過。
但樂知時彷彿更加無法幻想宋煜和別人一起來,一起坐在那個長椅上,他會替自己到難過。
這樣矛盾的緒像是慢作用的藥,一點點侵蝕著樂知時的心。起初他覺不到,但漸漸的,這些覺越來越強烈,時不時就會發作,讓他沒來由地陷消極的幻想中。
“這裡有時候可以坐船。”宋煜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下次可以運氣。”
“嗯。”樂知時應了一聲,“這裡看夕肯定很好看,是吧。下次我們一起來看夕好嗎?你不忙的時候。”
宋煜點了點頭。
他想到秦彥租房的事,於是隨口說了一句,“我也很喜歡看湖,這里風景真好。”
“我們家雖然很大,但是只能看到小區的綠化,能從臺看到湖應該很棒吧。”
想像一下就覺得很滿意,樂知時四打量,發現在剛剛跳湖的那個棧橋拐角又上來了新的人,也是兩個男生,不過他們靠得比宋煜和他還要近,頭和頭幾乎重疊在一起。
樂知時有些好奇,於是多了一會兒,他驚訝地發現他們是牽著手的,而且是十指相扣。
這讓他心裡湧現出一種道不明的緒,下一秒,在他的視線所及之,右邊的那個男孩子轉過頭,很短促地吻了吻他旁邊的人,很快的,因為這個大膽地舉,他的臉上泛起又可的笑。
天完全地黑下來了,湖面波粼粼,那些的被風吹散,散落在這些閃的碎片裡,溶進湖水中。
“在看什麼?”宋煜下意識往樂知時視線方向去,也發現了那一對,但他沒有多說話。
樂知時把臉轉過來,垂著頭,手掌撐著棧道的石面,不安地晃了晃懸著的,“沒什麼。”
雖然這麼說了,但樂知時依舊不習慣對宋煜藏著掖著。於是過了兩秒,他轉過來對宋煜說,“他們剛剛接吻,我看到了。”
宋煜不像他想像的那麼訝異,一臉平靜地說“是嗎”。樂知時沖他點頭,“他們還牽手了。”
樂知時很遲鈍地發現,他竟然沒有因為兩個男生的接吻聯想到之前初中畢業時不小心被迫看到的那種畫面,相反的是,他覺得這很純潔,尤其是那個主的男孩兒臉上的笑。
多可啊,應該很喜歡他的男朋友吧。
見樂知時不說話,宋煜想著要不要說點別的,但沒想到,樂知時竟然抬頭問他,“哥哥,你會覺得他們接吻很奇怪嗎?”
說話的時候,樂知時撐在棧道的手跟著了,指尖到了宋煜的,有些涼。宋煜看著樂知時,又漫不經心似的撇開了眼,語氣平淡,“有什麼奇怪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他彷彿不是反問,只是簡單的陳述。
“所以你可以接男生和男生在一起嗎?”
面對樂知時的提問,宋煜陷一種僵局。他不想給出任何引導,但也不想說出違心的話。
“不到我接不接,這是他們自己的事。”
這樣的話聽起來似乎太冷酷,於是宋煜又補充了一句,“只要是真心喜歡,都沒有錯。”
“對啊。”樂知時輕聲附和,像是在自我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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