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不承認，但也沒有因樂知時用冷冰冰的北極圈稱呼他而生氣。樂知時很快轉了話題，問他怎麼突然來了。

“這是驚喜。”

“明明是你騙我。”樂知時抓住了重點，但沒有繼續下去，而是牽起宋煜，不是像過去那樣牽手腕，而是握住手指，有點惋惜地拉他離開，“再早一點多好，這裡剛剛有平安夜活的，有小禮。”

他很快又自我說服，“不過你在我們也沒辦法參加。”

“為什麼？”宋煜問。

樂知時想說因為要當眾親吻，而且還要拍下拍立得，但是他看見一片小雪花落到宋煜的鼻樑，忽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手『』了『』。

雪花很快速地融化了。

他遲鈍地解釋：“我們不能參加，要在那棵聖誕樹下面接吻，他們大喊kiss now，然後拍下一張照片，最後投票選出一張。”

宋煜靜靜地盯著他的臉，描述那個畫面的樂知時表生，模仿喊出口號的樣子很可。

解釋完，他忽然想到時間問題，“啊，轉鐘了。”

樂知時仰著臉對宋煜笑，“聖誕節快樂！”

“那棵聖誕樹很漂亮很漂亮，照片拍不出來的好看，可惜你沒親眼看到。”

宋煜口吻溫和地回贈他相同的祝語，然後不顧忌太多地牽起樂知時的手，很委婉地對他表示憾：“我應該跟司機說再開快一點。”

他不確定樂知時是想參加還是不想參加，想公開親吻還是不想。

但他很願意。

按照他們對話的語序，樂知時認為宋煜只是想看那棵聖誕樹，所以憾。

他想到了什麼，拉著宋煜四找，最後在某一樓的後面找到一排柏樹，他挑了形狀最好看的一棵，牽著宋煜過去。

“我可以把它變一棵聖誕樹。”樂知時走過去，腳踩在松枝上發出很清脆的聲音。他從書包的側面掏出一個小東西，忙活了一分鐘，然後轉過來，手掌做出介紹的可作，“看！”

他指著的地方，掛著一個金『』的小鈴鐺，在冷風裡搖晃著。

宋煜被他逗笑了，也朝他走過去，不客氣地點評：“好寒酸的聖誕樹。”

樂知時沒生氣，反而回頭看一眼，但笑容消失了一半，“好像是有點。”

宋煜抬手『』了『』他涼涼的臉頰，聲音很輕，“你怎麼這麼乖？說什麼就是什麼，都不反駁。”

他說完，又很沒有說話邏輯地接了下一句， “很想你。”

黑暗中，柏樹枝芽散發的香氣、雪、僵冷的泥土氣息在空氣裡混合出冬天的味道，稀釋了宋煜上好聞的氣味。

他從不用香水。這一點樂知時很清楚，但他所不知道的是，用香水的緣由是自己的哮。

很多東西宋煜可以說放棄就放棄，說藏就藏。

樂知時仰著臉看他，眉目漂亮，一副很需要被親吻的模樣。

“我也好想你啊。”

他很快又為自己剛剛的不反駁做解釋，“是有點寒酸。要是有一個星星燈都好一點，至可以看清你的臉。”

宋煜將樂知時攬懷中，穿著他挑選的黑『』羽絨服，一隻手搭他腰上，另一隻手在口袋裡『』索，“剛好我有。”

他出一細細的什麼，又拿出一枚打火機，啪嗒一聲，火苗竄起來，持續了三秒。

忽然間，他的手中綻開璀璨的流。樂知時這才知道，原來宋煜藏了一線香花火。

在細碎的燃燒聲與不明顯的硝煙氣味裡，花火迸濺著金『』的，宋煜的手裡凝聚著一顆願意為他停留的流星。花一樣散開的落在樂知時的臉上，把他照得格外漂亮。

“現在的聖誕樹就很豪華了。”

“這樣就夠了？”宋煜對他用豪華這個詞表示質疑，並把手裡的線香花火舉得稍高一些。

樂知時點頭，兩手抱住宋煜的腰，十分滿足地說：“有你的煙花和我的鈴鐺，比那棵樹更好，這是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

“既然這樣…… ”

站在這棵專屬聖誕樹下，宋煜低頭，靠樂知時很近。

“kiss now.”他沉聲說完，吻住了樂知時的。線香花火被舉起，在他們相到幾乎重合的側臉外靜靜綻放，如同一個璀璨、夢幻的掩護。

薄雪落下，溫度升高，他們分了一個荔枝味的吻。

臥室的地燈讓聖誕夜永不熄滅。宋煜與樂知時把彼此當做禮獻出，拆開後貪婪地佔有。汗水與荷爾蒙是雪夜最佳的取暖工，和慾求都埋進枕頭，造出最艷麗的夢。

熱裡的樂知時陷矛盾，他想讓所有人解除對宋煜冷淡的偏見，但又希他特殊的那一面永遠只要自己可以揭開。

他眼裡溫的笑意、藏著溺的、不經意間的可反應，隨時準備好的充滿安全的懷抱。

還有床上皺起的眉和低。

摘下鈴鐺，花火湮滅，那棵特別的聖誕樹就變回冬天裡一棵冷的柏樹，和宋煜一樣，他綻放芒與溫暖的時刻只屬於樂知時。

折騰太晚，早上的時候宋煜箍著樂知時不讓他起床，害得他鬧鈴響後又不小心睡著，差一點錯過九點五十的專業課。好在樂知時最後很幸運地趕上，沒有在聖誕節的當天就遭到全院最嚴厲老師的苛責。

他大課挨著沈坐，一整節課下來沈的手機震不停，最後他似乎有些尷尬，設置免打擾。

樂知時筆尾著自己的下，眼睛時不時瞥向沈，到距離下課還有一分鐘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很小聲開口，“沈，我有個問題。”

沈對他一向耐心，一邊收拾筆記本一面笑著看向樂知時，“問唄。”

得到允許，他更加小聲，幾乎用聽不見的音量問：“徐霖真的在追你嗎？”

在老師快走到門口時，階教的末排發出超大聲的反問。

“誰說他在追我？！！”

出教室的時候一路被人看，樂知時覺得是沈剛剛的反問過於引人注目，他一邊出教室沿著走廊走，一面對沈解釋自己的好奇，又想把蔣宇凡撇出去，“我也是聽說……就……哎呀，之前徐霖說他喜歡高大帥氣的育系帥哥，你們真的沒有……”

“沒有。”沈速反駁，“我一點都不喜歡他。”

樂知時眨了眨眼睛，“我沒問你喜不喜歡他呀？”

你怎麼還搶答了。

“總而言之……”沈咳嗽兩聲，扭頭看向前方，忽然發現走廊盡頭的公告欄圍了一大群人，以往這個牆都是法學院用來公佈一些重要信息的地方，會上考試通知、放假安排或者選舉結果。

“是公佈新一的模擬法庭分組了嗎？”樂知時問。

“不是啊，那個上週就公佈了。怎麼可能這麼多人看。”沈覺得蹊蹺，走了過去，他個子高，往後頭一站就能看見。

樂知時也跟了過去，他發現沈的表變了變，有些僵，於是迷茫地轉過臉，看向那面公告牆。

在攢的人頭間隙，他看見許多張打印出來的a4紙，層層疊疊地滿了牆面，紙上是很大字號的紅『』加字，充滿了“同” 、“兄弟不倫”的字眼，還有幾張打印在上面的照片。

他一眼就認出其中一張，就是昨晚樂知時和宋煜站在那棵柏樹下接吻的畫面，花火擋住他們兩人各一半的臉，但樂知時很敏地認出自己的著裝，紅『』外套，很顯眼。

其他的照片則有一些是他們牽手或攬著腰的曖昧作，但臉拍得很清晰。

看的人都在議論。

“哇，標題好勁！”

“真的是同『』嗎？還是兄弟？”

“有一說一，這張接吻照絕，甚至有點想嗑……”

“不管怎麼說，這是侵犯私吧。”

“草！這個是測繪院草！我室友暗過！”

“恭喜你室友哈哈哈，帥哥真的只和帥哥談。”

“好無聊啊，是有什麼仇嗎？在法學院搞這種事真的沒有一點專業敏度。”

“不過這不是我們院那個超有名的男生嗎？長得很帥的那個混兒……”

“啊我記得了，上次法學院服飾大賽拿了一等獎那個，他超可的。”

“難怪最後有彩虹的主題，不過我們學校同不吧？大可不必，律師函警告。”

沈低聲罵了一句髒話，想發飆但忍住了。他看了眼樂知時，見他面無表，心裡擔心，準備先說點什麼，再拉開那些人，至要把這些東西都收了。

誰知樂知時自己開口了。

“不好意思，麻煩讓一讓。”

圍住公告欄的人聽見聲音紛紛回頭，看到了照片上的本尊都或多或嚇了一跳，趕讓開道。樂知時異常冷靜地走過去，果斷地撕下了牆上的那些a4紙，握在手裡。

圍觀的部分人開始小聲頭接耳，“真是他啊……”

“我靠，真的是搞骨科嗎？”

“他不是我哥。我們之間沒有緣關係，目前也沒有法律上的關係，只是普通。”

樂知時背對他們折好那些紙，轉過，直面眾人。他表單純，語氣溫和，但問出來的問題卻很直接。

“同犯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