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一周前。

莊欽醒來後，就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十九歲這年，他在一檔戶外綜藝節目的錄制現場昏迷。

事發突然，節目組生怕事鬧大，不讓救護車，派車把他送到了醫院，做了個詳細檢查，是勞累過度。

饒是如此，這事兒還是鬧大了，無數人痛批電視臺節目組慘無人道！接著，又在工作室澄清是勞累過度後來辱罵經紀公司！甚至還組團上門鬧事！

最後還是他的經紀人玟姐登錄了他的微博賬號，表示自己一切安好，公司給自己放了假期休息，這場鬧劇才算是作罷。

莊欽醒來後，一開始以為是在做夢，他沉湎于當年輝煌的時，也有太多的憾，所以總是做類似的夢。

弄清楚不是夢，而是真的回到了七年前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導演，拒了那部即將三個月後開機的大制作。

由此他和公司高層鬧得很不愉快，悅傳的沈總甚至在會議室里發話要撤掉他所有的資源，讓他自生自滅。

躺在床上，莊欽看了眼國的時間，正是上午，借著屋里不算明亮的燈，他照著劇本上的電話，撥了過去。

郭導可能是剛起床，打了個哈欠，問︰“請問找誰？”

“我找郭寶箴郭導。”

郭導當即醒了幾分︰“我就是，請問您是？”

“我是莊欽，您記不記得去年……”

“什麼？莊欽？！”郭寶箴立馬就聽出來了他的聲音，腦袋登時清醒了，心下駭然，“真、真的？”

莊小鮮最近可火得很，頂級流量，電視上網絡上絕對不缺他的消息，打開電視就是他的熱播劇——這兩天又因為一件事上了熱搜。

“真的是我，郭導，去年在電影學院，您給了我一個劇本，說有個角非我莫屬，您還記得嗎？”他語氣禮貌而謙遜。

“啊……記得記得！”郭導按捺住心里的激，當時復印了二三十冊劇本，花了不錢，他在電影學院里氣質長相符合的學生，發了一天只發了一半出去，倒是有個沒拍戲經驗的學生給他打電話，一聽片酬兩萬塊，馬上怒罵一聲把電話掛了。

郭導簡直太意外了，眼下娛樂圈最紅的小鮮莊欽！居然會給他打電話！

“莊老師您是……對安可這個角有興趣嗎？”

“是的。”他開門見山，“我記得當時我們聊了幾句，我的確對這個劇本興趣，也對這個角興趣，而且我信任您的導演能力，所以想接這部戲。”

“真的？！”郭寶箴喜出外，跟著有些惶恐。自己這劇……拉不到贊助，唯一的贊助商是他一個開旅行連鎖店的親戚，贊助了二十萬，想在劇里打個醬油，給自己的公司宣傳一下。

莊欽︰“真的。”

“實在……實在是，莊老師，謝謝你看得起這本子、看得起我，不過您對片酬……有沒有什麼要求？我實在是……”有心無力。

莊欽說沒什麼要求，他知道如今的郭導是非常淒慘的，要是按照自己現在紅的程度，賣了郭寶箴也開不起價。

郭寶箴相當懷疑，想一咬牙給他加到十萬塊，又覺得太寒酸，不知道怎麼去說，現在若是談好了，到時簽合同，莊欽看見十萬塊片酬會不會在咖啡店里潑他一臉藍山？

正打算和盤托出，就聽莊欽道︰“我對片酬沒什麼要求，我看過您拍的電影，也看過您以前當記者寫的報道文章，很有深度，我很欣賞您，所以無論片酬是多，我都拿來給您贊助，咱們在合同上寫明白這點，到時候若是有盈利，再給我分紅就行了。”

“這、這……”郭寶箴沒想到他居然做出這種聽起來就是便宜了自己的決定，而且還這麼了解自己，連他以前做哪行都清楚！

“您覺得怎麼樣？”

“沒、沒問題！”郭寶箴激得開始結，“那咱們什麼時候簽合同？”

“我人還在國外，年後回國了，再約出來簽合同。”

郭導這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這事黃了，回頭莊欽想通了不拍了怎麼辦？他經紀公司能同意？是不是涮自己的？

可再有什麼，都說不出口來。這戲他是掏了老婆本，稀稀拉拉找朋友贊助，湊了有一百多萬，攝影、指導、一些配角，也是找的老朋友。打細算的話，勉強能拍。

——莊欽當然不是做虧本生意，錦上添花沒人記得，雪中送炭，會讓人記一輩子的。

他看過後世的采訪，彼時已經為名導的郭寶箴，在拍《藏心》的時候遇到了非常多的難。因為資金問題，拍戲拍到一半沒法繼續了，他對記者說，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李慕給了他支持，砸了一筆資金進來，繼續讓他完拍攝。

郭寶箴嘆︰“不能讓他白幫忙，這戲演員認真拍，我也認真導，後來每部戲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慕，當然，這回要給他片酬了，不能讓他倒錢了。”

這位影帝作品不多，七年間拍了有三部，但部部都是幾十年後仍能翻出來細品的經典。

傳聞說他當演員只是兼職，主業是繼承家業當老總。莊欽看過一些捕風捉影的報道，知道他背景超然，狗仔語焉不詳不敢深，怕惹麻煩。莊欽甚至還聽聞過一個料，說某個很紅的著名星拍戲時不知死活拉他炒作，私底下糾纏他，立馬就撤了主的角，被雪藏了，後來再也沒過面。

上輩子，小刀師弟想出資捧他，帶他去參加了一個宴會，很偶然地，他遠遠地看見人群中眾星拱月的李慕。

他就像一座雪山，巍峨遙遠而潔白，周圍人曲意逢迎、觥籌錯，似乎和他全然沒關系，像旁觀者那樣冷眼相待，早早地就離場了。

這人太奇怪了，太格格不了，似乎就瞧不起這個圈子，也不屑于融，和圈里那些聲犬馬的權貴不同，一看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這是莊欽對他最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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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莊欽就帶著師父和師娘去了醫院做檢，檢結果要過一周才能拿到。他擔心師娘的，不想讓工作，師娘就不聽︰“沒地方讓我唱戲，也沒有觀眾聽戲，總得讓我做點什麼吧？”

莊欽是想讓回國的，只是想到國醫療條件要好一些，檢查出問題了，馬上開始治療，不需要奔波，也就作罷。

他非得要跟著師娘去看看工作的雪場，看看環境好不好，辛苦不辛苦，師娘樂道︰“那雪場反正不怎麼大，也不出名，價格還很貴，不過修得很豪華，那我帶你進去，就不要錢啦，你好好玩一玩。”

小連也跟著去了，雪這種運，怕莊欽自己玩的時候出意外。

莊欽是買票進去的，沒讓師娘走後門，他和小連用護照辦了雪卡，果真很貴。

小連掃了眼賬單，有些疼。

這也太貴了，門票就是其他雪場的三四倍，押金更是離譜！

雪場修得很豪華，旁邊就是一家很私的野奢度假酒店，靠著一條細細的、結了冰的深藍河流。小連搜了下酒店的價格，他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了，可看見價格也忍不住嘆，難怪人這麼。

都是有錢人才會來這里度假雪。

“沒騙你吧，這工作輕松，不累。”師娘說。

莊欽對這工作環境算是滿意，可他不想讓師娘繼續工作，師娘也有的道理︰“在家里待著，你讓我做什麼？在家里才要得病！我出來工作，又能認識人，又能學英語，還能鍛煉，小鈴鐺，你說是不是？”

莊欽說不過。

師娘表面上看起來，的確很好的模樣，誰也沒有料到會突然得病。

“莊哥，你會雪嗎？”

“會一點。”

兩人用雪卡租了雪換上，小連愁眉苦臉︰“我不會誒。”

“我也是半吊子，以前玩過一次，沒事，不怕摔就行了，雪那麼厚，摔不死人。”

他們兩租了兩套雙板，提著往雪場走，雪場是不大，雪道也不多，連著一座山脈，纜車上去，雪下來。

下面還有提供給初學者的雪道。

莊欽用自己僅有的經驗來教導助理，小連摔得不行，干脆坐在下面休息。

等他去買杯咖啡、一不留神的工夫，莊欽人就不見了，小連尋不到人，慌了神，立刻著急地給他打電話。

莊欽摘了手套，拉開雪服的拉鏈，取出手機接聽︰“喂？我在纜車上呢。”

“纜車？莊哥，你可別跑啊！”

“不跑，你就在下面等我吧。”纜車緩慢地穿過潔白的雪山森林，莊欽把手機放回兜里，趴在玻璃窗上看下面。

有稀的雪高手踩著單板從上面行雲流水地下來，纜車上山、下山，莊欽拖著兩只笨重的雪板踩上松的雪地，從另一個沒什麼人的雪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