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莊欽眼睛朝旁邊瞥,李慕也正好在看他,雙目深黑。莊欽把小刀推開:“我師弟,莊金裁,他小刀就行了。小刀,師哥之前跟你說過的,這是李慕。”
潔癖癌晚期在家長面前出手,是要握手的姿勢,被小刀無視掉了。
穿著三公分增高鞋墊、外加老爹鞋自帶氣墊增高,忽然有了一米八、九的小刀,發現自己和對方似乎差不多高,沒有矮很多,有些後悔沒有再加一個鞋墊。
李慕把手收了回來,神自如,指間的素戒分外搶眼。
小刀看了一眼,又去看師哥的手,發現他戴著手套。
大師姐大家在路邊等自己,隨即抓過小刀陪自己去停車場,暗自叮囑:“臭小孩,你對客人怎麼那麼無禮,禮貌一點啊。”
小刀冷哼一聲。
大師姐:“你今天怎麼忽然高了這麼多?”
穿了恨天高長靴就有一米八了,按理說和小刀差不多高,誰知今天矮了這麼多。
小刀很不自在地推開。
大師姐說:“你穿這麼高的鞋子,裡面是不是還墊鞋墊了?”
“沒有!”
“你穿了,最六公分。”
“你煩不煩!”
師姐找到了自己的車,發汽車,慢慢地朝路邊開。
轎車剛好容納五個人,師姐打開了音響放歌,聲音開的很小,說回家要開車兩三個小時。大概是因為李慕的緣故,師娘本不說話,只有小刀纏著莊欽問東問西,莊欽談到了最近在製作的一個電影短片,差幾個演員。
“差不差主角?”師姐,“你看我行麼?”
“…行啊!”莊欽坐在後座中央,能看見司機座的司機的側臉,大師姐完全繼承了師娘年輕時候的貌,妝後風萬種,長得特別像曾經的一位港姐。
小刀馬上說:“我也要演!”
“什麼電影?什麼角啊?”
莊欽大致地描述了這個短片的容和題材,是個相對很難製作後期的科幻題材,劇本被他改得有點像太空漫遊的快進版。
李慕從未坐過這種小車,更沒有這樣跟人著坐一輛車過,加上後座三個人型都不小,莊欽完全是靠在他上的。
而且李慕從來沒有參與過家庭話題,在別人的家庭裡,就更沒有話題了,但莊欽並未忽略他,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莊欽把手放在他的兜里,雙手一路握著。
汽車在路上慢慢地駛了三個小時,話題也持續了三個小時。
到現在李慕才發覺,莊欽告訴自己和師父一家關係好,其實不是騙自己的,關係的確很好。
到了鎮上,師姐才說:“現在全家人都回來了,那個,家裡還有個閣樓,有一張床可以休息,不過你倆住閣樓,天花板太矮,怕你們磕到頭了。”
小刀:“他們住閣樓嗎?”
大師姐:“把你的房間讓給你師哥也可以。”
“我和師哥睡一間,客人住閣樓啊,這樣多好,反正我和師哥小時候就是一張床睡到大的。”
“我……不住家裡了吧。”莊欽問了句,“師父在家嗎?”
大師姐:“誰知道他在不在,管他在不在呢,你回家了還不能住嗎?不住家裡那住哪兒?”
莊欽說:“我訂了附近的酒店,就是雪場的那家,開車過來十分鐘。”
“哦,那家酒店啊,等會兒我把你們送過去吧。”
“這怎麼行,回都回家了……”小刀嚷嚷著抗議。
師娘說:“好了。”
小刀就不說話了。
“麻煩師姐了。”李慕出聲。
他原本就打算讓酒店開車來接的,結果誰知道莊欽的師姐載著師娘親自跑來了。
小轎車停在了門前,熄火。
師姐說:“你師父的車在那兒停著呢,他多半在家,下去看看嗎?”
莊欽點點頭,李慕打開車門,下去氣,莊欽也下車,李慕低頭看著他說:“我跟你一起進去吧?”
莊欽猶豫了一下:“那我先進去給師父問聲好,看看他反應好嗎?你在車上坐著等一等我。”
“他要打你呢?”
“那我肯定要慘的。”莊欽倒希師父打自己幾下,打了就消氣了,“如果你聽見我慘,進來就是了,不用擔心我,師父好多年沒打過人了。”
“那我等你二十分鐘。”
李慕沒有坐在車裡,他站在外面的冰天雪地中,天已經有些暗了,他來了煙癮,兜里也沒有香煙和打火機,只能作罷,兩隻手在兜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手指上的戒指。
李慕不懷疑莊欽的勇氣,但怕他在這件事上會傷,不是每一個家庭都像他一樣。
師娘站在門口,喊他:“那個,你進來坐會兒吧,外面冷。”
李慕擺擺手,表示不用。
師娘說:“小鈴鐺和他師父在房間裡,你進來,我們聊一聊。”
李慕彎腰,進了這棟老房子的正門。
房間裝潢很老舊,看得出有一定年代了,式的家居融了大量中式的小玩意兒,師娘提前就買了新拖鞋:“不知道你穿多大,按著買的,全新的。”
“謝謝您。”李慕把鞋換上。
客廳裡還坐著兩個人,有個李慕沒見過的,應該是莊欽說的二師姐。
上樓的時候,師娘看見小刀趴在房門口聽,馬上大喊:“莊金裁!”
小刀一個激靈站起來,一下看見背後的李慕,表就是一變。
師娘把李慕帶到了一間空的起居室:“你坐。”
李慕恭恭敬敬,讓先坐。師娘問:“你跟我們小鈴鐺,在一起多久了?”
“有一年半了。”
“哦……長的了,那你家裡知道他的事麼?”
“是知道的。”李慕表示家裡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取向,也知道莊欽的存在,所以這一點不用擔心。
“我知道,取向這個,是正常的,不是說有病什麼的,我都可以理解,不過小鈴鐺他師父,是個老古板了,所以我沒有什麼意見,畢竟是年輕人的事,你們的事我們老一輩管不著的,小鈴鐺完全可以瞞著我和他師父,但他沒有,他就是太實心眼了。”
李慕點頭。
“他跟我說,說你對他好,那我就更不能有什麼意見了。你肯定也清楚,小鈴鐺是我跟他師父在戲班子前頭看見的,撿到的時候兩三歲的模樣,一句話也不會說。”
本來要把小孩送到福利院去,莊學久不願意,因為這個兩三歲大的小孩太懂事了,原本是什麼都不懂的年紀,為了留下來學著其他戲班學徒的模樣給他下跪,問他為什麼,一直像個啞也不說話的小孩喊了一聲師父。
“我們跟他不住一起,他的事業都在國,你呢對他好,我也就不擔心他一個人了。就是他師父,肯定還……”
另一個房間,莊欽已經跪了很久了。
“能不能改?”
“師父……不行的。”
莊學久坐在床邊,背得筆直,審視著從小養育到大的徒弟:“你要師父還是要做同?”
莊欽跪在地上,很可憐地著他說:“能不能……不選,我都要行不行。”
“你要做同,大四喜班就不要你,”他冷聲道,“你就不再是我莊學久的徒弟,你我師徒之到此為止。”
“師父…我不能選,我選不了,”莊欽心底刀割般的疼,喃喃自語,“您要不打我吧。”
“我打你幹什麼?打了你就能改了麼?”
“改不了的師父……我喜歡他,您要是不同意,我就在這裡跪著,一直跪到您同意為止。”莊欽埋首磕了一個頭,他就那麼彎著腰,額頭著深褐的地板,一不。
“你死了這條心。”莊學久低頭看著他,也是心如刀割,“我永遠不會同意,你不是我的親生小孩,你要是心裡還有我這個師父,你就該聽我的。”
莊欽閉了閉眼,又給他磕了一個響頭。
莊學久指著門:“出去,別跪了。”
莊欽仰頭,著他。
莊學久一副絕的模樣,別過頭去。
“師父…”
“別這麼喊我。”莊學久站起來,走到門邊,“你從小就有主意,你要做什麼,我是攔不住的。”
莊欽早知道他不會同意,上輩子被小刀出櫃的事氣到住院就足以說明他非常不理解這件事,莊欽該慶幸自己只是收養的,若非如此,師父現在估計一掌就上來了。
深夜,莊欽和李慕回到了酒店,李慕倒想和他師父談,結果莊學久看見他馬上就扭過頭:“誰準許這個人來我們家的?”
他顯然是一個不歡迎的不速之客。
李慕帶走他,在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謝謝您這麼多年對小鈴鐺的養育之恩。以後,他歸我了。”
師姐來了句:“臥槽,我的媽,好帥。”
氣得莊學久發著抖讓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