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言表示，“我六歲做實驗時，就已經不會忘記控制不穩定因素了。”

“很厲害，”陸封寒了祈言的耳垂，毫不猶豫地誇獎。

isco設備室裡，祈言一待就待了整整三天時間，期間他仿佛不知道疲倦，滿心都落在“破軍”上。陸封寒隻好算著時間讓祈言活活、喝水吃東西或者閉眼睡會兒覺。

真正跟著祈言這麼熬過來，他才切明白，傅教授為什麼總是對學生強調，科研在大多數時候，都是單調、重復、枯燥又孤獨的。

第三天晚上，祈言關閉“銀河”，對著玻璃房漸次熄滅的調發了會兒呆，慢吞吞地趴到陸封寒大上，隔了會兒才開口︰“接續調試完了，後續再取出‘破軍’的數據核。”

“就結束了？”

“嗯，”祈言聲音很低，像是力都在前三天高強度的工作中耗盡，“十月初到現在，花了三個月時間，比我預估的快一點，趕上了。”

他話到後面，聲音越說越低，不過陸封寒還是聽清了最後三個字。

趕上了？

到底是趕上了什麼？

兩句話的時間，祈言昏昏睡了過去。陸封寒用指令關了設備室裡的燈，“銀河”運行的聲音已經消失，整間設備室裡，只有玻璃房有幾點微閃爍。

陸封寒猜測整間設備室用的都是隔音材料，這也導致外面的聲音半點傳不進來，安靜到了極致。

有些像大潰敗的那場炸後，他隨著破破爛爛快散架的逃生艙漂浮在太空裡，視野，只有幾顆不知道距離多遙遠的恆星。

每到這種時候，人就會下意識地安靜下來，思考很多平日裡難得會想到的東西。

命懸一線那次，陸封寒想的是決不能死，真死了，對不起犧牲的兄弟，對不起這概率微乎其微的死裡逃生。

至於這一次。

陸封寒不得不承認，來來回回，想到都是枕在自己上這個人。

祈言曾說他是半個違品。

祈言於他而言，又何嘗不是。

就這麼一不地坐了一個小時，確定祈言睡了不會醒，陸封寒才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來。

角傳來牽扯，陸封寒無奈發現——睡著了還握著自己的角不放。

仔細把手指松開，陸封寒把人抱到了角落的折疊床上。

祈言這一覺睡得沉，被個人終端吵醒時有些茫然。眨了眨眼，看清玻璃房裡閃爍的微，他坐起，幾乎全憑著覺看往一個方向。

幾秒後，燈亮起，眼楮被刺了刺，陸封寒映進了他眼裡。

“這是睡傻了？”陸封寒手在祈言眼前晃了晃。

祈言反應有點慢︰“沒有。”

聽他嗓音啞，陸封寒把水遞過去，見祈言怔怔沒接，乾脆又接手了喂水這項業務。

緩過神來，祈言開了個人終端。

陸封寒放好水杯︰“誰找你，這麼急？”

祈言將信息的容給陸封寒看︰“好幾個人，都在讓我盡快理祈家的產業。”

陸封寒也才想起，祈文紹沒了，江雲月被抓，江啟還在監獄裡，有資格理祈家家產的，只有祈言。

祈言也意識到了這件事︰“好麻煩。”

他往陸封寒上靠，擺明了的逃避態度。

陸封寒低頭，只能看見祈言的發頂，他語氣縱容︰“不要總是撒。”

等祈言從isco出來，翻了翻這兩三天的新聞，才發現江雲月被帶走後，沒多久就都承認了，還代了不細節。包括在監獄中弗琳跟說了些什麼，出獄後又是怎麼搭上線，以及謀殺祈文紹的細節。

由於輿論關注度高，部分證據和口供都進行了公布。

現在，江雲月正於司法流程，最終的審判結果不外乎死刑，隻區別於哪一種執行方式。

而此時，無數人都在猜測祈言會怎麼理祈家的產業。

夏知揚也問了這個問題，不過得到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我也覺得這一堆事太突然了，你要不要找個職業經理人先穩住局面？”夏知揚幫忙出主意，“你現在有大的方向或者略的想法嗎？”

“有，”祈言沒多思考，“祈家的……我都不會要，至於如何理，我想取一部分星幣，設置一個基金會。”

夏知揚覺得這沒什麼問題︰“你不想沾手的話，簽署幾份協議就可以，讓祈家那些產業直接跟基金會對接。基金會獨立運行的案例很多，聯盟有現的模式可以參考。基金會你想做哪方面的？科研學？”

祈言︰“不是，我想先設置恤金。”

聽見這句，陸封寒向祈言。

夏知揚飛快明白過來︰“是針對前線陣亡軍人屬的恤金嗎？沒問題，你有想法，給職業經理人和基金會去做就行，聯盟的監管機制完善，鬧出的蛾子不多。”

祈言又開口︰“你能推薦一個職業經理人給我嗎。”

夏知揚愣了好一會兒︰“你這麼信任我？我天，你等著！我幫你找人！一定給你找一個超級靠譜的！”

等通訊被急匆匆掛斷，陸封寒不經意般問起︰“怎麼想起設置恤金？”

祈言理由很簡單，“戰事太多了，前線兩次大敗，以後也還有很多仗要打。”

戰火頻發，犧牲名單就會隨之拉長。

陸封寒滋味卻有些復雜。

軍人會犧牲這件事，壯烈的同時，也為了無數人心中的默認。很有人意識到，軍人有生有死，也有妻有子。

當前線的戰役、炸與犧牲作為一連串的數字被統計和記錄、發布，“人”在其中的存在便不斷弱化。

祈言見陸封寒盯著自己︰“怎麼了？”

陸封寒搖搖頭。

沒說出的話是——謝謝你記得他們。

接下來的三天裡，祈言也沒能回學校上課。

夏知揚幫他找了一個職業經理人，在祈言闡述完自己的想法後，對方效率極高地開始擬定合約和聲明，召開不同的會議，辦理各種手續。

簽完最後一份聲明，祈言終於結束了忙碌的行程，坐上懸浮車回家。

因為出席的場合很正式，祈言難得穿上了在黛鉑工作室定做的黑西服。手工裁剪的線條合形，在祈言上刻畫出清淡的斂與矜貴。

他坐姿規整，冷白的皮映著窗外一閃而逝的，因為疲憊，半垂著的眼睫出冷，讓他像松枝上盛著的薄雪。

很像才去參加完晚宴，裹著一頹靡氣，格疏冷的小爺。

漫不經心地翻了翻《勒托日報》，祈言沒想到會在版面上看見自己的名字——是他放棄祈文紹的產、建立基金會和恤金的相關新聞。

陸封寒瞥了一眼新聞配的圖，想起之前的事，笑道︰“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祈言非常有錢了。”

祈言轉頭問陸封寒︰“會很麻煩嗎？”

“當然不會。”陸封寒直視前方，眼底映著夜中的燈火煌煌，“祈言的事，永遠不會是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 比一個用彩鉛筆畫出的心心～

晚安呀，今天也是你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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