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累了。

著仇視他的孩子，他抖著放開了手。

他的孩子如願去經商，他的孩子很有經商頭腦，了商業大鱷。

再然後他有了一個孫子。

他的孫子有著一雙和他妻子一樣的琥珀眼眸，他的孫子和他一樣擁有驚人的武製造天賦，甚至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對這個孫子傾注了太多的心，他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實現亡妻的願，可上天似乎和他開了一個玩笑。

這是一個omega孫子。

他一直知道唐白很優秀，可是他更知道這種優秀不應該出現在一個omega上，特立獨行會招致非議，而為頂級武製造師這條路又太苦。

分化結果出來的那天，他和他的兒子發了一次巨大的爭吵。

他失地說唐白無法繼承他的缽。

他的兒子指著他的鼻子罵︰“爸！即使我的兒子是個omega，他也可以過得很好！我會拚命掙錢給他攢一大筆嫁妝！我會讓他擁有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幸福的人生！請您不要在糖糖的面前嘆氣了好嗎？請您不要把繼承你缽這種事，看做一個孩子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了好嗎？！不是所有人都想按照您的理想人生活著！！！”

他虧欠了他的兒子太多，他的兒子當年就是被他干擾了人生。

他的兒子說，未來的路要怎麼走，該由糖糖自己選，不需要任何人干擾。

可是他卻拒絕了兒子的建議。

他把自己關在武研究室一天一夜，他不斷地在想，為頂級武製造師這條路這麼難走，又這麼危險，聯邦和帝國的戰爭從未停止，針對武製造師的獵殺也從未停歇，唐白作為omega，要是走這條路，會比正常的alpha還要難走。

他需要比alpha努力數十倍，優秀數十倍，才可能堵住那悠悠眾口，才可能擋住那明槍暗箭。

唐白本該可以擁有一個安穩幸福的人生，他會無憂無慮長大，無憂無慮嫁人，以後生一堆孩子，過著輕松的一生。

為什麼要選擇一條布滿荊棘的路？

他已經讓兒子恨他，難道還要讓孫子再恨他嗎？

所以他選擇塵封起一切，他希唐白能輕松快樂幸福地過一生，不需要背負他這個糟老頭過於沉重的期待，不需要遭社會其他人的指責，更不需要擔心日後有命之憂。

他是一個失敗的丈夫，失敗的父親，到最後難道還要做一個失敗的爺爺嗎？

他告訴自己，讓唐白為一個無憂無慮的omega是對的，他沒有和唐白說過為什麼，就直接暴地收走了所有的機械玩。

他以為他這樣做是對的。

就像他曾經以為兒子學機械學是對的。

只是他以為。

如果他當初問過唐白的意願，真正去了解唐白的好，那麼一切會不會都不一樣了？

原來他的兒子真的沒有罵錯，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不顧別人、自作主張的糟老頭子。

渾濁的眼楮靜靜注視著武研究室裡作的影，淚水模糊了視線，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妻子的影。

在按下的自鍵時，微微張開了。

——“我格枯燥無趣，憤世嫉俗，不懂得人，以後也沒時間照顧你，你確定要和我在一起？”

——“我知道，我您。”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說我您。

*

“爸？”唐母被唐爺爺老淚縱橫的模樣嚇了一跳，從來都沒有見過唐爺爺哭過，嚇得遞紙巾的手都在微微抖。

夭壽啦！我的糖糖把我家老爺子氣！哭！了！

“我、我這就喊他出來！”

“不用了，既然他喜歡，那就由他吧。”唐爺爺佝僂著背，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唐母巍巍地掏出速效救心丸，隨時準備遞藥。

唐爺爺揮了揮手，沉默地坐在沙發上，唐母也不敢說話，隻好給唐父發消息︰“老公！糖糖自己進了爸的武研究室，爸好像被糖糖氣哭了！我現在該怎麼辦啊！”

等了大半天，忙於工作的丈夫也沒回消息，唐母急得團團轉，正在這時，武研究室裡的燈暗了下來，唐白從武研究室走出，他的指尖停著一隻麗的“蝴蝶”。

唐爺爺的目頓時銳利起來，盯著那隻被改造過的蝴蝶機人，渾濁的眼楮突然迸發出亮。

他本以為這些年的蹉跎會耽誤了唐白，浪費唐白驚人的武製造天賦，可眼前新鮮出爐的作品就是唐白的實力寫照！

唐母不懂怎麼用眼鑒別武完質量，只是覺得眼前的唐白突然陌生了起來，和以前很不一樣，可又說不出這種不同源自哪裡。

“糖糖，你這是要去幹什麼呀？”唐母小心翼翼問道。

正在彎腰翻找麻袋的唐白聞言綿綿道︰“打人。”

唐母︰“......？！”

吾兒叛逆！傷吾心！夭壽啦我也要被糖糖氣哭了！！！

唐白找出了一個廢棄的袋子，正準備出門時，他突然被一道蒼老的聲音住了。

“糖糖。”

唐白的腳步停在原地，他攥住麻袋的手指了，梗著脖子沒有回過頭，他都可以猜到爺爺又要說什麼了，那些讓他耳朵磨出繭子的“omega守則”，那些套在他上一層又一層的枷鎖——

“你喜歡機械學，對嗎？”

唐白握拳頭，悶悶道︰“不可以嗎？”

不可以嗎？

我不可以同時喜歡帕和武製造嗎？我不可以按照我的喜好活著嗎？我不可以用法律和暴力去製裁壞人嗎？

我不想自己才二十歲，就因為別失去了選擇未來的權利，我現在不害怕失敗了，我害怕的是我本可以。

然後他聽到唐爺爺帶著音的回應︰“當然可以了。”

“只要你喜歡，那就放手去做吧，不管做什麼，都有我這把老骨頭給你兜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