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言有些尷尬,他已經明白這小家伙里的囊囊,原來不是糖糖,而是發音不準的“娘”。好在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似乎都還未能聽懂這個字的意思。
“福伯,睿兒今晚就留在我這里吧。我看他有些流鼻涕,可能涼了,已經讓高太醫開了藥,在我這里一起熬,方便些。”
福伯狐疑的去看小家伙,這小鬼子骨強得跟牛犢子似的,啥時候生過病?鬧騰幾天幾夜都不帶歇的,把幾個大人整病了估計他都還能上躥下跳,怎麼才出來花園里兜一圈就能傷風?
小男孩見他看過來,手了鼻子,捂著“啊丘”了一聲。
蘇錦言馬上俯下/,“睿兒怎麼打噴嚏?嫌冷麼?青楓,把窗子關上。”他把孩子抱過來,拿了自己膝頭的毯子將他一起裹了,仔細去看那掛著鼻涕的小臉,頭也來不及抬,“福伯,你忙你的去吧。丹泉,送福伯出去,記得把門關好別竄風。”
就這樣,蘇園多年來一直十分平和安穩的下午,被一個小小的不速之客打破了平靜。
夜時分,莫斐回府。
一進蘇園,便覺得氣氛有些不同。
“錦言?”莫斐一面褪下外給白丹泉接過去,一面向里屋揚聲,“回來晚了,讓你別等我吃飯,怎麼不聽?”
青楓站在桌邊,大著膽子向莫斐做了個“噓”的手勢。
“怎麼?”莫斐莫名其妙,不過立刻低下聲去,“你主子睡了?”
“不是我睡了。”蘇錦言推著椅出來,青楓趕過去幫著他關了里屋門。
莫斐向里探了探:“有人在里面?”
“是睿兒。”蘇錦言含笑道,“今天在花園里偶爾遇見就帶回來了。你留了個孩子在府里,怎麼也不告訴我?”
莫斐拉著他的手坐到桌邊,笑道:“那會兒早出晚歸的,可沒空告訴你。”
大半年前兩個人還在冷戰,誰能料到有今天的局面。
“了吧,趕快吃吧,剛讓如嫂重新熱過。”蘇錦言笑著給他遞筷子,“陛下留你是為北朝的事?商量的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事。”莫斐擺手笑道,“這些你別管,更別多想,高瑜不是說了,些思慮子好得快。”
蘇錦言含笑垂首道:“知道了。”
被孩子鬧了下午,蘇錦言也有些,他晚上本沒什麼食,只是為了免莫斐擔心,所以每每總是陪他一同吃,不過今晚倒是胃口極好。
莫斐看著妻面紅潤,食恢復,當然是心大好,笑得十分開懷。
正談笑間,青楓從門外進來。
“是誰來了?”蘇錦言剛剛聽到敲門聲,便問他。
青楓看了一眼莫斐,卻沒出聲。
“找侯爺的?”蘇錦言問。
白丹泉從青楓后走進來,躬回稟道:“侯爺,大公子,是華園的悅娘來了。說……四夫人剛剛離府,還說,四夫人不想打擾侯爺和大公子,所以不來辭行了,并且讓先別說走的事,等過幾天再說。不過悅娘覺得,還是應該立刻來回給侯爺大公子知道比較妥當。”
“丹泉,”蘇錦言立刻道,“你快去,把四夫人攔下來!趕快!”
“這……”
白丹泉看著莫斐,沒敢。
莫斐看了蘇錦言一眼,揮了揮手:“你們先退下去吧。”
“是。”白丹泉與青楓躬退出。
“侯爺……”蘇錦言剛想說話,卻被莫斐探一把抱了起來。
“你……”蘇錦言見他摟著自己就往錦榻邊走,一下就明白他要干什麼,又驚又,低聲喝道,“莫斐,飯還沒吃完,你發什麼瘋?!”
莫斐也不答話,將人抱著躺在榻上,整個子覆下來,一手按著他的肩,一手就上他的小腹。
“莫斐!”
蘇錦言手去攔他。兩人和好的那晚,他們親熱過,那是結親以來的第二次。此后數日,雖然日日陪伴,夜夜相擁而眠,但莫斐為他的著想,雖然忍得難,但一直不敢再造次。
今天,這是怎麼了?!
莫斐的手被蘇錦言拉住之后就不了。
他俯看著下的人,目沈靜、永邃,帶著深不見底的。
“錦言,如果我再像對你現在這樣跟一個人在一起,你真的想要這樣麼?”
蘇錦言一震。
這句話雖然是問題,但答案兩個人心知肚明。
“可是……”
莫斐沒等他說完,截斷道:“再沒有別人了。這侯府里只有一個正配夫人,這樣,不好麼?”
蘇錦言眼中一熱,垂下眼睫,不再去與他對視。
“可是,你爹臨終時……”
“爹?”
他的話還未說完,忽然一個聲氣的喚聲在里屋門口響起。
蘇錦言一驚。
他一把推開莫斐,起看過去。
小男孩不知道是不是被外面靜吵醒,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有些迷蒙蒙的,胖乎乎的小手了,著腳丫踩在冰涼的青石地面上。
蘇錦言看著心疼,忙招手:“睿兒,過來。”
“爹!”小男孩似乎終于看清楚了榻邊的人,歡呼一聲,搖搖晃晃的朝他們奔過來,張開雙手,卻是一頭扎進莫斐懷里,“爹爹!抱!”
蘇錦言怔住了。
莫斐笑著將孩子抱起放到榻上,“爹爹還沒換服。讓你娘抱吧。”
小男孩立刻轉頭,向蘇錦言懷里撲過去:“囊囊,抱抱!”
蘇錦言面紅耳赤,徹底無語。
莫斐臂,將他和孩子一起圈在懷里,壞笑道:“我爹說要給侯府留后,錦言,咱們這不已經有了孩子了麼?”
“你……”
莫斐俯,隔著孩子在他上啄了一下,笑意更深:“以后,這侯府,有你,有睿兒,我再也不需要其他人了。”
蘇錦言怔然半晌,忽然低下頭。睿兒蹭在他口,手給他臉:“囊,別哭,別哭。”
“半年前,你就開始安排了?”他語聲微,“你怎麼不告訴我?”
莫斐抬手拭去他臉上淚珠,用那只手將他臉龐托起,含著溫微笑的眼睛凝視著他的。
“半年前,你把府中的事給夜容,我覺有些不妥。我并沒有打算跟們生孩子,便做了這個準備。”
蘇錦言被握著臉龐,忍不住眼角又落一滴淚水,“還說我心思深沉,你這個人……才真是……”
莫斐拇指挲著他的,沒說話。
“可睿兒怎麼會認得我?”蘇錦言低下頭,那小男孩聽他倆說話覺得無聊,靠在他上昏昏睡。
“我把你的畫像掛在他屋里,一有空便他喊。可惜他總學不會。”他輕輕打了一下孩子的小屁,蘇錦言護犢子,趕把孩子向旁邊拉了一些,睿兒不安的踢踢。
“真是個小笨蛋,怎麼其他都能學會,就這個字這麼難?”
“他才兩歲,能說這麼多話已經很聰明了。”蘇錦言憐惜的看著懷里的小家伙,“而且,還過那麼多苦,像現在這樣健健康康的就很好了。”
莫斐見他方才還被自己得掉眼淚,一瞬間又是心里眼里只有孩子了,不由得又是好笑又覺神奇。
“好啦,”他手去抱孩子,“聽說你跟他也玩了大半天了。讓他睡去吧,我飯還沒吃完呢。”
“囊……”睿兒睡夢中喚,手向外抓了抓,被莫斐抱著就要往里間走。
“莫斐……等一下。”蘇錦言懷里一空,心里有些不忍。
突聽里間“哇”的一聲,睿兒大哭道:“娘!娘!”
“莫斐!”蘇錦言著急道,“你快把孩子抱回來!看把他嚇著了!”
等孩子回到他媽懷里,果然一秒收淚。
蘇錦言拍著他的背,聲音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吵醒睿兒了吧?不哭不哭,娘抱著睿兒睡。”
小家伙心滿意足的重新合上眼,一手還攥著蘇錦言的襟死也不肯撒手。
蘇錦言一面拍著孩子,一面看了看莫斐。
“不然,你回正院睡吧,睿兒有些傷風,今晚我照顧他。”
安頓好這母子倆,莫斐苦著臉走出蘇園時,心里只有這八個大字。
——引狼室,作繭自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