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泠道:“如果真這麼想,那我也沒辦法。與我為敵,我也不懼,放馬過來便是,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怕過誰。”
“你是我姑母家的表妹,是我姨母家的表妹,按理說手心手背都是,不該偏心眼的,但我又不是圣人,就是要偏心眼。”
蕭瑜滿臉認真道:“泠泠,你放心,我永遠站在你這邊,若是那死丫頭對你起了什麼歹念,你盡管出手整治,我母妃那邊有我呢,咱們不怕!”
“多謝表姐。”趙泠容了,時至今日,蕭瑜居然愿站在的邊,是這樣一份不離不棄,就足夠令今生難忘了。許久之后,才輕輕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陸姑娘若實在想同我為敵,我不會手下留。”
— — —
寧國公從前不待見謝明儀的母親,現如今也不待見謝明儀,對于他的生死,真可謂是坐視不理,甚至有推波助瀾的趨勢。
沈小公爺離開寧國公府,乘坐馬車徑直去了趟刑部,邊的小廝明里暗里勸了幾遭,讓他莫惹寧國公生氣。沈非離也不搭理,拿著寧國公府的腰牌,很容易就進了刑部。
刑部尚書同寧國公有幾分舊,見到腰牌,便以為是寧國公背后授意的,于是對沈非離擅闖刑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代手下獄卒盯些。
沈小公爺攏著一玄披風,將整個人套在里面,以妨眾人耳目,隨著獄卒一直穿過七、八道牢門,終于在一間格外大的牢門前停下。
牢獄環境雜,滿是腥臭和腐爛的氣味,沈小公爺養尊優慣了,驟然一進來,皺了眉,單手虛掩著口鼻,沉聲道:“把門打開。”
獄卒面難:“小公爺,這里面關押的是朝廷重犯,上頭吩咐過要嚴加看管,小人實在不敢……”
“打開!”
沈小公爺抬起眸子冷睨了他一眼,周的威將那獄卒嚇得臉一白,趕上前將門打開,隨后遠遠退至一旁候著。
牢房里線昏暗,地面鋪著一層雜的干草,上面一方草席,謝明儀一囚服坐在席上,裳和臉上還有未干的跡,想來才被用過刑,連都是白的。
兩縷長發將他的眸子掩住,沈非離看不清他的表,須臾,解了上的披風,彎腰給他披上,半蹲下來嘆道:“我聽說你墜崖時摔到頭了,很多事都記不得了。你那還認得表哥麼?”
謝明儀抬眸他,臉上流出似笑非笑的表,沈非離心里一個咯噔,忽然明白了什麼,他余瞥見獄卒在外頭探頭探腦,遂故意提了個音道:“你果真什麼都不記得了!”
沈小公爺起,故意擋住獄卒的視線,居高臨下地問他:“那你可還記得自己此前犯下的罪行?”
謝明儀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我沒有罪,你們抓錯人了。”
“居然死到臨頭還敢,看來是刑部的刑罰不夠重啊,來人啊,去取桶辣椒水進來,好好讓首輔大人清醒清醒!”
獄卒一聽,連忙上前攔道:“小公爺,萬萬不可私刑啊,萬一被上頭的人知道了,小人可就沒命了啊!”
“怎麼,我連大義滅親的資格都沒有?這樣,你且替我取鞭子來,我有大用!”
獄卒不敢不聽,忙去取了鞭子來,沈小公爺震了震鞭子,暗暗咬了咬牙,一鞭子沖著謝明儀的肩胛了過去。
只一下直接碎了薄薄一層衫,自肩胛到前犁出一條痕,他又接二連三了幾下,獄卒又上前阻攔,被他一把推開。
沈小公爺低罵道:“你母親是寧國公府的名義上義,其實就是個侍,你出低賤,誰知道靠了什麼手段才爬上來的!竟然還敢挾持元嘉郡主跳崖,我今日便替寧國公府除了你這個禍害!”
獄卒見沈非離鞭鞭不留,又勸不住人,忙一溜煙地跑出去通風報信去了。待人走了,沈小公爺一擲長鞭,忙蹲下來,將人扶起。
“明儀,你怎麼樣?是不是表哥下手太重了?明儀?”
謝明儀緩緩嘔出一口水,由他扶著靠在墻角,輕聲道:“無妨,我母親終究是從寧國公府出來的,你若不如此,他日我被定罪,你也無法獨善其。”
“對不起,明儀,表哥愿意為了你,賠上自己的命,但我爹娘,還有寧國公府上下幾百人的命,恕我無法坐視不理。”
沈非離將隨攜帶的止疼藥往他口里塞,見自己偏寵多年的人,竟有一日淪落至此,堂堂七尺男兒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手將謝明儀拉在懷里,沉聲道:“明儀不怕,七年前,表哥沒用,護不了你,七年后,表哥一定護住你!”
謝明儀淡淡笑了一下:“我至始至終都沒想明白,我到底哪一步走錯了,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個明白。你人在京城,想必很多事都很清楚。”
沈非離神微微一凝,一時間不知該不該如實相告,咬了咬牙,才道:“是你的一件服。”
“我的一件服?”
“是!那日蕭子安誤闖了太子的帳子,被人當刺客追殺,后躲了趙元嘉的帳子里,這點你是知曉的。可后面的事,你卻不知,趙元嘉猜到了你的機,為了救蕭子安,從我上騙了件服。”
說到此,他神一暗,抿著道:“我當時未想太多,就直接給了。誰曾想被蕭子安認了出來,他使計,在皇上面前反將你一軍,就連刺客都被他事先調換了。”
“你為了保證趙泠的安全,事先調換了行車的順序,蕭子安原本就不想娶陸家的姑娘,正好順水推舟,想將陸姑娘除了。誰曾想,陸姑娘居然半途中同趙元嘉調換了馬車。”
沈非離攥拳頭,似乎也對此憤恨不已:“事后想想,也許蕭子安當時就是故意讓你挾持趙元嘉,只是沒想到,你做事這般決絕,竟然當場帶著跳崖了!”
說完,他雙手按著謝明儀的肩膀,沉聲道:“明儀,不得不承認,你的確輸了。你不是輸給了蕭子安,你是輸給了趙元嘉!”
謝明儀神淡淡的,對事的真相,早就猜到了幾分,如今親耳聽沈非離敘述,并未顯得如何難以接,也沒有歇斯底里。
可膛那一口意難平的悶,還是呼嘯著翻涌上來,他微張,半個字未說,鮮順著齒噴了沈非離一。
“明儀!”
沈非離大驚失,慌忙要點他的道,謝明儀將他手臂擋開,聲音低沉得仿佛含了沙子,“趙元嘉此前說過,不蕭子安,也不我。可到了生死關頭,終究選擇了前者。”
“明儀,元嘉郡主的那顆心原本就是琉璃做的,靠人捂永遠都捂不熱!這天底下喜歡的人,多了去了,真的不差你一個!”沈非離幾乎哽咽了,“明儀,放手吧,真的不你!”
“……我知道不我,一直都知道。我其實希能恨我,這樣最起碼證明,我在心里是獨一無二的。”
沈非離聞言,更覺得心如刀絞,幸虧自己陷得不深,否則定然也有飽苦。
“明儀,我替你尋了蠱來,待三司會審那日,皇上親審,太子和九王陪同。就以刑部的手段,即便沒罪也能審出罪來,表哥實在不忍心再見你苦。”
他將一只小玉瓶塞到謝明儀手里,輕聲道:“彼時,你將蠱吞了,即刻便能進假死狀態,我會派人安排你離開京城,從此山高水遠,你一個人逍遙自在,再也不用活在仇恨里了。”
“這便是要我將趙泠忘了啊。”
“都不你,你記著一天,就痛苦一天,何不趁早忘了?”沈非離苦口婆心地勸道:“你放心,以郡主的心,絕對不會嫁給蕭子安,如此一來,蕭子安日后定然飽苦,也算替你報仇了。”
忽聽外頭有腳步聲傳來,沈非離一驚,飛快地囑咐道:“我是瞞著我爹來的,以后再來怕是千難萬難,你一定要聽表哥的話,一定一定把蠱吞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腳步聲越來越近,幾乎要響在耳側,可見一片白角,沈非離迅速往后退了幾步,指著謝明儀罵道:“從今往后,你我橋歸橋路歸路,你自己行的惡事,自己承擔了罷!”
白的主人邁前一步,出真容來,蕭子安如玉樹般立著,輕緩帶,腰間的青玉環熠熠生輝,同這個雜骯臟的牢房顯得格格不。
他先是凝視了謝明儀一眼,這才把目落在了沈非離上。
“沈小公爺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難道你不知道皇上有命,不準閑雜人等進來,還是說有人給你撐腰,所以你才明知故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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