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葉欽把峻從何玉謙上拖開,又把何玉謙拉了起來,“走吧。”
“葉欽。”峻向前追了一步,拉住了他的手。
峻的手上沾了不,大概有一些是何玉謙的,有一些是他自己的,的,有些黏膩。
“放手。”葉欽輕輕一甩,出了自己的手。
“你不許走,”峻強勢的聲音里帶著一些不知所措,“你不許走,你要是走了……我就告何玉謙砸車,我保證他能在局子里蹲好一陣!”
何玉謙“嘁”了一聲:“你是小學生嗎?老子又不是沒進過局子,吃皇糧有什麼不好?葉子,走!”
葉欽卻站住了。
“你怎麼回事兒?”何玉謙猛地一拽他,低了聲音,“你怕他干什麼?蹲幾天蹲幾天唄,又不是你蹲,再說,我老頭子肯定能把我撈出來。”
葉欽心里很清楚,何玉謙本沒有案底,要是被別人坑進去,他出來并不難,但是峻就不一樣了,峻說不讓他出來,他就出不來。
“你們先走吧。”葉欽輕輕嘆了一口氣。
“什麼?”何玉謙難以置信的瞪著他,聲音也拔高了好幾度,“你怎麼就那麼聽他話呢?老子都說了,老子不怕!”
“沒事兒,回去我給你打電話。”葉欽知道何玉謙雖然看起來能折騰,但何家對他的底線就是不能有案底,要是真的被峻按在了局子里,何家老爺子就算把他弄出來,肯定也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何玉謙氣得說不出話來,恨鐵不鋼地瞪了葉欽一眼,沖著峻的方向啐了一口:“卑鄙!”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拽住白曇:“還看什麼,走!”
大切的擋風玻璃碎了,很快有人送過來一臺銀邁赫。
峻把葉欽扶上車,自己走到了駕駛席。
已經快十一點了,窗外的霧氣愈發厚重,一閃而過的路燈模糊不清,了一團團拖長的影。
車的空氣很安靜,只有車載播放在兀自唱著一首閩南語的男聲歌曲:
我心對你猶原有所依
多麼希一切像以前一樣
所有心碎的悲傷的坷坷坎坎
原來只是驚醒在半夜的一場壞夢
我的掌心還有你的溫度 出汗
我的眼底還有你的笑容 開花
……
峻扶著方向盤,像是歌里頭唱的,手心里出了汗。原本已經干涸的跡又重新泡開了,在手上化黏的一層。
他手把音樂的聲音調低了,結微微滾了一下:“葉欽,我知道錯了,我以前不該那樣傷害你。你走了以后的每一天,我其實……都在想你。”
葉欽蜷起的手指微微一,他安靜地看著窗外,沒有接峻的話。
“我曾經……我曾經以為我心里反復出現一個側影,就是他。其實對鄭飲也一樣,我是覺得他就是那個側影,但卻也不是,我只是給它添了一個稱謂,我從來沒有過鄭飲。”峻鎖著眉頭,好像在尋找更準確的措辭,“但是……其實那都不是。”
“那我呢?”葉欽轉過頭來,平靜地看著他,“那我又和鄭飲有什麼區別?鄭飲是一個名字,我是一個軀殼,都不過是為了滿足你對一個側影的幻想。
峻,你的不是鄭飲,也不是我,你的是你自己,你要讓自己快樂,就不惜犧牲別人的幸福。只不過鄭飲沒我傻,也比我幸運,被摻和進來的不過是一個名字。”
“不是的!”峻痛苦地搖頭,“你不是名字,也不是軀殼。你是活生生的葉欽,你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你離開我,就什麼都不對了,到都……空了。
葉欽,我想要的就是你,你能不能,別離開我?”
車里開著暖風,側窗的玻璃上凝起了薄薄的一層霧汽。
良久之后,葉欽很輕地開口了:“抱歉峻,我不再相信你了。你在我心里,聰明有能力,還很好看,比我認識的所有人都好。其實回想起來,本就沒什麼特殊的原因,就是因為我見到你的第一面太深刻。”
他輕輕笑了笑,“因為你是那麼好,所以我喜歡你,而且自以為比世界上所有人都更喜歡你。曾經我覺得你就是我生命里的一束,把之前和之后所有的黑暗都照亮。我以為你是一個可以和我背靠背的人,所以我把整個人生都付。”
葉欽低著頭,深深吸了一口氣:“但其實這是一種愚蠢,也是一種自私。我從沒想過你會不我。”
“離婚的時候我恨你嗎?”葉欽抬起頭,看著馬路對面泛著邊的紅綠燈,聲音里帶著一哽咽:“我肯定恨啊。我想你憑什麼就那麼理所應當地把我當另外一個人,還做出一副和我相敬如賓的樣子?但是冷靜下來之后,我就覺得其實問題還是出在我。是我追的你,卻一廂愿地把你的那些表現理解笨拙的,因為我總是不肯信,不肯信你不我。”
“不是!”峻激地打斷他,“之前是我錯了,是我沒想清楚,不是你的錯!”
葉欽輕輕搖頭:“就像我之前說過的一樣,不重要了。無論是你的錯,或是我的錯,都已經結束,我也想通了。”
峻從后視鏡里瞪著他,眼睛里閃爍著細微的水,他咬著牙:“你想通什麼了?”
葉欽慢慢恢復了平靜,聲音里是沉沉的倦怠:“其實人生在世,了誰都沒什麼太大關系。我爸我媽幾乎從來沒管過我,我也不缺胳膊不地活到了這麼大。我在你這栽了個跟頭,看上去傷筋骨了似的,但其實也沒有。就是我自己把這件事看得重了,所以才顯得狼狽。”
“你什麼意思?”峻攥著方向盤的手越攥越,猛地抬著袖子抹了一下臉,“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不管你現在覺得咱倆分開是一件多嚴重的事,慢慢你就看開了,你會認識更喜歡的人,就不會這麼在意了。”葉欽聲音淡淡的,像是沒看見他的焦灼。
“可是憑什麼我要去認識別人?我不要別人,我只喜歡你。”峻猛打方向盤,把車開進了小區。
“如果你真的心里完全沒有我,那你剛才……你明明是喜歡的。”峻說的是剛剛過去的那一場荒唐。
“是,我是喜歡的。”葉欽依舊波瀾不驚地看著他,“比大腦更莽撞,它理解不了上的不甘愿。”
“你的意思是,”峻停下車,目死死把葉欽咬著,“換別人,你也會這樣?”
葉欽閉了閉眼,拔掉了安全帶,正準備下車,卻發現峻已經把車門鎖上了。
邁赫的空間很大,峻直接從駕駛席了過來,把葉欽牢牢困在方寸之間:“是什麼意思?你喜歡別人?”
等不到葉欽回答,一個兇狠的吻就了下來,帶著眼淚的腥咸和怒火的熾熱,好像要把葉欽撕碎。
趁著意識還清明,葉欽在/息間極力說出一句話:“如果我們之間什麼都沒了,卻還有/,那我們算什麼?”
那個吻逐漸就消退了,從攻城略地的索取變了丟盔棄甲的哀求。
溫熱從臉頰上輕輕過,葉欽覺到自己的領口被輕輕攏好了,他睜開眼,目里已經沒有了一繾綣。
下了車,葉欽在前面慢慢走著,峻在后面亦步亦趨地跟著。
兩個人進了同一部電梯,舒緩的輕音樂縈繞在四周,香檳的鏤花廂壁上,影影綽綽地倒映著他們的影子。
不到半分鐘,葉欽知道峻一直在看自己,但他沒轉頭,只是看著電梯側面上著的安全須知。
“叮咚——十七樓到了。”溫的聲響起來,葉欽下了電梯。
一雙收口的短皮靴,一雙張揚的鱷魚皮,在走廊里敲出兩種截然不同的腳步聲,前者清脆,后者沉穩。
見短皮靴進了家門,鱷魚皮加兩步追了上來,卻被擋在了門口。
“你不是說要送我回家?”葉欽一只手別著門,很認真地看著峻,“你已經送到了。如果以后沒什麼事,我們就沒什麼再見面的必要了。”
峻站在門口抵住門不讓他關上,就像是含著一顆酸苦的果子,眉間擰出了深刻的壑:“葉欽,你真的,心里一點兒都沒我了嗎?”
“沒有了。”葉欽猛地推開他的手,重重關上了大門。
“哐”的一聲,在樓道里孤零零地回。
在門上靠了不到十秒鐘,葉欽的呼吸就急促了起來,他攥著自己的領,無力地蹲在了地上。
淚水拼命地往外涌,像是要把他淹沒在一片苦海里。
為什麼?為什麼他可以那麼若無其事地對峻說那些謊,可卻承不住黑暗中的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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