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導的臉一下了下來：“早有聽聞葉老師進社會早, 果然上有子市井氣。”

葉欽也淡淡笑了：“那王副導這拿著當令箭的好本事，又是在哪學的？”

“我知道，”王副導的聲音了下去, 像是毒蛇吐著信子, “我知道你自恃有才華, 退圈五年都不覺得有什麼, 回來以后照樣能在這個圈里呼風喚雨。但是這個世界比你想的大, 時間也比你想得快, 比你有能耐的人也不止一兩個，你小心里頭翻船。”

“巧了, ”葉欽饒有興致地看著王副導被氣紅的半禿腦袋,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是個。那你大可放心, 既然世界上有你說的這麼多，要是我怕翻船, 就不會再回這個娛樂圈了。”

王副導難以置信地盯著葉欽，臉又漲紅了兩分：“葉老師的意思，是一定要多管這個閑事了？”

葉欽欣然點頭，甚至還有些驚訝：“你怎麼反應這麼快？”

咬牙切齒地，王副導把矛頭轉向了躲在葉欽背后的閆茜茜：“你把他牽扯進來, 你會后悔的。”

接下來的這幾天，王副導依然不敢對葉欽施, 自然是百般為難閆茜茜，幾乎每場NG都要怪氣地抱怨上幾句，無外乎是“時間寶貴啊”, “抓住機會啊”。

一場NG之后, 等王副導又嘀咕了幾句，葉欽聲音不大不小的, 卻能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見：“演員的狀態本來就是演出來的，王副導這樣用語言來破壞演員的覺，不大好吧？”

站在一邊的白曇也把手里的劍收了起來：“其實我覺得今天茜茜這場戲的確是難以把握，需要一點時間來索也是正常的。”

導演息事寧人地說：“好了好了，這有什麼好吵的呢？閆茜茜趕快拿出狀態來。老王，你要求高是好的，但葉老師說的也沒錯，你一直這樣說，反倒不利于找覺。”

聽上去是各打五十大板，但到底還是偏著葉欽說話。

看見王副導用眼刀子狠狠地剜著閆茜茜，葉欽直接用擋住了：“王副導剛剛還說時間寶貴，怎麼，這會兒又不寶貴了？”

王副導的眼角了兩，咬著后槽牙說道：“寶貴，怎麼不寶貴？”

葉欽后來私底下也沒幫閆茜茜對過戲，閆茜茜的狀態也就慢慢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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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影響力晚會就在亳京的七星宜春頂層，聚集了當年國最有話題的企業家、明星、網絡名人，恐怕除了葉欽，娛樂圈里的人無一不把到邀請當一份榮幸。

像是這種場合，峻是完全不需要按時到，甚至如果沒有主的社需求，他連到或是不到都全憑自己意愿。

但是今天他幾乎是提前了二十分鐘就到達了會場，甫一坐下，就有幾個不大相的同行過來遞名片。

燙金的、拉的、異形的、鏤空的，不難看出這些卡片的主人有多想給對方留下深刻的印象。

峻沒接那些名片，臉上只浮著一層疏遠的笑：“今天不談公事，有事請直接找蘇書約時間。”

發覺一個男人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峻有些困地回頭看他：“你還有事？”

幾乎是卑微地，男人半跪在地上，撣著峻的腳：“您這里沾上灰了。”

峻只是四平八穩地站著，等著那人站起，才很淡地笑了笑：“謝謝。”說完便沒有再多的表示，轉朝著門口去。

那人不甘心：“您太忙了，哪里約得上。”

“您提前把事跟蘇書報清楚，如果我覺得我們有合作的空間，自然會聯系你。”依舊是淡淡的口氣，峻說：“但是我今天真的不方便談。”

按照兩人的份差距，峻要做什麼，自然是不用跟他代的，那人也只好悻悻地遞出自己的名片：“那總……”

這次峻沒再說一句話，直接轉就走了，只留著那雙捧著厚棉紙名片的手，尷尬地凝在空中。

離著開場時間還有幾分鐘，邀的客人們就陸續場了。

座次也是依著份高低從里往外排的。峻坐在最里面的座位上，心不在焉地把玩著襯衫上的銀雕袖扣，看似漫不經心，一雙眼睛卻死死地把門口盯著，盼著他心里的那個影趕快出現。

認識的，不認識的，無數社會名流從口涌了進來，每個人都像是想把屏開得低調又奢華的孔雀，冬季里永不過時的黑灰墨綠酒紅，一次又一次地在燈中綻放。

門口的閃燈聲瞬間了起來，坐在里側的貴賓大多資深重，自然是自矜份，不肯站起來張。靠近門口的年輕客人們就不一樣了，很多人像是一樣鼓起掌來：“葉欽！葉老師！葉老師來了！！”

峻也看見他了。

葉欽看著好像又瘦了一些，但是看上去狀態很不錯。

他的劉海被抓高了，出潔白皙的額頭來，他秀氣高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邊的眼鏡，顯出幾分不近人的疏冷。

不知道是不是搽了口紅，往日里偏淡的泛著水潤的紅，兩頰也浮著健康的紅，在他原本清冷疏離的氣質上添了一層妖冶嫵。

今天他披著一件及踝的雙排扣戰壕大，半掩著底下合的凈黑嵌金的黑西服套裝，腳上蹬著一雙不合時宜卻別風格的馬丁靴，那雙修長的不慌不忙地邁著，每一步都留下遍地的歡呼。

他看起來那樣完，走在人群之中就是不折不扣的太，他的一顰一笑都好像在散發出滾燙耀眼的芒，讓人覺得不敢視。

這才是葉欽啊，這個曾經為了他熄滅芒的太，這個曾經甘心為他洗手做湯羹的男人，原來是世人眼中遙不可及的神明嗎？

峻攥著袖扣，鋒利的結不由滾了兩滾，明明覺得兩眼發脹，卻不肯把目從葉欽上移開。他要看著他，一直看著他。

等到葉欽走近了，峻才發覺葉欽邊還跟著一個白曇，心里不由冒出幾分酸，怎麼走到哪兒都有這個人的事？

雖然作為同公司的藝人，白曇跟著葉欽一起出場是理所應當的，但是階級就是階級，份有尊卑，自然排不到一張桌上。

峻看白曇陪著葉欽走到順次三席坐下，替他把肩上披著的大摘了，收在一邊，又低頭問了葉欽兩句什麼，葉欽只是笑著搖搖頭，拒絕了。

雖然峻聽不見葉欽拒絕的是什麼，但他還是地到一陣快意，原來葉欽除了他，也會拒絕別人的。

葉欽的同席中有李維，兩個人很快攀談了起來，像是說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葉欽的角一直噙著笑。

那個笑，不由讓峻到一陣刺眼，為什麼葉欽肯對所有人笑，就是不肯對著自己笑呢？

其實他心里也有答案，葉欽哪里不肯對他笑呢？那麼多對他的笑，有溫的，有怯的，有快樂的，有期待的，但他全都只是從眼睛里浮皮潦草地一掠，錯過了。

現在那些笑已經有些模糊了，糙地在他心底剮蹭，留下細細的疼。

晚會不多時就開始了，開場致辭假大空長，峻也沒什麼心思聽，只是隔著兩桌人，凝那個安安靜靜坐著的葉欽。

他不害怕有鏡頭把他的眼神捕捉進去，就算有，也沒人敢發布，所以他就旁若無人地、明目張膽地、長長久久地看著。

正好是一個半側臉，葉欽一開始還認認真真聽著，后來就像是有些聽煩了，雙臂抱在前，眉淺淺地皺了起來。

峻看著他皺眉，心里都是一陣發揪：他怎麼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好容易連篇累牘的開場詞說完，又是無窮無盡地頒獎。但其實要不是葉欽臉上出了一些不耐煩，峻倒希這個過程能長一點，他就能一直一直地把那個人看下去。

他看著還嫌不夠，又得寸進尺地想：你看我一眼好嗎？就一眼。

像是有某種應，葉欽居然真的抬起半低著的頭，隨意地朝著峻的方向掃了一眼。

一即離。

那個眼神是那樣的輕淺，就像是雨過天青之后，蜻蜓在水中最不留痕跡的一點。

沒有一點意，沒有一點留，甚至不如看一個陌生人。

峻被那個眼神看得遍生涼，在雪夜中的等候都不曾讓他到如此寒冷。

他微微向后一松，靠在了天鵝絨椅背上。

其實也就那一眼，葉欽就把峻看盡了。

峻看上去氣比之前好了很多，看不出半點病容。只是顴骨又凸出來了一點，讓他英俊的面容出幾凌厲，顯得他上那種生人勿近的氣勢尤為突出。

任何服都不會在峻上出錯，今晚他穿了一深麥西裝，從質地到款式都和葉欽送給他的那套很相近。

葉欽了解峻，當然知道什麼樣的服最搭他。那樣好的一副子板，虎背蜂腰，配著深西裝，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他不喜歡的服，何必又穿起來了。

葉欽著桌子上的臺布，刻意轉頭看向頒獎臺上聲并茂地宣布獲獎嘉賓的主持人，說不出心里是個什麼滋味，但也決定不去想。

算了，反正已經沒什麼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