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文二, 就在這個時候來了。原本他的嫡子, 盼了那麼久,他和二五眼不止一次談到過他,不止一次為他的名字較勁,要是醒著, 該是多高興的一樁喜事。可如今他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在他心里, 二五眼比一切都重要。
“皇后, 你怎麼了?”他的臉, 雙手抖恍如風燭殘年,“是不是因為朕昨兒沒回來, 你不高興了?可朕什麼也沒干, 在養心殿批了一夜的折子, 邊上是德祿陪著, 朕沒有翻別人的牌子, 也沒有紅袖添香……”他把額頭抵在手背上,失魂落魄地說,“你這是怎麼了,你不要嚇朕,你知道朕經不得你嚇唬的……”
跟前親近的人都看在眼里,誰也沒見過萬歲爺這副模樣,仿佛俯瞰人間的君王一瞬跌進了凡塵里, 只是個擔心患病妻子的普通男人。
周興祖說皇后娘娘一定會醒的, 但究竟什麼時候醒, 他說不出確切的時間來。太醫在前殿拿三張八仙桌拼接,組了一個巨大的藥案,藥材和醫書堆了滿桌,所有人都在翻閱典籍,可皇后的病癥來得古怪,又因遇了喜,變得十分棘手。要讓清醒,就得先退了這來勢洶洶的熱,退熱的藥材如柴胡、黃丹、羚羊角等,大多又是孕婦用的,因此開方子的時候每每兩難。周興祖一味地念叨:“瘟疫和痘疹都有高熱的癥狀,但不會暈厥不醒。皇后娘娘萬金之軀,眼下又有了孕,諸位用藥時千萬再三斟酌才好。”
太醫們只得改良藥方,正為一味藥材爭執不下時,皇帝從里頭出來,沒有旁的話,只說了一句:“保住皇后要。”
眾人都呆了呆,周興祖回過神來,垂手道:“請皇上放心,臣等一定想盡法子,保皇后娘娘母子平安。”
皇帝點了點頭,重新退回了暖閣里。以前覺得自己手握天下無所不能,可到了生死面前,原來什麼都做不了。
太醫在外間忙碌,頭一個方子出來了,匆匆上西圍房里稱藥煎煮。外面的腳步聲如汐,來了又去,皇帝坐在床前,仔細為替換敷額的涼手巾,這張臉他明里暗里看過千萬遍,從來都是鮮活靈的,這次到底是怎麼了呢,怎麼好像變得不像了?他知道,這陣子了太多煎熬,所以周興祖說志不遂,勞倦太過,他就心如刀絞,覺得十分愧對。
眼下什麼才能藉呢,他垂首想了想,吩咐德祿去直義公府,把皇后的家里人都請進宮來。一面住,邀功似的小聲對說,“皇后,你聽見了麼?你惦記家里人,朕讓他們都來看你。只要你醒過來,你阿瑪的所有罪過一筆勾銷,就算滿朝文武罵朕是昏君,朕也一定保住你的母家,好不好?”
可惜聽不見,他不敢灰心,知道早晚會醒的,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但他慌張,慌到了極點如困般易怒,他開始尋究底,“皇后今天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
松格直抹眼淚,說不出話來,還是海棠把先前妃嬪們進來問安的經過復述了一遍,最后道:“娘娘雖看著不怒,但這麼和氣的人,能不顧面置了怡嬪,可見心里恨了什麼樣兒。這程子娘娘憂心忡忡,也不怎麼見笑了,本就郁結于心不得紓解,再加上那些主兒捅心窩兒,娘娘就是鐵打的也經不住。”
皇帝怒極反笑,點著頭說:“好啊,朕的后宮,原來是這樣一番無法無天的景象。”要論他的心,各宮各賞一條綾子,都收拾干凈了才能給皇后出氣。但這樣的想法也只是一時泄憤,終究做不到的。他撐著膝頭,忍耐再三才道,“朕為皇后積福,不要怡嬪的命。往后就讓怡嬪在延慶宮自生自滅吧,不到死的那一天,不許踏出延慶門半步。”
延慶宮本就在一條狹長的死胡同里,這樣就是畫地為牢了。海棠道是,領命出去吩咐,太醫又把松格去詢問皇后日常飲食,殊蘭便上來打了冷手巾到皇帝手里,一面輕聲寬著:“萬歲爺,娘娘心善,菩薩會保佑的。”
皇帝茫然點了點頭,以前他不信鬼神,但到了這步田地,任何能使皇后醒轉的可能,都應該發自肺腑地去拜和激。
外頭又是一紛沓的腳步聲,很快便進了暖閣,是太皇太后和太后來了。皇帝起下腳踏,垂手道:“夜這麼深,怎麼驚了皇祖母和皇額涅。”
這個時候哪里還講俗務,太皇太后道:“我得了消息,肝兒都快嚇碎了,且顧不上那些了。”一面上前查看皇后病勢,連了兩聲嚶鳴,床上人仍舊昏睡不醒,心里也發急,問,“到底怎麼回事兒?怎麼忽然就病得這麼厲害了?”
太后在邊上直抹淚,“可憐見兒的,歡蹦跳的孩子,這陣子心思用得太過,糟蹋了這樣。”
太后一哭,皇帝鼻子也發酸,他頹然道:“想是朕真的命里帶煞吧,妨父母,妨妻兒……一切都是朕的錯。”
太皇太后自然不許他這樣說,“那種無稽之談,虧你還放在心上!皇后只是一時病了,誰還沒個小病小災的,你是主心骨,你不能慌。”
皇帝勉力定了定神道是,復又把周興祖的診斷呈稟上去,“皇后遇喜了,偏巧是這個時候,只怕不大好。”
太皇太后和太后聽了俱是一怔,嫡出的皇子對于江山社稷有多重要,不言自明。們打從小兩口沒有大婚起就開始盼著能有好信兒,今天終于盼來了,結果竟是在皇后這樣的險境下。
太皇太后也沒了主張,“什麼不大好?宮里太醫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周興祖治不了,還有別人。”轉頭吩咐米嬤嬤,“去把陳鼎勛來,讓他匯同太醫院一道會診。”
陳鼎勛是慈寧宮專屬的太醫,醫在宮里數一數二,不過平時只管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頭的傳召,連皇帝有恙也不和他相干。如今把人傳來,可算是匯聚了大英最頂尖的醫了,太皇太后一徑安皇帝,“不要的,他們總會有法子的。皇后平常底兒好,就算遇見些風浪也能得住……”
“可這會兒有了子,許多藥都犯忌諱。”皇帝瞧了眼床上的人,低頭道,“朕傳令下去了,保住皇后要,還請皇祖母諒孫兒的苦心。”
太皇太后說自然,“皇后才是基,孩子沒了往后還能再懷,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不過要是能保胎,還是保住為好,到底是頭一胎,了對子也有妨礙。”說罷長嘆,“我這會子真是有些后悔了,早知這麼的,昨兒就不該傳你過去。”
太皇太后向來是極氣的人,多年的政治生涯百煉鋼,只要是做下的決定,從沒有更改后悔的時候。可這回不了,嚶鳴這孩子太能嚇唬人了,本就深得和皇太后喜歡,如今又懷了孩子,那還有什麼可說的!朝廷的章程和平衡固然重要,但在太皇太后眼里遠沒有曾孫重要。如今納辛的那點罪過,可說是微不足道,只要皇后能即刻醒過來,老太太已經打定主意既往不咎了。
皇太后只管難過,嚶鳴的臉,又隔著被子的肚子,哀聲說:“只怕自己還不知道遇喜了呢。好孩子,你素來看得開的,往常有了心事也和咱們說,可當了皇后,反倒拘謹起來,可見這個差事真不是人干的啊。”
太后向來有什麼說什麼,也曾當過皇后,知道坐上這個位置,會被扼殺多天。嚶鳴早前和世態度很像,之所以能巋然不,還是因為不夠死鬼先帝。嚶鳴則不同,和皇帝兩個那麼好,越是深厚,夾在夫家和娘家之間,便越是艱難。
太皇太后雖然不滿意太后的口無遮攔,但誰不是打這兒過的呢,說到兒上其實也沒錯。
皇帝到底不愿意勞師眾,們在暖閣里流連不去,他只得勸:“皇祖母和皇額涅先回宮歇著吧,你們陪著干熬,實在是我們的不孝。”
太皇太后和太后自知幫不上什麼忙,留下反倒添,又徘徊了一陣兒,還是回去了。
那頭的藥終于熬得了,豌豆疾步送進來,皇帝忙取金匙給喂藥。萬幸的是大半都咽下去了,周興祖才松了口氣,“這劑方子是《金匱要略》中的桂枝茯苓湯稍作了添減,可退熱,并治孕婦瘀癥瘕之癥。臣等先前商議,娘娘癥候來得太急,怕是與前幾天的扎傷不無關系。想是娘娘因傷晦,不好意思讓臣查看,自己稍作清理就包扎起來了。才剛臣看了病灶,傷口一圈紅腫不消,臣心里惴惴不安,只怕娘娘是患了破傷風,真要如此,那就回天乏了。可眼下看來,娘娘并沒有強直,口噤不能開的癥狀,還是要慶幸宮里用的都是金剪,傷口縱是染,也不至于危急命。”
某師父:逆徒,我是你師父!慕九歌:一日為師,終身為夫!
謝玉淵上輩子命苦得驚天地,泣鬼神,死後連地府都不收。如今她回來了。曾經欺負過她的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誰也別想逃。卻不想被一個瞎子勾住了魂。瞎就瞎吧,她認了!可誰知道,瞎子突然搖身一變,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當朝英俊王爺……還非要娶她……簡直神經病啊!這讓人怎麼辦!
貪婪、惡毒、虐待繼子? 果然不愧是反派角色中的炮灰存在,襯托反派悲慘人生不可或缺的人物, 她沐小暖一覺醒來成了書中的惡毒后娘木大娘,五個繼子兩個繼女,一個個不是炮灰就是反派,而她這個原生就是這些反派的踏腳石。 看著面前這一群小蘿卜頭,誰虐誰還不一定呢,她慫什麼,再大的反派也得先長大了再說。 缺少社會的毒打就會窩里橫,看誰橫的過誰,都給老娘等著,教你們好好做人!
無雙十五歲便跟了龔拓,伺候着他從青蔥少年到如今的翩翩郎君。 外人都道她得了伯府世子寵愛,日子舒坦,不必起早貪黑的勞作。 只有無雙知曉那份小心翼翼,生怕踏錯一步。那份所謂的寵愛也是淺淺淡淡,龔拓的眼裏,她始終是個伺候人的奴婢。 韶華易逝,她不想這樣熬到白頭,琢磨着攢些錢出府,過平常日子,找個能接受自己的老實男人。 將這想法委婉提與龔拓,他淡淡一笑,並不迴應。 他的無雙自來溫順乖巧,如今這樣小心,不過是因爲家中爲他議親,她生出了些不安的小心思,太在意他罷了。好吃好住的,他不信她會走。 出使番邦前,他差人往她房裏送了不少東西,也算安撫。 半載之後,龔拓回來卻發現房中已空,家人告知,無雙已被人贖身帶走。 成親日,無雙一身火紅嫁衣站在空蕩蕩的喜堂,沒有賓客,更沒有她未來夫婿。 主座男人手捧一盞茶,丰神如玉一如往昔,淡淡望着她。 她雙腳忍不住後退,因爲氣恨而雙眼泛紅:世子,奴已經是自由身。 龔拓盯着那張嬌豔臉蛋兒,還記着手上捏住那截細腰的觸感,聞言氣笑:是嗎? 他養她這麼些年,出落成如今的模樣,可不是爲了便宜別人。